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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猜不透, 故才来向丞相求解。”曹盼依然坦然地承认自己想不透这件事, 所以这不就来找诸葛亮了, “丞相不能说?”
马谡觉得吧, 曹盼怎么会问这样一个明知诸葛亮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问题。
一眼看了诸葛亮, 马谡想着诸葛亮会如何的回答。诸葛亮道:“幼常不妨与秦尚书再切磋一回。”
正等着诸葛亮回答的马谡被点了名一顿, 魏延倒是毛遂自荐道:“丞相, 延未常与大魏的秦尚书交过手,今日既有机会,当一尝所愿。”
“魏将军去一趟上庸郡, 收获颇丰吧。上庸郡可是个好地方?”曹盼早就注意到魏延了,她自然也是知道魏延是奉诸葛亮的命令袭击巴东郡,却绕道往上庸郡去, 抢了上庸郡的粮食。
魏延对此道:“不错。”
那是对于上庸郡的肯定, 曹盼笑笑道:“再不错也不及魏将军,瞧瞧朕那上庸郡的人不是没能守住, 叫你抢了粮食回来。”
说着嗔怪的话, 但没有半点的怒意, 魏延看了曹盼好几眼, 确定曹盼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魏将军想与朕的尚书切磋, 阿无, 你怎么说?”曹盼很快地又转了回了魏延要跟秦无切磋的话题,话说着,子落着也甚是随意, 对面的诸葛亮比起她的随意, 显得正襟危坐。
“陛下,臣也想跟魏将军切磋。”作为曹盼带来的唯一女将,凤鸠,经过战场的洗礼而显得越发内敛的女将军,虽然着的常服,站立出来却是英姿飒爽。
魏延一听连忙地道:“不,不,不,我可不跟女人打架。”
因为这一句,曹盼与凤鸠都同时扫了魏延一眼,魏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诸葛亮道:“魏将军可知这位女将军正是领魏军越悬崖,过广汉郡之百里丛林,而杀马超全军者。”
魏延一听看着凤鸠的目光再没有半分的轻视,“如此,能与女将军切磋,在下之幸。”
哪怕他不想跟女人过招,但就凤鸠这样的人来说,那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越悬崖,过百里丛林,避开了马超的军队,将马超全军尽灭的人,当世哪怕是男人也没有几个能及的。
“女将军请。”魏延上前与凤鸠相请,凤鸠道:“凤鸠。”
报上自己的名号来,魏延一听这名字那叫一个犯嘀咕啊,鸠,鸠啊,鸠占鹊巢,不是省油的灯。
才那么一想,凤鸠已经朝魏延出掌,一上手就见凌厉,魏延以手相挡,直接地给震麻了。
“马将军,还是我们来吧。”这头魏延跟凤鸠打了起来,秦无也请了马谡。
“听闻马将军是丞相教出来的弟子,不过比起丞相来,差得远了。”秦无请完了又继续的捅心,马谡脸色甚是不好看,也讽了一句,“谡也曾听闻秦尚书算是魏帝的半个弟子,但秦尚书比起魏帝来,也差得远了。”
秦无对此很是认同的道:“这是自然。”
没有像马谡那样被刺激到,反而还是十分认同的模样。
这让马谡十分的心塞,一想觉得再跟秦无斗嘴他是占不到上风的,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秦尚书,请吧!”说着已经击出,秦无早有预料,曹盼一边下着棋一边余角看了两边的打斗,不忘对着长青问道:“觉得谁会赢?”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目光往长青那么一看,长青还能不知道问的是他。
长青看了诸葛亮一眼,半天没有回答,曹盼道:“怎么,快二十年了,瞧着你的武功也算是练到家了,这点眼力都没有?”
