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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离去中州的时日越来越近,好些只在营帐里留下铺子,但人没在的军汉则也一一都返回了营中。霎时间营帐里倒也热闹起来。辛虎子与朱会的帐子,最终也没再住进旁人。辛虎子倒也在这些天,与朱会越来越熟络。
唯独那依旧不冷不热的阿卓,依是副阴郁模样。倒是他那舅舅跑的勤,几乎每日都会来营里。朱会见阿卓舅舅又倒腾来,不少大小行囊。便又对他舅舅说了,他们这些即将随着,中州来的军将大人回去时,不让带这么多行囊物件儿的事。这才让阿卓舅舅消停下来,又将拿来的大小行囊往回拿。
“阿卓...你,你母亲想...想见见你...”
阿卓舅舅一边试探地说着,一边看着外甥阿卓的脸色。
“哼!有什么好见的?!等母亲...在给他生个儿子,也就不用这般了!”
阿卓淡淡冷哼道。
“你!阿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母亲这些时日,可为你去那中州之事,都已哭成泪人!这些大小行囊也都是她,这些天特意为你备下的。虽然不让带这般多...可...”
阿卓舅舅却是压抑着心中怒火,对阿卓不满道。
“可什么?这个家我既然要走,就一辈子也不会回来!再说...这个家,还有我待得地么?他不让...大哥,更不让!他要是让了,那他不就给将来,等他死后要当家主的大哥,在本家亲族里留下祸患?大哥是个什么性子,我这做弟弟的还不清楚?这我不用说,舅舅也应该知道!”
阿卓淡淡道,一双冷冷的双眼,则看向了自己的舅舅。
阿卓舅舅却被外甥这席话,给说的哑口无言。随即在长叹一口气后,则摇头又对阿卓劝道:“阿卓!他,他再怎么说,也是...也是你父亲啊!虽然...他这般...是为了能让你大哥,将来当了家主后,在本家亲族里少些争执。可,可他送你去中州,也是不想看着你,跟你大哥再这样继续争下去...毕竟,你大哥才是将来的家主...”
“哼!舅舅净说些好听漂亮话!当我是三岁小娃儿么?!母亲终究是侧室,我这庶出的怎可能做得家主?什么他是为了不想看,我跟大哥再这样争下去?这统统都是借口罢了!真要不想看我与大哥争?那当初他为何放任不管?!为何当初看着我与大哥争?!为何我真有机会去得了,他便立马出来帮着大哥?!这一切种种,还不都是他的缘故?是他放任我与大哥争!可到最后...哼!嫡子终究是嫡子!庶出终究是庶出!”
阿卓说话间平淡阴郁的脸上,不免添上几分不甘与愤恨。他恨自己的父亲,更胜过他那,将来会继承家业,成为家主的大哥!若不是当初父亲放任自己,给了自己将来也有可能,会得那家主之位的假象。他也不会去跟大哥,争那什么家主之位!更不会落得现今这般田地!只能灰头土脸的以军汉之身,远走他乡去那遥远的中州之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自己的父亲,是他一手造成!当自己真有了能与大哥在家中,分庭抗礼的势力。整日花天酒地好不快活的大哥,还在花楼吃酒耍乐。当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从来,都没被他所瞧得起的庶出弟弟,直指他那生来就应得的家主之位时,却是惊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步步为营的他,本来已有了把握,却不想这一切,也不过都是场梦罢了!梦的起始是父亲给他的假象,而梦的终结则是父亲给他的真实!其实他自起了与大哥,争夺家主之位的心思,便知这是条没有头回的不归路。但最终自己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为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为了母亲!
因为自己的出生,他并未给自己的母亲,带来母以子贵。反而带来的是大哥的生母,正室夫人的排挤与欺凌。他所做的这一切,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到最后,竟然也会站到父亲与大哥那一边!也正因如此他一败涂地,根本毫无翻身的余地!就连眼前这位,从小儿对自己很好的舅舅也...
“舅舅,我就不恭喜你了。表弟要娶大母家的族女,你也就能安心的继续给他做事了。可惜了!我是看不到表弟成亲了。”
阿卓戏谑地说着,嘴角却也不由得,浮现起一丝冷冷的嘲意。
到头来就连自己的舅舅,现如今也投向了大哥一方。大哥的生母,也就是自己那名义上,那个昔日家里的大母。竟将自家的族女许给了,为那个家中做买卖行商多年的舅舅家儿子。来拉拢这位昔日,在背地里给予了他,在与大哥争夺家主之位时,出力极大的舅舅。倒也当真是很大的手笔!毕竟大母家的族女,那也是有士族身份的女子。嫁给个商户出身的子弟,倒还真是高攀了。
“这...唉!阿卓,你就别说舅舅啦!毕竟...这事都成这样。难不成你想看着,舅舅也...也被逐出本家生意不成?那样的话...你母亲她...”
