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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那点腹诽曹盼是顾不上, 作为主人家, 曹盼客气有礼地请诸人都动筷,好酒配好菜, 吃得人心情愉悦。
心情好了, 待曹盼起头问起上庸郡如今诸事, 诸位觉得有何不当之处时,正吃得高兴的人拿不准曹盼是客气的问一问而已,还是果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盼尚年幼, 初掌一郡之事,若有做得不当之处, 诸位尽可畅所欲言。”曹盼一眼就看破了他们心里那点想法, 含笑地表示她确实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无论是真是假, 但是酒劲上来,总还是有人愿意说话的。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站了起来, 面露红晕,显然虽了不少的酒, 与曹盼作一揖道:“敢问娘子自上庸之始, 汉中, 乃至凉、幽两州之各郡, 娘子大军所至之处, 皆拆世族之坞堡,纳世族之部曲?可是娘子容不下这世族,所以要赶尽杀绝?”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尖锐,恰恰又是在场的世族打从心里都想知道的问题, 不,应该说是被曹盼拆了坞堡,缴了部曲的世族们一致都想问曹盼的问题。
曹盼缓缓地放下手中酒杯,“阁下是上庸名士,王闻?”
“娘子知我?”那男子听到曹盼将他的名字道破,有些诧异。
“天下名士,盼略知一二,上庸郡即是我所管属,郡中之人,岂有不知之理?阁下所问,不仅是代王家问,也是代天下世族而问,你问得实在,盼也答得实在。盼从无容不下世族之意,拆坞堡,缴各家之部曲,比为天下百姓。王郎君看来,这天下因何战乱不休?”
答了王闻的问题,曹盼也抛出自己的问题。
王闻听到这一问,“赋税过重,天灾人祸,百姓不堪其苦,而诸候并起,皆为野心。”
微微一笑,曹盼道:“赋税过重,天灾人祸不假。但自和七年,黄巾起义始,朝廷令各州郡自行募兵,各地豪强拥兵自重?兵是什么,兵可夺城,兵可掠地,有兵在手,虽有自保之意,随着兵力的增加,难道他们就不会兴起争夺天下之意?”
“王郡君以为,世族在壮大之余,会考虑他们挑起战争给这天下,给这百姓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不会,哪怕世族家大业大,养的人多了,不想饿着自己,又想留住手上的兵,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攻城掠地,因为只有攻城掠地,占有更多的城与地,他们才能供应得起那么多的兵马。”曹盼把问题直白地摊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贾诩一直都知道曹盼看问题看得透彻,然而听着曹盼这样剥析,贾诩在想,或许曹盼能结束这个乱世。
“如此,王郎君还要问我为何要拆世族的坞堡,缴世族的兵马吗?”曹盼再一次问了王闻,王闻看了曹盼一眼道:“一家独大?”
“若不能一家独大,结果也只是把这一切太平毁得彻底。”曹盼并不避讳她的目的,她要的就是一家独大,在她的地盘,就是该只有她说了算。
世族,她不是容不得,只是容不得他们对她指手划脚,容不得他们想要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王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盼道:“盼再问王郎君,我除拆世族之坞堡,缴世族之兵马之外,若无犯罪者,盼可曾为难过他们分毫?”
没有!曹盼是个极其公正的人,无论是对事对人,都讲究真凭实据,她从世族手中收回的地,确实都是世族强抢百姓,若曹盼真的要严查到底,就不单单只是收回地而已。
“盼对世族并无恶意,只是世族们得到的太多了,盼只是想告诉诸位适可而止,诸位不越度,盼自然也不会越。”曹盼含笑地扫过下头一圈的人。
但她那未尽之意不外乎是,如果他们都越了界,那么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哪怕曹盼含笑地说着这话,依然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在已经见识曹盼在凉、幽两郡杀了不少犯下十恶大罪的人,他们确信曹盼绝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曹娘子前两日的以试选才,是要破自汉以来的察举与征召吗?”又一个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来。
都是很有针对性呐,都是曹盼做的事,也都是改变他们当处之局势的事。
曹盼道:“汉以来的察举与征召也不过是因时制宜,盼也是想试试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得天下英才相助。小试一回,至于可不可行,诸君且拭目以待。”
这样开放性的回答啊,偏偏听得下面的人都沉思了,暗叹一句小狐狸。曹盼说了是小试,便只是试一试而已,试试什么的,犯法吗?
必须的不犯呐,哪怕想捉曹盼小辫子的人,在明显有曹操在上头给曹盼撑腰,你拿曹盼只是试试做的事去告曹盼,告得了吗?