说到这里明显的就是带着不信任,长青连忙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说说,这谁会输,谁会赢?”曹盼一听他这般回答,便追问着。长青再次看了诸葛亮一眼,诸葛亮道:“问你便答。”
好,得了诸葛亮的放话,长青点评道:“魏将军攻势凶猛,后劲有力,那位女将军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想让他们分出胜负来,最起码得再打个两百回合。至于马将军和那位秦尚书,秦尚书在逗着马将军玩呢,马将军什么时候败,得看那位秦尚书想让马将军什么时候败。”
曹盼点点头,“说得不错,确实如此。”
被点评的四个人,马谡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倒是秦无笑盈盈地道:“眼力还不错,不想诸葛丞相的侍从竟然还有如此的眼力。”
显然是惊叹的,诸葛亮落了一子,吃了曹盼一大片的棋子,曹盼哎呀的一声,“一个不注意叫诸葛丞相吃了我那么一大片棋子,不过,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落下一子,照样是吃了诸葛亮的一大片黑子,诸葛亮面上不露半点波动,却又再落了一子,补救的阵势十足。余光瞥到曹恒看着棋盘津津有味的,询问一句道:“会看?”
曹恒听到一问点了点头,曹盼道:“自她周岁便时常看我们下棋,不拘是谁,但凡下她便坐在一旁看得甚是认真,也不知她究竟是看懂了还是没懂。”
诸葛亮望着曹恒道:“性子沉稳。”
下棋是何等枯燥的事,曹恒却打小就喜欢看,懂不懂是一回事,但曹恒能看得那般的认真,便证明她至少能坐得住。
“可曾启蒙了?”诸葛亮问了一句,曹恒答道:“母皇说,这一场仗就是给我最好的启蒙。”
如此的口气,一听便知是曹盼说的,诸葛亮问道:“怕吗?”
“不怕,大魏将军和战士都在为了这天下一统而出力,可惜我生得太晚,没能在这一仗上出力。”曹恒这遗憾的口气听在诸葛亮的耳朵,诸葛亮道:“不怕就好。也没什么可怕的,战场上的这些将士,都是在为了保家卫国而战,他们都是英雄,我们应该敬佩他们,而不是该怕他们。”
曹恒听着眼睛发亮,“母皇也是这样说的。”
眼睛在曹盼跟诸葛亮的身上转了一圈,想到了什么,从腰中的荷包里拿出了东西,递到诸葛亮的面前,“给你吃。”
手中捉着一把都是五颜六色的东西,诸葛亮瞧着一顿,“什么东西?”
“糖。我喜欢的,给你!”曹恒解释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是曹盼让墨瑶给弄出来的,曹恒可喜欢了。
曹盼一看曹恒捉的那一把糖,面露惊讶地道:“阿恒,你好生大方。一天一颗的糖,你这是拿了几天的份量?”
是啊,哪怕糖曹盼有,但却不容曹恒随便吃,一天一颗,定量的,再不能多吃。
诸葛亮听到这话,伸出了手接过,露出一抹笑容,这一笑把曹恒看呆了,曹盼也同样,诸葛亮注意地看到,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两个真是不愧为母女,皆是为美色所动者,看着诸葛亮眼睛都不眨,神情一般模样。
“咚!”曹盼与曹恒皆为诸葛亮的一笑而惊为天人,半响回不过神时,一声声响,却是凤鸠与魏延打得连一旁的大石都击成碎块了,这声音正是他们打斗传出来的。
曹盼一眼看了过去,两人都打得汗淋如雨,喘着气显然一时半会的动弹不得了。
曹恒看着诸葛亮道:“你要吃完,谁都不能给。”
“好!”诸葛亮拿着糖果,只觉得重若千斤,这是曹恒给他的糖,那是她最喜欢的糖,一天只有一颗的糖,而这里放着的至少有五天的量。
诸葛亮放入了袖中,曹盼道:“这盘棋,今天能分出胜负吗?”
下到如今,他们各有胜负,一时半会的是分不出来的。诸葛亮道:“比起在棋盘上分出胜负不来,不如还是在战场。”
这是战书!曹盼听着道:“也罢,你我的战场,早就已经在实战上,坚定益州与我对峙,诸葛丞相是打算怎么打这一场战?”
