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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不是死了吗?”年画微诧。
“哼,她不把事情说清楚,吾决不准她死。”凤君晚道。
“画儿姐,我听二师兄说,那日送到你府上的那个殷采菱是别人假扮的。”三水插上一嘴。
年画眸光一棱,“你们入宫偷人,便是这般想嫁祸于我?”
“不是大师兄的主意,是二师兄擅自做的主……”
“三水。”凤君晚冷喝。
三水吐吐舌不敢再言。
不是怕画儿姐误会吗?为何不能说?
年画心底细微的一点淡淡喜悦绽开,看向凤君晚。
原来是这样。
姑姑没死。
她错怪了他。
任天行唇角微动了动,道:“天帝……采菱对不起你,我也活不了了,今日之事连累了颜儿和言姜,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求天帝保了颜儿和言姜。”
年画一怔,极快反应过来,原来爹说出这些往事是为了让凤君晚保她和任言姜。
凤君晚负手而立,唇角淡冷,道:“吾自会护画儿周全。”
听了他这样的一句话,任言姜低垂的眼波乍寒,紧紧咬了唇。
那一厢,苏镜喊一句,“本太子亦会护年画的周全。”
凤君晚冷笑,不言。
任天行呼吸渐弱,用力喘了气,轻声道:“天帝……言姜是无辜的,她是……是颜儿的妹妹,求……求天帝看在颜儿的份上,护了她周全。”
年画似乎感觉到他呼吸渐弱,急喊,“爹爹,爹!”双手扶紧了他,不停的颤抖。
热泪又盈了眶。
眼看着自己的爹死去,让她如何接受?
“爹。”任言姜握着了任天行那大手,眼泪嘀哒落了衣襟。
没有了爹就再没有人疼她了。
那个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眼中原来只有姐姐,没想到竟是这样。
凤君晚不言。
“天帝,求你了……”任天行眸光定定望着他,眼皮渐渐阖上,大手无力的垂了。
年画一怔,紧搂着他不动,眸光空洞,犹如老憎入了定。
“爹……”
任言姜大声喊,伏在他身上痛哭。
苏轻雪捂了嘴,低声哭嚎,连滚带爬过去,颤抖的手轻抚了任天行那渐发冷的脸,哭道:“夫君,对不起……”
年画眸光蹭的一闪,眼底寒星骤盛,猛的将她推开,“滚,狠毒女人,他不是你的夫君,你不配,他的夫人只有我娘。”
任言姜止了哭,忙去扶了苏轻雪,转头眸光冷冷瞪年画,“你当着爹的面竟推她?她就是爹的夫人,虽说你是爹的女儿,但你太放肆了。”
“放肆?”年画冷眸似剑,直射向她,“放肆、大胆的是你娘,向我爹下毒,还口口声声称夫君,她有当我爹是她的夫君吗?还长公主?不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妒妇吗?”
任言姜脸色一寒,站起身走到年画面前,举手便要打去,突然一只大手抓了她。
“你敢碰她?”凤君晚冷眸无情,摄人的目光如同利剑直逼心底,“试试?先前那一箭,你那么快便忘了?”
任言姜拧眉,眼中泪儿在打转,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敢置信道:“那黑小子就是她?”
“哼,还好她无碍,若不然,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儿?”凤君晚冷道。
“你……”任言姜咬着牙,强忍住眼中的泪,“你好狠。”
凤君晚懒得看她,俯身扶了年画,轻声道:“我们走。”
年画心口彻骨的痛掀起滔天巨浪,一阵怒意涌上,轻轻将任天行的尸身放下,站起身双手猛的推凤君晚,怒吼,“都是你,你整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没完没了,他是我爹,若不是你,他便不会死,我身边的人死绝了你就开心了是吗?你……我恨你!”
话音一落,人便软软的倒了,凤君晚一惊,长臂一捞,将她搂在怀中,拧眉,微用力,将她横抱起,大步向外走。
三水扫眼向那些黑衣人,大手一挥,众人一并跟上。
“任言姜,不想死便跟上。”凤君晚冷冷的声音传来。
苏轻雪眸眼一亮,推一把任言姜,道:“快去。”
任言姜急忙抬步追去,回头看一眼苏轻雪,“娘……”
“快跟着,记好了,那是你姐姐,有她在便能有你。”苏轻雪交代自己的女儿。
“站住。”苏明庐冷声喝道:“言姜不能走。”
苏镜亦急声道:“父王,不能让他带走年画,她是孩儿的妃。”说完便要去追。
“站住。”苏明庐喝住自己的儿子,“天帝救了本王,本王与天帝有言在先,让他将年画带走,本王不能食言。”
“可是……”苏镜怔住。
没想到是这样。
“放手吧,那不属于你。”苏明庐道。
苏镜顿步,碧眸内是无尽的无奈。
那一厢西院王拦了任言姜。
“天帝……”任言姜瞪了瞪他,放声喊。
“天留王,你的事我管不着,可那死去的国师是吾的救命恩人,他的女儿,吾管定了。”凤君晚已出了殿门,微顿步,未回头冷声道。
苏明庐敛眸子,沉声道:“若本王不放呢。”
“天留王,可能你不知,吾精通岐黄之术,能救你,亦能毒死你,你试试深吸气胸口疼不疼?”
