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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年画心底似打翻了五味瓶,凤君晚竟不让儿子知道她?岂有此理,那恶霸,大神棍,竟欺负到她儿子头上了?
眼前的小人儿,清瘦的脸儿,淡淡静静的,真不像个快乐开心的孩儿,让他从小缺失了母爱,她没有错吗?
想到这儿,眼底掠过满满的歉意,腾出一只手从怀中了取了锦帕,淡笑,“过来,帮你拭汗。”
“嗯。”月弘时上前两步,仰了小脸儿向她。
年画俯了身,当纤手擦拭到他额上时,不由得微颤,这是她第一次替儿子擦汗呢,也是第一次见他,心突突的乱跳着。
三年半了,自己是多么狠心呢。
鼻子一酸,一股温热直冲眼眶,她拼命的眨眼,强忍把泪水吞回肚里。
月弘时亦睁大眼眸看她的脸,眸光落在她眼睛,心底突然一怔,差点儿喊了出声。
黑痣,他看到了那眉间一粒小黑痣。
他一直记得小舅舅所说的话,母后眉间有一粒小黑痣。
他微张了小嘴儿,心儿似揣着个小鹿儿在乱跳着,思绪飞快的转。
这是母后,她身上的香味与小舅舅不一样,她身上的香味与父皇的很像,那这肯定是母后了,三水师父说过,母后心疼他会回来的,果真是这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
黑眼眸子滴溜溜的转动。
母后这副样子来看他,那就是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就是说还不太愿意回来,是这样吗?
那怎么办呀?
他已急得满脸通红,小手颤抖,好在天气热,看不出异样。
“好了。”年画把锦帕塞到他小手中,“一会儿若再出汗,你便自己擦拭吧。”
“嗯,你要走了吗?”月弘时急了,冲口问道。
年画拉扯着纸鸢线儿,轻声应道:“嗯,你也玩了一个多时辰,该回宫了,小孩子可不许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就回去吧?她总不能一辈子不要儿子,还有那个男人,她真放得下吗?
这三年多,自己还真想他呢。
怎么办?
可是,就这般回去,太没面子了吧。
这三年半,她就住在当初她置给白笑笑的那小院,那个机关算尽的男人就怎没想到呢?
还说多懂她?哼!根本就不懂。
月弘时眸子闪了慧黠光泽,小手儿伸进她手中,“小舅舅,明儿我还来放纸鸢儿,你会来吗?”
那小手儿软软的握着,年画心头一暖,纤手微紧了紧,俯身看他,不由的放开扯纸鸢线的手,轻捏捏他通红的脸蛋儿,笑道:“好,舅舅明儿也来陪你,可你不得告诉任何人你今儿见我哦。”
“好。”月弘时心里乐开了花,伸了小手儿,道:“拉个勾,你得说话算数哦。”
成了成了,母后答应明天来了。
年画笑眯眯的伸了纤指与他拉了勾。
那厢三水大喊,“哎,殿下,纸鸢不要了吗?”
年画眼见那两人快步走了来,放开拉着月弘时的手,假装施了一礼,“殿下,我走了。”
朝他笑笑,退身两步,转身便跑入花丛。
“哎,那什么侍卫呀?把殿下的纸鸢儿放跑了人也跑了。”三水奔至月弘时身侧,眯眼看看天空,那纸鸢早无了踪影。
月弘时心底激动,开心不已,笑道:“算了,是我说不要的,走吧,回宫,我累了。”
“什么侍卫呀?该打二十板子。”三水嘀嘀咕咕。
任子宿笑笑,上前在月弘时面前蹲了身子,“殿下,上来吧。”
“大舅舅真好。”月弘时欢快的蹦上了他后背,双手搂了他脖子。
三水拾了地上的锦帕,看了看,“殿下,这谁的锦帕呀?怎未见你有此花样儿的锦帕?”
“给我。”月弘时脸色微变,伸手一把扯了,“是我的,你没见过而已。”
“是吗?”三水低头凝想。
“走啰。”任子宿迈开大步走。
三水撇撇嘴,快步跟上。
*
一回宫,月弘时撒丫往御书房奔。
“小祖宗,你去哪儿?这该回梅宫洗澡。”三水在他身后撵着。
“我去见父皇,你别跟着来。”月弘时头都没回喊道。
他再三想了,此事非得父皇来解决不可,要不然,母后又跑了,下次要见可就难了。
三水苦笑,他这当太监的又师父奶娘般当着,能不跟吗?
“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呢,你洗好了再去见皇上不成吗?”
“不成。我一定要见父皇,若不然你就别当我师父了,自宫吧。”月弘时回头朝他做鬼脸呵呵笑。
三水无语摇头笑,这父子俩都拿此事儿来拿捏着他,当真是命苦呵。
到了崇文殿外,殿门紧闭。
三水气喘吁吁的弯腰抚肚皮,道:“我就说呢,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呢。”
“你去通传,就说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父皇。”月弘时小脸儿红通通,伸了小手推他。
“哎呀,小奴可不敢。”三水拧眉站着不动。
“不行,快去,不然拉你去自宫。”月弘时板着小脸儿,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三水一滞,眨了眼眸看他,“殿下,你这怎么了?从未见你这般急着要见皇上的。”
“少啰嗦,快去。”月弘时把脸侧开不看他。
“真要去?”
“快去。”月弘时低了头,伸手用力推他。
三水只得上前与当值太监说了,那太监入殿通传。
不一会儿,郭宾出了来,向月弘时施礼。
“殿下,皇上正在议事,您入殿在外殿等一等可好?”
“好。”月弘时应了,闪身便窜入殿。
他已决定了,今日非守着见到父皇为止。
直等到日暮,御书房的门才打开,云成雨、卞一心等几位大臣自内走出,见了那在殿中走来走去的月弘时皆一怔,继而纷纷施礼。
“都免礼吧。”月弘时负着手儿,脸上镇定,轻声道。
等几人离了殿,月弘时撒腿往书房内奔。
“父皇~”
凤君晚正在喝茶,微愣,放下茶盏,上下打量着他,轩眉微拧,“你这是作甚?满头满身汗,不怕着了风寒吗?”
侧了头喊,“三水,怎不带弘儿回宫洗洗?”
“父皇,与他无关,是儿臣要先来见您的。”月弘儿在他面前端端正正的立着,抿抿唇道。
三水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微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