“一战决胜负如何?”诸葛亮这般地问,曹盼摇了摇头,“凭你我之间的相争相斗,一场仗果真就能决出胜负来?”
“那就看我们想与不想。”诸葛亮如此地说,曹盼静静地看了他半响。
“诸葛丞相想要如何一战决胜负?”曹盼询问着,诸葛亮道:“下一仗,你必攻成都,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攻下成都,攻下了,你便赢了,攻不下,我赢。”
曹盼听之一笑,“丞相,时间呢?”
“以三个月为期!”诸葛亮说了这日期来,曹盼定定地看着诸葛亮,她给自己攻下蜀汉的时间就是三个月,所谓耗,那不过是曹盼做的最坏的打算。
她当然还是希望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汉中,她哪怕军需充足,然而长期在外,朝中哪怕有周不疑他们撑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利于大魏的事,更何况还有曹恒在。
“你远征自至,并不适合离朝太久,三月之期已经是极限,三个月,你若能拿下蜀州,自然是欢喜班师回朝,若不然,你也得回去。哪怕洛阳有周不疑,但是你连阿恒也带了出来,他们是不会允许你如此久留在外的。”诸葛亮从见到曹恒的那一刻就已经闪过的念头,如今与曹盼直白的道破,曹盼想要赢,而他又何尝不想要赢?
“三个月为期限,听起来不错,而且诸葛丞相很是胸有成竹。”曹盼挑了挑眉头地迎对着诸葛亮。
诸葛亮道:“你没有退路,我也没有。”
曹盼依然看着诸葛亮,“没有退路的人,却退出了扬州。那是你我合谋所得的扬州近半之城池,不过是丢了一个庐陵郡而已,丞相还以木牛流马运输粮草,后勤节省不少的兵力。你却放弃得干脆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天下事,有舍而有得。欲取之,必先予之。”诸葛亮回了这样的一句,曹盼的目光一凝,她就知道诸葛亮退出扬州的事没那么简单,果然,诸葛亮另有所图,而此图,能够让诸葛亮反败为胜,改变这个眼下的战局。
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曹盼道:“好,一直以来都是我和你下战书,这是你第一次跟我下战书,我自然是要接下的。诸葛丞相,三个月的期限,且看你我如何。”
诸葛亮迎向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曹盼,动唇吐道:“好!”
“丞相的八阵图,想来成都一战,能有幸见识。”曹盼这边的道来,诸葛亮道:“必会让魏帝见一见的。
“马将军,承让了!”两人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那头秦无也不再逗弄马谡了,一拳打在马谡的胸口,直接马谡打着连退了数步,胸口痛得厉害,再也不想动了。
诸葛亮站了起来,走近曹恒,蹲下与曹恒平视,曹恒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诸葛亮拿出了一个木雕,是个憨态可爱的女童,“你送我糖果,我送你这个。”
曹盼扫了一眼,不意外的发现那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木雕,曹恒伸手接过,抱在怀里,“好!”
从知道她出生起,他便雕了这个木雕娃娃,想着有一天或许可能会见到她,这份礼物,是他对她的憧憬,思念。他以为她长得会更像曹盼,不想却更像他,还如此的乖巧。诸葛亮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要听你母亲的话。”
曹恒点头。这是他们的孩子,真想抱一抱她,抱一抱!
诸葛亮将那份想法死死地压制住,站了起来,与曹恒退开了一定的距离,曹盼上前将手搭在了曹恒的肩上,与诸葛亮正对面站着,“诸葛丞相,若是朕拿下了成都,诸葛丞相会如何?”
“若是魏帝拿不下成都,魏帝又会如何?”
各自相问的这话,何其相似,又都是各自心知肚明。曹盼看着诸葛亮的神情透着一股悲伤,最终,“如此,各凭本事。”
诸葛亮与曹盼作一揖,“能与魏帝与天下为弈,亮三生之幸!”
