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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殿下毕竟也是沧朔的一个门面,你琉璃公子的名声扬名四海,真要有人特地来见你一面,居然是个脸上有可怖疤痕的人,岂不是有损沧朔颜面?”帝玺这话不是危言耸听,那猪骨头把夜月明的额头上划出了接近一根小指那么长的伤痕,而且歪歪扭扭,难看至极。如果不尽早处理,以后留下原模原样的疤痕,夜月明这张脸可就算是毁了。
“门面?那是大哥的事情,跟小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能保得这一方安宁,小王北漠流放就没白来。”夜月明说到这里,又想到了先前刑场上的那一幕,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了。那些百姓砸了他那么长时间,仍然不肯原谅他。如果百姓们依旧不肯听他解释,他就只能继续去挨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夜月明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要是这些百姓要砸小王一个月才能泄恨,那小王这一条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在玉琢城了。”
帝玺一听夜月明这么说,心底里立刻有了计较,她附耳在夜月明身边,如是这般说了一通,夜月明不免给出了一句赞叹:“想不到郡主还有这样的手段。”
帝玺嘿嘿一笑:“成与不成还是要看殿下的演技如何,如果演砸了,会适得其反。”
“这倒是个考验,要不这样,血也止住了,干脆把药粉冲了吧,这样一来明天还显得更真实一些。”夜月明本就觉得脑袋上缠了那么多条布,难受的很,现在既然有借口能把布条扯掉,何乐而不为?
哪儿想到帝玺这次倒是硬气了,抓着布条的打结口怎么也不肯放手:“殿下,不要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否则我可就要把你弄晕了,你知道的,我……”
帝玺说到这里,声音放低了许多:“我可不是人类。”
夜月明一秒就怂了,认命似的点点头:“听郡主的。”
“殿下真是英雄豪杰,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帝玺心说这一招还真是百试百灵,她那么点灵气倒是真的可以把夜月明给弄晕了,但是不需要多久,他就会重新醒来,当然,这种事儿她是不会主动跟夜月明交代的,毕竟能唬住一时是一时。
“明天你就不要跟来了,场面太乱,如果小王没有照顾好你,会自责的。”夜月明摸了摸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脑袋,只觉得按一按都有些疼。这样的伤口,他根本不希望帝玺也来一次。
“我何时需要你照顾了?”帝玺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没事人儿一样,全然忘了自己中毒和曾经发高烧的时候,是谁在照顾她的了。
夜月明呵呵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虚应了一句你觉得不需要,那便是不需要了吧,就将这事儿淡淡翻了个篇章。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夜月明就在房内把布条拆了个一干二净。昨天才敷药的伤口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伤口较浅的地方还结了痂,但是较深的或是划痕较大的创面,仍然不是很乐观。
夜月明打了一盆水自己将药粉擦去,白净的布上立刻染上了血色,就是夜月明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等洗掉药粉,夜月明将伤口附近的水渍擦干,就开始放任伤口不管了。
早饭完毕,帝玺送来了一副中药给夜月明,说是防止伤口感染的,夜月明没有二话,直接喝了下去。
到了午后,帝玺替夜月明备了两匹马,俩人各乘一匹,打马走向菜市口。
围在府衙外闹了一晚上的百姓们,情绪较之前一天略略有些回落,可怨气仍然没消。昨夜入夜后,帝玺本来吩咐周亚吉将府衙内所有厚实一些的被子衣衫全都送出去,给守在外头的百姓,免得他们冻着,可是夜月明阻止了她。夜月明说这些人怨气十足,给他们裘被棉衣,绝对不会得到多好的对待。帝玺一想也有道理,就让周亚吉去后堂搬了木柴往府门外堆去了。
这些百姓本就有怨无处发泄,烧火又能取暖又能发泄一番,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等到入夜后,周亚吉又派人送去了一些热汤热饼,保障了这些闹事的百姓不至于饿着冻着。
或许是昨夜的收买多少起了点效果,夜月明这回跟帝玺骑马前去菜市口,那些围堵在府衙外的百姓跟了上去,却没有人再大喊大闹了。
到了菜市口,距离昨天斩首行刑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夜月明便吩咐周亚吉搬来好几百个小马扎,放在菜市口下,供给百姓们就坐。
菜市口的血腥气经过一天的时间仍然没有彻底散去,被处理过的处刑台上仍然能看到点点血迹斑驳,帝玺神色镇定地站在夜月明的身后,心中有些疑惑。她这个晕血的毛病怎么时好时坏的?昨天刑场杀气那么浓烈,血色更是浓艳,可她竟然毫无感觉,甚至当她帮夜月明上完药自己回了房,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没有晕血。
今天帝玺非要跟着夜月明来菜市口,一来就是要保护夜月明性命无碍,二来,就是来确认她到底是不是的确不晕血了。
此时此刻看到地上早就干涸了的点点血块,帝玺确信,在玉琢城,她似乎是暂时不晕血了。
可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是阿意将她体内仙芝丹逼出体外的时候,顺带治好了她的晕血症状吧?这也太夸夸其谈了。
“时辰已到,你们有什么想招呼的,尽管往小王身上招呼吧。”夜月明见菜市口下居然只围了三百号人,觉得有些诧异。短短一天时间就少了半数人,难不成那半数就是来凑热闹的么?
昨天带头的那个妇人今天仍然是最早到菜市口的,她听到夜月明说时辰到了之后,二话不说从自己身后搬出了一个巨大的竹篮,从里面捞出两个西红柿,朝着夜月明就砸了过去。
帝玺一见这女人居然今天连篮子都备好了,就知道夜月明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果不其然,妇人这一下扔完,菜市口之下的三百余人纷纷踢掉了身边的马扎,从身后摸出了或大或小的竹篮和袋子,手往里头一伸,摸到什么算什么,兜头盖脸又是一顿砸。
帝玺这回学聪明了,退后了许多,独独留下夜月明一人在台上,受千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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