阿卓舅舅很为难地说道,言语里倒也充满了无奈。
“事已至此,再说无益。反正明日我就要上路,跟那从中州来的回中州去。舅舅往后,也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倒也省了舅舅心里别扭。”
阿卓一听舅舅又提起母亲,却是眉头微皱淡淡道。
“那...那明日...”
阿卓舅舅似乎仍有些不甘地试探道。
“不见!舅舅不也整日忙着铺里的买卖生意?若是忙的话,那不来也罢!”
阿卓却是不等舅舅,把那试探话说完便打断道。却是连他舅舅都一并拒了。
“唉!不见...就不见吧...不见吧...那我先走了...”
一脸无奈的阿卓舅舅,见外甥还是这般。便也只好无奈地向帐外走去。而阿卓却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直到阿卓舅舅走的远了,自顾躺在铺上正与辛虎子闲聊的朱会,却向阿卓道:“喂!你小子真不见见你阿娘?咱这一走可不知啥时候儿,才能再回这霄州地界。说不得一辈子都回不来,那也不是没可能的。当真不见一面?”
“哼!偷听别人说话,倒是真有本事能耐!”
阿卓却是丝毫不领情道,说着话便自顾自地,躺在了铺上看着帐顶。
“嘿!虎子瞧见没?咱这位帐里兄弟,脾气还真不小?~”
朱会倒仍是那副大咧咧的模样,对辛虎子笑道。随即便好似故意般,将赤着的一只大脚,向躺在对过铺上的阿卓摆动起来。他这一动那股子臭咸鱼味儿,便又一股股向躺在铺上,正自顾看着帐顶沉默不语的阿卓传去。熏得阿卓直皱眉头。
继而闻到熏人味的他,便又从铺上坐起身来。见朱会竟是故意将一只臭脚朝向他这边。心头一股子怒火便直往上涌。不由得便从铺上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向了依旧还那副,大咧咧模样的朱会。
“朱老哥,你..”
辛虎子见阿卓模样,便知阿卓这是真动了气来。便开口想要劝下朱会。但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阿卓却是冷哼一声,扭头掀了帐帘儿,便向帐外走去。
“嘿!这小子倒还是个能忍的!俺还以为他会跟俺比试下拳脚,没成想倒是自个儿出了帐子。”
朱会见阿卓在自己故意气他下,竟没有扑上前来与他厮打,而是转身出了帐子。则一脸带笑地对辛虎子言道。可还没等他在说些什么,拿着一根哨棒的阿卓,却是忽然冲进了帐来。抡起手中的哨棒,便照着躺在铺上的朱会打去。
只听得“啪”地声响,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的朱会。便结结实实地吃了阿卓一记闷棍。呲牙咧嘴间朱会赶忙一个翻滚,没再给阿卓出手之机便赤脚站起身来。但脸上带着些许气恼的表情,却立马又换成了副大咧咧的模样。一边摸着刚才被阿卓偷袭打到的地方,一边则笑着道:“哈哈!你小子这一棍子下去,还真有些力道!嘿!可惜,这营里的哨棒~你小子不会使~要不然你刚才那一棍子下去,俺这猛不丁儿地吃你这棍子狠的,说不得就要吃个大亏!~可惜你小子不会使这哨棒~力道虽然有些,可打在俺这身上,也不过是疼些罢了~”
“哼!少废话!”
阿卓冷冷道,却是不想朱会吃了自己一记闷棍。竟好似跟没事人般。随即便又握紧手中哨棒,向朱会打来!
“嘭!”地一声,还没等阿卓将手中哨棒,再打到赤手空拳的朱会身上。他便猛地跌倒在地,手中哨棒却也到了朱会手里。一脸不可置信的阿卓,看着夺过自己手中哨棒的朱会,笑着看向自己的模样。刚想站起身时,朱会的大手却是向他伸来:“行啦!俺不跟你小子闹了!起来吧!咋?还嫌俺手黑咋地?你小子刚才可是先偷袭俺,给了俺一棍子的!俺也不过是夺了你手里的棍子,将你小子给撂倒罢了。怎么?还记仇不成?~”
犹豫片刻间阿卓最终,还是握住了朱会的大手,被其带起身来。随着阿卓被朱会拉起身来,拍打了下自己身上土尘的阿卓,却是又自顾自的向帐外走去。
“嘿!你小子这是又去找啥家伙儿来?~”
看着又自顾向帐外走去的阿卓,朱会却将哨棒肩头一扛,打趣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