“亦为盼三生之幸。”能与之相识相知相爱,以天地为弈,也是曹盼三生之幸。
“告辞。”曹盼与诸葛亮再作一揖,牵起曹恒,曹恒的嘴动了动,诸葛亮一直注意着她,自然看到她唇动,眼孔不由地睁大,第一次情绪外露的激动。
却只是一瞬间,诸葛亮掩藏下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眼睛不错一下地看着曹盼与曹恒的离去。
“公子!”长青是最熟悉诸葛亮的人,诸葛亮那挺直的脊梁明显的僵硬他自是察觉到的,诸葛亮一眼看了过去,长青将那欲言又止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丞相,这魏帝身边果然人才济济,那女将军好生厉害。”魏延总算是缓过气来了,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在了,魏延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
诸葛亮道:“魏将军这便往武陵郡去,一切依计而行。”
扬州的所有城池诸葛亮都舍了,益州的宜都与武陵,诸葛亮却令兵马严阵以待,曹永攻打宜都至今,宜都依然还在诸葛亮的手里。
“是!”魏延得令是半步都不敢迟疑,立刻翻身上马赶往武陵的方向,马谡唤了一声丞相。
“败而不耻,不骄不躁方可再胜。”诸葛亮如此地开解马谡,马谡道:“那秦子阳实在是狂妄。”
诸葛亮道:“魏帝更狂妄。”
一句话把马谡给堵了个正着,想想诸葛亮面对曹盼时如何,而他对秦无时又是如何,不过是他不如诸葛亮,甚至连秦无都不如而已。
“街亭一败又如何,昔日之韩信能忍跨下之辱,不过一败而已,能败才能胜。”诸葛亮这些年不是没有劝马谡,然而马谡却时时的记着这一败,瞧瞧今日与秦无会晤,秦无如何,马谡又如此,高下立见。
马谡咬了咬唇,已经明白了诸葛亮对他的失望,羞愧地与诸葛亮作一揖,“丞相,谡知错了。”
诸葛亮再多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道:“回去吧!”
回去之后,诸葛亮进了一趟宫见了刘禅,刘禅只不断地追问诸葛亮,“相父,我们一定可以守住成都的是不是?”
“是!”诸葛亮肯定地回答,刘禅看着诸葛亮满是信任地道:“相父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朕相信相父。”
诸葛亮没有与刘禅再多说其他,刘禅显然也并不想再说其他,诸葛亮出了宫,诸葛瞻在他的马车里等着他,诸葛亮上车后,诸葛瞻小声地道:“大魏的公主,与父亲很像。”
乍听这话诸葛亮一顿,诸葛瞻道:“尤其是笑起来还有抿着唇的时候,一模一样。”
对此,诸葛亮应了一声,诸葛瞻继续地道:“魏帝既美丽又威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父亲。”
诸葛亮对此只看了诸葛瞻一眼,诸葛瞻立刻表态道:“我只跟父亲说这些话,除了父亲之外,不会与旁人提起半句的,他们又不像我离得父亲还有那大魏公主这么近,能看得清楚。”
伸手摸了摸诸葛瞻的头,诸葛瞻想了想道:“父亲能分我一颗糖吗?”
显然对于曹恒送给诸葛亮的糖果,诸葛瞻也是垂涎三尺。诸葛亮非常肯定地回答道:“不能。”
“好吧!”对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诸葛瞻也并不意外,“听说如今这天下的糖果,是魏帝为了应大魏的公主所喜,专门让人研制出来的,父亲,魏帝虽是帝王,也是一个慈母。”
一个母亲好与不好,不需要看什么,只要看孩子本身就足够了。
哪怕曹恒还小,但是连上战场面对这千军万马都不见半分惧意,目光清明,落落大方,可见曹盼将她教得多好!
“游历的笔扎,你看了多少了?”诸葛亮显然不想再提曹盼与曹恒,转过了话题问了另一个事,诸葛瞻道:“看了大半。父亲,那是何人写的游历笔扎?不像是父亲的字体,写得如同讲故事一般,看得儿欲罢不能。”
何人的?诸葛亮道:“书自出于魏帝。”
这一句让诸葛瞻大吃一惊,呆呆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道:“怎么?”
