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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心底“砰”的一跳,虽然心里有准备,亦忍不住讶异的抬眸看他。
眼前之人那肃沉的朗目内幽幽闪了光泽,似霸道,似温柔,亦或是希翼,种种,令她无法避得开。
自己似乎从没认真想过要否要随了哪个男人,所处境地令她无从而想,也不想想。
跟随皇帝,更不是她所想,也不是她所想要,虽然讨厌皇帝这般赤果果的要胁,可是,她还能有选择吗?
“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见她沉眸不开口,景帝眸内闪了恼意。
年画暗咬牙,“中宫太后娘娘有言在先不许颜儿入宫。”
“到底是不愿意,是吗?是你的心不在这儿是吗?是你的心装着别的男人是吗?”景帝浓眉一拧,一步上前,大掌捏了她下颌,微微一用力,咬牙切齿道:“若你年左相要做的事,有何事做不到?”
景帝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将她内心深处的思绪轰开,脑中闪过一张脸,似疾电般。
是这样吗?是吗?是吗?
她羽睫轻颤,似蝶翅颤了花间,一颤再颤,抬了眸,黑瞳撞入那抹沉痛,她心头一震。
皇上在认真了吗?
“皇上,您看颜儿的脸,这是您想要的吗?”她忍了下颌的疼痛,不动,丹唇轻轻而动。
她相信,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不会不再在意女子的容貌,更何况这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会喜欢一个丑女?
“呵呵。”景帝深深的看她,似乎要看到她内心底处,大手一松,讽笑道:“年颜,你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但颜儿不喜欢与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那样的话,颜儿情愿不要,情愿孤身终老。”心底一动,不知怎的冲口而出。
是借口吗?
不是,这一句是真心话。
要么全是爱,要么就不爱。
景帝一滞,似被利鞭抽到了软肋上,一时言语不得。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所在的位置不允许他这般做,他是皇帝,两宫太后不许,臣公们亦不会乐意。
可眼前女子,叫他怎能放弃?
眼前闪过凤君晚那冷肆的脸。
眉心狠狠一拧。
哪怕是逼迫也好,他也不会放手。
“愿不愿意,由不得你,你自己看清楚了。”冷而无绪的开口。
年画沉静的看他,一瞬不瞬,“给颜儿一个女官身份。”若是这样,那就谈条件,交换。
景帝拧眉,“朕已悉数依了你那么多,你没有资格再谈条件。”
“那皇上想要给颜儿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年画纤眉微挑。
景帝眸内星光滢澈,对上她,一字一字道:“为后。”
“什么?”年画身子一震,连连后退,“不行不行,颜儿担不起。”
不是担不起,她不想死得那么快。
皇后,那是什么样的位子?她坐得稳吗?那些人会让她坐稳吗?她不想把自己变成自己都不认识了的境地。
景帝哂然一笑,“相国你都担得起了,会担不起一个皇后?”
“担不起担不起,颜儿会与男子打交道,却不善与女子打交道,何况那有两宫太后娘娘,颜儿实在……是不行。”她急急的推辞,生怕这会像虱子一样黏了她。
“若朕执意如此呢?”景帝收了笑,道。
寻寻觅觅这许久,只想让自己爱的人坐上后位,他不愿意将就,亦不愿意用后位换取利益,他希望,与自己爱的人并肩看天下。
年画清眸微眨,“皇上,要是那样的话,颜儿会死得更快,请皇上三思。”
景帝沉眸,是啊,她所言,他不是没有想到,其实也只是想试探她的心思而已,他既然能赦了她欺君之罪,又怎会亲手送她上那个位置呢?
两宫太后那时的后宫撕杀,让他想起都心颤,他不会走父皇那时的老路,更不会让自己爱的人受伤害。
弯唇清笑,“好了,朕知道的。只是本朝历来无女官,这事儿只怕会有点儿麻烦。”
年画释然了一些,道:“可以开先例的呀,皇上,这并不是坏事,只会有利于朝庭,天下间有才有志的女子比比皆是,何必拘泥于男子才可入朝为官呢?”
