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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长卿顺着声音望去。
清冷月色下,木樨树旁,红衣娆娆,雪影里眸子沉起一抹桃色媚雅,斜抿的薄唇带着几分邪意,几分宁静。
天下男人中,妖娆唯数他。
颜长卿心中自叹,向着亭外走两步,在台阶前顿足,“你回来了?”
声音依然如庭中清雪般淡,但多了一丝欣喜。
秦江槐甩了衣袖,大步而至,拾阶而上,眸光看向她,笑,“我便不能回来?”
颜长卿微侧身子,幽黑素颜带了笑意,“自然能,这不是你的家嘛?”
想来他有助秦太尉守城,若不然沅西城怎能纹丝不动?
回想那凤君晚也真够自信、胆大的,诸葛流、柳飘飘等好手都往沅西城放,他只带三水那半大的孩子及她这文弱书生前往取宣城,也真只有他有此等魄力。
记得秦太尉早之前说过,凤君晚让过不少功劳给他,想来真的是,把困难留给自己,让别人安心,从这个角度来看,凤君晚还真是个出众之人。
秦江槐入了亭,向她上下打量,眸中一丝关切,“可有受伤?”他更关心的是凤君晚可有怀疑她的身份。
颜长卿浅笑,双手展开,黑袍冷肃,“你看,可有伤?”
“无伤便好。”秦江槐眸中浅柔温雅,依旧魅惑,挑眉,“那……身份可保得了密?”
颜长卿眸子沉凝,双手垂下,“已知我是女子,仅他一人知。”
秦江槐心微微沉了沉,这都是意料中的了,那般精明之人,对一个突然出现之人怎会不怀疑?
唇角淡勾,道:“那倒好,只要不知是那个你便好。”
“我自是不会认的,打死亦不会认。”颜长卿朝他微笑,如若晨间清风,带了一丝清爽味道,“回头路可不能走,你放心吧,我怎能让你失望?”
秦江槐眸间跳了跳,喜道:“你在意我的感受?”
她这算是在意他了吗?
颜长卿眸光平静的看着他,像这静谧的夜,冷寂,“那是自然,你是我的朋友。”
秦江槐让她感到安心,有友如斯,她今生亦无憾。
“仅此而已吗?”秦江槐眼中深光灼灼,闪着惑人的光亮,向她靠近了一步。
年华说得对,若再不说,机会转瞬即逝。
颜长卿心底一惊,自是听得出他话中意思,缜密头脑微沉,衣袂微动,后退了一步,垂了眼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
秦江槐见她这般,心底忍俊不住,这女人,为官淡定自若,在朝堂游刃有余,面对儿女丝情,倒像个小傻瓜。
他自然不想失去机会。
“长卿,我只愿你是长卿,与你长相厮守,是我最想做的事,若你担心我的过往,那些都是传言,我秦江槐从没有让任何女子接近过我的卧榻,从前没有,往后更没有。”
几乎是颤着声音说完这一番话,他游戏人生,从来不惧任何事任何人,但面对着她,竟似孩童犯了错般的惧。
“啊!”颜长卿似乎是被吓着了,又或者是毫无准备,猛的抬眸看他,眸内闪了鹿儿乱撞般的神色,长睫不停的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儿。
她怎想到他竟在这样的状况下向她表露心思,心中虽知他的心意,平日说笑亦触碰到这层意思,可这番直接说了出来,真让她手足无措,
他这与她当日与皇帝之间的又不一样,那时,更多的是交易,是她为了寻一个依靠的交易。
而秦江槐,对她是无私的付出,这样的男子,她要吗?
脑间一闪,那该死的脸一闪而过。
她紧紧的咬了唇瓣。
“好了,别咬了,再咬便出血了。”秦江槐灿然笑笑,大手轻拂她鬓间散下来的发丝,“我这是让你知道我心意,没要你马上应下,我给你时间,我会等你。”
适而可止,这个道理他懂的,逼得太甚便适得其反了。
不说总比拒绝来得好。
“好。”颜长卿一抹淡笑如和风拂过,令他心头微安。
“凤大元帅。”秦江槐眸光一闪,展颜一笑,高声唤。
颜长卿身子僵住,抬眸疑惑的看他。
“是他。”秦江槐轻声道,大步向前跨了,立在亭子边上,注目看向不远处。
颜长卿心底一凉,暗叫不好,方才秦江槐拂她发丝,那人岂不是看到了?这般不就更怀疑她的身份?
秦江槐是故意的吗?