“魏帝曾经游历天下?”诸葛瞻呆滞了半响才问,诸葛亮道:“她十一岁便外出游历,历时三年。”
“那,那不是与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十一岁,魏帝如今几岁?那个时候的天下该是诸侯并立的时候,她怎么敢,怎么敢外出游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当初的曹贼派了诸多兵马护着她。”诸葛瞻自说自话地说,诸葛亮非常肯定地告诉诸葛瞻,“只她自己一人而已。”
诸葛瞻真的是呆住了,一个人,一个人……
“长青叔说,他的武功就是魏帝教的,这是真的?”诸葛瞻咽了咽口水,半天才问出这句话来。
“的确!”那时曹盼要教长青武艺是为了让长青能护着诸葛亮,长青这些年也确实靠着一身武艺护诸葛亮良多。
“将来,她会比你厉害。”诸葛亮突然说了这一句,诸葛瞻一下子就知道诸葛亮指的是谁了,不甚认输的跳了起来道:“父亲,我还小,都还没比过,你怎么就能下定论了?”
听听这控诉的,诸葛亮道:“单以心性,你便不如她。”
诸葛瞻被一堵,但是依然地叫唤道:“父亲,你偏心!”
偏心吗?这一生,他纵然想要偏心一回,只怕都是不可能的。
马车已经停下,诸葛走了下去,回头与诸葛瞻吩咐道:“文武兼修,将来别让她笑话你。”
曹盼不是个肯出吃亏的人,哪怕曹恒看着比曹盼要稳重的许多,但是这一点只怕会和曹盼学得十成十。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来,诸葛瞻……
诸葛亮不让自己多想,只往书房里去,准备着将早就绘制好的画拿了出来,图上标得满满的都是字,诸葛亮看着看着,从袖中拿出了曹恒给他的糖果,取了一颗含入口中,很甜,甜得叫他的心都要化了……
“很喜欢他?”曹盼同样带着曹恒回到了大帐,没有外人在,曹盼问得直接,曹恒手里拿着诸葛亮给的木雕娃娃,那与曹盼很是相似的木雕娃娃已经被摩擦得皆已圆润,不见半分菱角,显然这个木雕做得极久了,更有人时常的摩挲。
“母皇也很喜欢他。”曹盼这样地问,曹恒便这般地答。
曹盼毫不否认地道:“是啊,母皇也很喜欢他,喜欢得哪怕明知道阿恒怕是见不到他几回,却依然还是只要他当阿恒的父亲。”
曹恒看着曹盼,“母皇和他必须要分一个胜负?”
一个胜负!曹盼笑了笑,满是苦涩,何止是一个胜负,更是你死我活,彼此不能相容。但这一句曹盼又怎么能告诉曹恒。
“若要天下一统,百姓再不受战乱之苦,就必须如此。”曹盼只能这样给了曹恒一个答案。
曹恒听着应了一声,曹盼不想再让曹恒考虑这些事,是以捏住曹恒的小脸蛋道:“很是大方,母皇也只给了你五天的糖果,你一口气全给他了,怎么没见你给过母皇?”
被捏着脸的曹恒一听瞪大眼睛道:“母皇又不喜欢吃糖。”
“母皇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你给不给母皇又是另一回事。”曹盼毫不掩饰对于曹恒此举的妒忌。
曹恒……
与曹恒调笑了一回,曹盼让静姝好好地照看曹恒,曹盼出去与众人议事。
“扬州的具体情况,张辽将军传过来了吗?”曹盼知道诸葛亮必是另有打算,所以对于扬州的情况,曹盼想要知道得再详细一点。
墨问道:“陛下觉得,已经撤出了扬州的蜀军,还能做其他事?”