景帝想了想,道:“你所说亦有道理,朕便如你所愿,会想法开这个先河,让你名正言顺的当上女官,方便你查那件事,但是,你始终要成为朕的女人的,可不许耍赖。”
说完自己竟笑了,也不知为何会这般说,但面前这张清隽秀黠的脸,他不忍在这一刻逼她太甚,他要的是她的心,而不只是人。
年画眸光闪了灵黠,“颜儿知道,颜儿多谢皇上,但是颜儿想与皇上约法三章。”
“哦?又要谈条件?你今夜的条件已太多,不能再谈了。”景帝睨眼瞪她。
“皇上,既然那么多条件您都许了,不在乎多加一条,是吧?”年画微挑秀眉,清雅淡笑。
原来这便是有恃无恐。
“好啦好啦,说吧。”景帝横眉嗔道。
“皇上,给颜儿一年时间,这一年里,皇上不能逼颜儿……侍寝,其实颜儿亦是为了皇上着想,给点时间让两宫太后娘娘接受,若是她们总是极反对颜儿,皇上也会为难。”
景帝脸色微沉,紧抿了唇不语。
这哪是他逼她?根本就是她在步步紧逼着他,年颜啊年颜,你打的好算盘。
这年左相,当真是不简单呢。
看着她唇角那漾开的笑,如清兰般的笑颜,他心底一软,道:“好,朕……依了你,一年后,无论什么状况,你必须兑现你的承诺,如不然,休怪朕逼你。”
“多谢皇上!”年画盈盈一跪,心,总算是落了安定。
景帝捉黠的笑,“那今夜陪朕……”
“皇上……”年画猛的抬眸。
“好了,陪朕下两盘棋总可以吧?”
“皇上不召那秦昭容侍寝吗?”
“再说,朕便让你侍寝。”
“颜儿不敢。”
殿外,风儿把夜空厚厚云层吹散开,让出一片如墨晴空,似泼了水般,染了幽深亮泽,亮了这夜。
*
城门一开,一匹浑身如雪般白的高头大马似箭般奔出,那马上之人,幽黑披风,随风撒开冷逸弧影。
凤君晚紧紧的捏了那马鞭,狠狠的抽打马儿,一鞭一鞭,似抽落自己的心瓣,丝丝缕缕慢慢成整片扩散开来,强自挺直脊背,承受那抽心的锐痛。
思绪似一道犀利闪电猛然划过。
凤君晚冷冷的站在殷采菱面前,“你叫殷采菱,殷烨烽胞妹。”
殷采菱呵呵一笑,伸了那瘦骨嶙峋的手向他,“你是皇上?长得好看呵。”
“放肆!”凤君晚微微一闪身,殷采菱一个趄迾扑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还是我来吧,对付这样的疯婆子,还是我在行一些。”柳飘飘笑哈哈,上前一把扯起殷采菱,把她扔到一张椅上,笑眯眯道:“小姑娘,哥哥这儿有糖葫芦,你想不想吃呀?”
殷采菱两眼一亮,不停的点头。
柳飘飘捉黠的笑,“你若想吃,得先回答哥哥的问题。”
“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糖葫芦。”殷采菱白眼一翻,站起身,嚷嚷,“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这都不好玩的。”
“谁说我没有。”柳飘飘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串糖葫芦,“老老实实的坐好了,好好回话就有得吃。”
殷采菱眨了眨眼,坐回了椅上。
柳飘飘笑,“这还差不多,你说说,二十年前,上官瑶,也就是贤妃生的那一天,发生了何事?”
“我不知道,生什么啊?”殷采菱摇头,“我要吃糖葫芦,我回了你的话了。”
柳飘飘无语扯扯唇,“这叫什么回话?你得好好的把二十年前贤妃生娃娃那一天的事儿都说了。”
“生娃娃?怎么生啊?我不会生。”
“什么你生,是贤妃生,你不是稳婆吗?当时你在帮忙,那一天的事儿是怎样的,你如实说来。”柳飘飘翻了一下白眼,真想一掌拍飞了这疯婆子。
“不是你在帮忙吗?我没有帮忙啊,我要吃糖葫芦。”殷采菱两个抓子乱舞。
柳飘飘气得差点儿把手上的糖葫芦当成暗器射了她。
“够了。”凤君晚冷喝。
“师兄,你别吓着了她,对付这种人,就得把她小孩哄了,慢慢的,她才能打开心与你说。”柳飘飘撇嘴道。
“她根本就没疯。”凤君晚眸光寒光微绽,射向那殷采菱。
殷采菱缩了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低了头蜷在椅上,喃喃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柳飘飘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殷采菱,“看样子,真不像没疯,听说都吃粪便了,还不疯?”
“你疯她都没疯。”凤君晚大步上前,从袖中取了一张纸,打开放至她眼前,冷道:“你仔细看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疯还是没疯。”
“我不看我不看。”殷采菱把头埋入臂内。
凤君晚冷哼,“不看,你若是不想他死,你就睁开眼看。”
殷采菱猛的抬头,看向那纸上,只一瞬,身子一抖,脸色刷的白了,唇间发颤,“你别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