“说来这一次的考试,盼也算是收获颇丰啊。盼这一杯敬信盼而来的诸君,谢你们愿意陪盼试一试。”话是点到而止,但是那参加考虑的三十来人都一同举了杯,与曹盼共饮。
“我瞧着我在诸位不能尽兴。”曹盼看到下头这些人的拘紧,扬眉轻问,一干人对视一眼,曹盼微微一笑,“也罢,有贾师傅在,还有元直,烦请你们为我好好招待诸位。”
“诺!”周不疑应声与曹盼作一揖,贾诩也作一揖。
曹盼起身与诸人作一揖,“诸位且尽兴。”
目光与周不疑相碰,周不疑微微颔首,曹盼笑着翩然而去。她这一走,下面的人都感觉到压着他们的那股气势消散得一干二净了,倒没有人拿着曹盼离席说事,毕竟曹盼在他们还不能随意。
曹盼一走,贾诩是声名远扬之人,周不疑在上庸郡多时,诸士皆与周不疑多有往来,如此一来,人便往他们那里涌来。
今天这场宴席是要看人的,贾诩当然得跟这些人都说上话。
周不疑那头也叫人团团给围住,墨问与秦无还有司马末、崔申也叫人围着说着话。
虽说如今的男女大防不重,女眷与男眷之间还是隔了一道墙,曹盼从男人的席里退了去,便往隔壁的女人去。
崔今跟着贾夫人正在招呼,见到曹盼进来,崔今连忙见礼,“娘子。”
曹盼的一身墨衣前来甚是惹眼,一股子威严在男人里都引起了冲击,更何况是女人们。
“曹娘子。”哪怕曹盼自来上庸郡之后从未与各家的夫人有过来往,眼下见到这样的曹盼,在场的女人没有不为之所镇住的。
“今日诸位能来,盼之幸也。”曹盼未语人先笑,叫她身上的威严骤然减去了几分,不少人都暗自吐了一口气。
“前头的诸君都已经开宴,诸位不妨入席,都是女人,想玩什么,要玩什么只管尽兴。”曹盼一派甚好相处的模样,好些不谙事的小娘子觉得这样的小娘子真好!
不过那些经过了大事的人看着曹盼这宛若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不说话时威严尽显,一说话却如同一般的娇养小娘子,这样的人,难怪能在战场上跟男人厮杀。
一瞬间的功夫,脑子转了不少,曹盼也趁机看了几眼她想要看的那些个人,那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曹盼笑意加深了。
曹盼要唬这些小娘子绝对不要太轻松,不过见到各家夫人看自家女儿那护崽子的模样,曹盼半眯起了眼睛,这是怕她带坏人?
对此,曹盼很是干脆地开了口,“盼意建女部,不知在坐的夫人与小娘子可有意帮我一把?”
跟一群很是擅长绕弯的人就不能跟她太含蓄了,曹盼直白地将自己的目的道了出来。
然后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一直没有变过脸的夫人们震惊的表情。
曹盼道:“吾建女部,女部会帮我处理各郡上报之事,皆是公事。”
像是觉得这枚□□还不够,曹盼继续丢出了这话,不意外看到她们脸上那抽搐的表情。
“诸位夫人觉得能胜任否?”一群护崽子的夫人们听到这话都顾不上失礼地看向曹盼,这,曹盼的目标不是她们的女儿,而是她们?
对啊,曹盼用眼神回答了她们心中的疑问。
“据我所知,夫人们也烦闷得很。朝中局势,夫人们也了解一些,不过没能插上一手,不能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比男人们差,有些失落吧。”曹盼像是在诱惑着她们,让她们打开潜藏在心中的欲。
“娘子说笑了,我们怎么能跟男人比呢。”已经有人嘴角抽搐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人并不是曹盼的目标,曹盼还是停落在周不疑说的几个人上面,含笑地道:“诸位觉得我比哪个男人差吗?”
刚刚说不能跟男人比的夫人听到这话立刻住了嘴,曹盼道:“都没有试过谁知道比不比得过?”
“当然,做人做事,又不是非要跟谁比个高低,不过是让自己无趣的生活变得有乐趣一些罢了。”曹盼意味深长地说着,她的目标不动声色地看了曹盼一眼。
曹盼知道,鱼儿上钩了啊!漫长的人生,一辈子就被困在内宅里,一出生依附父亲,嫁了人依附丈夫,最后又依附儿子。
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内宅的,有大乔那样的人,也少不了崔今这样的人,曹盼想要得到的是崔今那样的人。
“女部,会是我最亲近的人,有我在的一日,就一定会有女部,不知可有愿意与我一同进退的人?”曹盼再次地一问,气氛再次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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