弯唇淡淡苦笑,她知秦江槐此般并无恶意,无非是想在心理上给凤君晚一个下马威。
呵,男人,有时亦像孩童一样。
硬着头皮回转了身,凤君晚已入了亭,眸中寒意似剑,锐光看得颜长卿心中震慑。
“原来长卿与秦大公子是相识。”冷讽之意溢于表。
“凤元帅,在下与长卿在早些年都已相识,只是凤元帅不知而已。”秦江槐笑道。
“是吗?”凤君晚眸光依然在颜长卿脸上,似要看穿她的心,“丹青圣手颜长卿不是个清傲避世之人吗?怎会与终日流连烟花之地的秦大公子相熟?当真令人刮目相看了。”
方才两人,是男人与男人该做的动作?这秦江槐分明就知她是女子,应该说更知她是谁。
难道她就是年画?
而当初下葬之事是秦江槐所做,难不成就是他帮了她,两人合谋唱的一出戏?
“凤元帅,你说我流连烟花之地,那你也不是女人一大群吗?朝中谁不知?”秦江槐双手抱了臂,戏谑的笑。
“本元帅在问她,而不是问你。”凤君晚一动不动,冷肆道。
秦江槐浓眉微拧了,想要再说什么,颜长卿开了口道:“与何人交友那是我的权力,大元帅,你无权管。”
听得她这冷硬的语气,秦江槐得意的笑笑。
凤君晚转头看秦江槐,深不见底的眸是洞穿人心神的幽光,沉冷道:“以前之事本元帅是管不着,但往后的事,那便是本元帅要管的了。”
秦江槐脸色一沉,双手松了下来,挺直了脊背,冷道:“凤元帅这是何意?在下已向皇上辞了官,亦不是你的属下,你如何管了?”
凤君晚唇角冷凝,眸光意味的看着他,不言。
“江槐。”颜长卿上前轻拉他一下,“大元帅是在说我。”
“管你?”秦江槐浓眉一挑,闪了恼意,“凭什么管你?”
凤君晚嘲讽冷笑,“秦大公子不是自栩与她很熟吗?她终还是有事儿瞒着你。”
秦江槐眼底掠过一丝微冷光泽,看一眼凤君晚之后转向颜长卿,道:“长卿,这是怎一回事?”
一丝难过从心口而生,沉沉落落的。
她还是没有完全愿意接受他,没有把他当成是可依靠之人,难道是因他手中无权吗?她只爱权?
他不愿意相信是那样,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镜平定一些,沉静的等她的话。
颜长卿向他报以淡定从容的笑,道:“江槐,此事,回头我再与你说可好?”
她不想令秦江槐担心。
“不好。”秦江槐定睛看她,轻声道。
他知凤君晚是有意在挑拨,但他真的是担心她,这许久来,她与凤君晚斗,虽有胜,但吃亏亦不少。
颜长卿纤手轻按按秦江槐手臂,看向凤君晚,眸中寒意冷冷,“凤大元帅,你欺人太甚,我答应不离开,你竟还要干涉我与何人往来?你无权。”
“什么?”秦江槐吃惊的喊了一声,“你答应他不离开?是何意思?说清楚了。”
恼怒眸光狠狠的瞪凤君晚,后者则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二人。
颜长卿纤眉微拧,知道不说不行了,无奈看向秦江槐,道:“我没有答应他,是他逼的,我服了毒,解药只有他有。”
“服毒?逼?”秦江槐瞪大了眸,眼底蹭了冒了火苗,上前便对凤君晚一拳捣去,“无耻小人!”
“江槐!”颜长卿大惊,想拉已来不及,那两人已打斗了起来。
“秦江槐,此话你该说你自己。”凤君晚沉冷的接招。
这二人越看越像是有事儿,若真是秦江槐把她带走,他饶不了他。
秦江槐招招狠厉,怒道:“凤君晚,你仗着你的权,就只会逼人对吗?她……你逼一个文弱书生作甚?”
“文弱书生?”凤君晚一招避开,负手立在亭子边上,寒风吹得白袍飒飒,周身森冷赛霜雪,冷笑,“你我心中有数,少在本元帅面前装模作样。”
颜长卿心底一凛,这般下去可真不妙,眼波微转,转身便往亭外走。
“你们要打便打个够吧,恕不奉陪!”
秦江槐看她那幽黑湛冷身影,眉心拢了拢,脑中清醒了一些。
他这是中了凤君晚的离间计,他在怀疑,所以就找机会挑拨,他对长卿越是紧张就越是说明一个问题,长卿是年画的问题。
这凤君晚当真心机重重,无时不刻在算计别人,可恶。
当下弯了唇笑,“不玩了,不好玩,凤元帅,你自便吧,在下不奉陪了。”
说完身子一掠,大红身影没入黑暗中。
凤君晚神情倨傲,望那两道不同方向离开的身影,眸内一片深沉,寒光凌厉。
年画,若你是为了与秦江槐在一起而闹出那么多事儿,我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