曹盼看着墨问道:“只是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不战而退,这不是诸葛亮的风格,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杨修道:“既然陛下心有疑惑,不如派崔尚书去一趟扬州,崔尚书善断案,陛下觉得不对,便让他去查一查,蜀军撤出了扬州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这个提议听在曹盼的耳中觉得十分的好。
“好,拟诏,让子存去一趟扬州。顺便让邓艾也一起去。”曹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杨修应下自去拟诏,曹盼再问道:“宜都的战况如何?”
秦无道:“一直久攻不下,曹永将军几次进攻,但守在宜都郡的是黄忠黄老将军,蜀将英勇,纵以前扑后继,也没能拿下宜都郡。”
曹盼沉吟了半响,“扬州都丢得那么爽快,偏偏死守宜都,这宜都损失的兵马,比起庐陵一战来要多多了吧。”
这么的一问,秦无道:“若不然让张辽将军弄清楚下庐陵的情况?”
“这种事情让子唯去,他可是扬州刺使。”曹盼提出了杜子唯,技业有专攻,张辽打仗英勇,庶务却未必精通。
“陛下,扬州刺使让人送来的密报。”曹盼这刚想起杜子唯来,杜子唯竟然就让人送东西来了,曹盼让人将信拿来,翻看一看,毫不掩饰的惊讶,杨修问道:“扬州的情况杜刺使弄清楚了?”
曹盼道:“子唯在信里写到,蜀军撤出了扬州所有的城池,也将扬州所有的百姓都带走了。”
这下莫说是曹盼,其他人都面露惊讶,“如此说来,我们得到的扬州都是空城?”
墨问一下子说出话来,曹盼点了点头,“子唯在张辽将军拿下庐陵城后,立刻地赶到了庐陵,之后蜀军撤退,张辽将军大军挺入,所到之处,皆是无人,杜子唯也是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立刻的与朕来信。”
“将人都带走了,证明蜀汉只是放弃了城池,并没有放弃跟我们打仗,只要还有人在,仗就打不完。”司马末幽幽地补了一句,曹盼道:“朕这心里极其不安!”
从来没有这样的不安过,曹盼想着诸葛亮跟她下的那战书,以成都决一死战,且看看她能不能攻下成都?硬拼的话,曹盼手里的兵是足以支撑曹盼跟诸葛亮硬拼的,但诸葛亮很明白蜀汉的家底薄,是绝对不够跟曹盼硬拼到底的?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会跟她硬拼?
不,不会的,在明显的弱势下,想要反败为胜,逆转时局只有一个办法,将曹盼的兵马毁了一半,至少一半!
只要毁了曹盼一半的兵马,他们就兵力均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蜀汉才能真正有资格跟曹魏一战。
“陛下觉得诸葛孔明是以扬州为饵,那么,鱼是什么?”墨问见曹盼拧着个眉的模样,从来没有那么慎重不安过,便试着说话,为曹盼拨开迷蒙。
曹盼道:“自然是曹魏的大军。”
“饵放了,鱼也进了,诸葛孔明是想要捉鱼还是杀鱼?”墨问再继续地问。
曹盼耳光闪闪地道:“自然是杀鱼。”
“怎么杀?一网打尽凭蜀汉并无如此的能力,他们若是有那样的能力,就不会撤出扬州了。”墨问说着更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显然对于这件事的不认可。
“这正是朕想不通的地方。今日与诸葛会晤,诸葛的一句话朕记得牢牢的,欲取之,必先予之。”曹盼不会以为诸葛亮只是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
他既然说了,必是心中早有打算,欲取之,必先予之。如今诸葛亮给了曹盼什么?
扬州!昔日曹盼与他联手灭江东而得的江东之地。谁会愿意不战而退,将自己辛苦得来的江山供手相让?更何况诸葛亮不会不知道,失了江东这半数之地,哪怕他退守益州,其实也并不能改变魏强汉弱的事实。
除非,用扬州他能逆转所有的形势,让魏由强变弱,哪怕不比蜀汉更弱,至少也要让蜀汉有可能跟他们一战。
“那么陛下,明日出战成都,夺城吗?”曹盼在为扬州的事想不透,诸葛亮与曹盼下了战书,曹盼还打算明天出兵成都?