苏明庐眸光一闪,深深吸气,胸口一阵刺疼,不由大怒,“你……竟然下毒?”
“哼,你也太小看吾了。”凤君晚迈开大步,背影一如他的声音冷,“待吾等离开你的国境,毒自然便解了。”
任言姜一喜,拂开西院王,大步追去。
“苏镜,好生安葬你们的国师,吾不带他的尸身走,是给你们面子,别忘了他是年画的生父。”
人已不见影,空气中传来凤君晚冷肆的声音。
殿中,苏明庐望着殿外,眸色深深,冷声道:“来人,将苏轻雪拖出去斩了。”
“是。”侍卫上前按了苏轻雪双臂。
“我自己走。”苏轻雪深深看一眼任天行的尸首,仰头傲然举步向外走。
随着苏轻雪的身影消失,殿内静悄悄。
不一会儿,侍卫提了苏轻雪那血淋淋的人头入殿复命,众人微有惊呼,苏明庐冷冷看一眼,大手轻挥让侍卫下去。
“安葬国师的事便交由镜儿吧。”苏明庐转身吩咐苏镜。
“嗯。”
“还有任将军。”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眼光刷的看向那一直默不作声的任子宿。
这一切,让任子宿许久都反应不过来,见众人看他,他才回了神,撩袍向苏明庐跪落,不言。
他是国师义子,能说什么?
说不知情任谁都不会信。
苏镜碧眸一闪,道:“父王,孩儿相信子宿。”
苏明庐淡笑,大手一抬,道:“子宿起身吧,本王知道与你无关,那一夜,向本王下手之人不是你,那二人为掩人耳目,之后才命你入宫的。”
任子宿心头一松,道:“谢大王。”
说完起身,向苏镜报以感谢的一笑。
眸光再次落在任天行的尸身上,微微闭了目,心痛不已。
没有义父便没有自己,他明白义父为何不让他参与,义父那是在保护他。
睁开眼,转头看向殿外,天空阴阴沉沉的,似又要起风沙了,他那大掌微握成拳,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一场惊险万分的宫廷争斗便这般落了幕。
*
“爹!”
年画大叫一声睁开眼,眸子一转,猛然坐起便要下榻,被一只大手拦了,“都过去了。”
凤君晚的眸光若轻柔微风。
年画杏眸一棱,寒光似冬霜,两手推他,“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我爹,都是你……”
眼底一热,清泪又涌了出来,扑簌扑簌,似断线的珠子掉下。
凤君晚心头一紧,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大手轻抚她脊背,轻声道:“哭吧,哭吧,吾陪你。”
见她这般,他心如刀割般痛。
他怎知那假扮苏明庐之人会是她爹?
这世事兜兜转转,捉弄人呢。
年画又怒又恨,双手握拳对他胡乱猛捶,“凤君晚,我恨你恨你,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听着她这撕痛的哭喊,凤君晚心底一凛,坚硬的脊背挺了挺,搂着她不放,道:“你要恨便恨,都由你。”
“你走,滚!”年画不顾一切胡乱喊,这一声“滚”直令那在门外守着的三水吓了一跳。
画儿姐竟叫大师兄滚?
那是皇上呢。
凤君晚眸中柔软微滞了一下,手臂一松,缓缓将她松开,深眸一瞬不瞬的看她。
年画亦愣住,细眉暗锁。
她记得她方才叫他滚。
她没有完全糊涂,这话不该说,到底是皇帝呢。
可话已说出口,亦恨他凡事算计得满满的,当下微咬了唇,垂眸不言。
凤君晚凤眸一闪,站起身向屋外走,“哗啦”一声开了门,三水猝不及防,想跑开已来不及,只得捂了双耳侧开脸。
凤君晚冷冷看他一眼,不语,大步走到隔壁客房,“砰”一声关上门。
三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看看那紧闭的房门,又转头看向这边敞开的门,心底直叫苦。
自己怕大师兄像耗子见了猫般怕,这画儿姐怎不怕呢?竟敢叫皇帝滚?真是胆大包了几重天了。
深吸气,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去碰壁,跨步入了年画这边客房,转身把门关上,换上笑脸向年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