面对司马末这么一问,曹盼毫不犹豫地道:“打!”
“但陛下不是说扬州的事情很蹊跷?”司马末将刚刚曹盼的话提了出来,既然说有了蹊跷,曹盼怎么还要继续出兵成都?
曹盼反问道:“不打成都能立刻就弄清楚诸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显然的是不可能!司马末明白曹盼的意思了。
“想不出来诸葛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按我们的步骤去做,做好我们想做的,不让他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或许可以将局面再次的掌控。”曹盼把自己的意图说破。
一干人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曹盼显然就不是个随便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哪怕想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直接从扬州撤军,但是战书已下,总不能因为扬州而放下所有的打算。
“陛下,这攻打成都的第一仗,臣请战。”秦无这个兵部尚书与曹盼请战,也是想要立个首功。
“陛下,臣亦请战。”凤鸠也跪下请道,而李会也跑了进来跪下道:“陛下,臣亦请战。”
被曹盼一搁置就好几年的李会,在经过世族们对他们的轻视之后,成功地让李家人意识到,他们是多么的愚蠢,因而也就让李会在重新再上战场之后,让他们热泪盈眶,直把李会捧到了天上,李会再提要入赘静姝,李家的人再无人敢反对。
故在出征前,李会与静姝完婚了。单纯的人倒也不记仇,曹盼事隔多年召他再见时,他一见面只给曹盼跪下了,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都快把头给磕破了才站了起来。
曹盼问他可怪她?李会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陛下是好人,跟爷爷一样。
提到了那个李家的老狐狸,曹盼得说,若非人死得早,李家或是李会,绝不止于此。曹盼自此再没有问过李会什么,从高句丽之战到如今,曹盼只给李会机会,而李会一如既往,上了战场只管的冲锋陷阵,他的武艺哪怕这么多年闲置在家也没有落下,一马当先几立战功,曹盼当然依功而赏,如今李会也再次被封为将军了。
静姝与之完婚之后,曹盼也是被这夫妻俩撒了一波的狗粮,最后果断的一看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她先跑了。
“既然都想拿头功,那就一起上吧。想必这第一仗,诸葛亮也必然会以八阵图出战的。”蜀汉已经连失了两郡,如果这一战再不扳回一成来,军心尽失,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一听曹盼让他们都上,一个个自然都是高兴的,曹盼道:“此战好好打!”
初战需要壮威,曹盼对这一仗虽然不是有多在意,他们若能赢是最好,哪怕不赢曹盼也无甚所谓。她只要在两军交战中找出成都的破绽来,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拿下成都,或者更快,纵然诸葛亮在扬州有再多的布置都能变得无用。
“是!”诸将应下,既前去调军,曹盼目光灼灼,吩咐道:“与子唯和张辽将军回信,就说扬州上下纵然已是空城,也不可松懈,让他们小心着些,朕已着刑部尚书赶往扬州,在人没到之前,张辽将军该继续进军还是继续进军。”
也就是说,不仅曹盼要继续攻打成都,就连扬州那头,已经撤出了扬州,曹盼便要张辽继续的进军益州,这是直接把扬州的异动当作不存在的处理?
“是!”与扬州的传信之事,是燕舞负责,燕舞应下便立刻地去办。
余下之人各自退去,都赶紧的去安排自己该做的事。静姝要给曹盼端水上来,曹盼摇了摇头并不饮,“朕倒要看看,朕不按你的牌理打牌,你又能奈朕何。”
那一个人指的自然就是诸葛亮,扬州退得奇怪,奇怪得谁面对这样的事都会本能的重视,这或许就是诸葛亮想要达到的目的。偏偏曹盼并不随诸葛亮牵制,如此,诸葛亮必会再生他计,只要诸葛亮动,动就会有破绽,一点一点的积攒出来的破绽,曹盼就能从那些细微的事情察觉诸葛亮究竟要用扬州做什么。
曹盼背剪了双手看向成都的方向,成都,益州。她准备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