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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慢慢地沸腾起来。整个身体就像变成了装满粘稠活动液体的容器似的。
雨水滴落时的温柔声响触碰到了她的意识边缘,白荷花突然想看看下雨,肌肉感到了一阵舒爽的清凉,持续许久的痛苦退散到了黑暗的另一边。
在梦和雨水之间,有一团灰色的微暗亮光正在向她靠近。整个身体随即发出巨大响声抵御着亮光,凭借坚强的意志,她击败了那种感觉。
决定活下去的她睁开了眼睛,卡卡罗特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正吃着水果罐头,他忽然注意到白荷花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深沉而痛苦的呼吸也渐趋平缓。
她保持仰卧的姿势把头往左右两边转了转,而这个动作是她两天以来最缓慢的,卡卡罗特尽可能块地站了起来,就像被布条牢牢固定住的肋骨已经完全不痛了似的,然后朝放置白荷花那段比地板高出一截的祭坛走去。
他拿起放在平台下面的水瓶,把白荷花上半身扶起来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白荷花?我马上喂你喝水,把头抬起来一些?”
她点了点头,支撑着白荷花一点一点把瓶子里的水喝下去时,卡卡罗特差点儿哭出声来,一开始她的神智还算清楚,脸色也不坏。
在这两天里除了稍稍喝下一点他喂去的水以外,身体一动也不动,脸色就像幽灵一样惨白。
“这是……哪儿?”白荷花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问完后便把头放在将地毯卷成一团做成的枕头上,轻轻闭上眼睛,卡卡罗特很快拿来了毛巾,那是大厅里没有被烧毁的窗帘。
“是大楼的礼拜堂,”他面带微笑地轻声说道,“从那以后……直升机坠落后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儿。”
白荷花再次把眼睛睁开,她现在的意识十分清楚,眼睛的焦点也终于没有再呈分散状态。
她没有被感染,尽管很让人担心,但她没事的,一定没事。
“过了多久?”
为了让很难发出声音的白荷花好好休息,别再提问题,卡卡罗特将发生的所有事概括性地向她进行了说明:“那怪物击落直升机之后,我们都受了伤,你的肩膀……虽然有伤口,但我在给你换绷带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感染症状,我们已经在这儿休息了两天,这段时间里你几乎一直在睡觉,一个小时前太阳已经落山,雨也停了,从昨晚开始……”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卡卡罗特不知道该还应该跟她说些什么事,同时也想让白荷花再多睡一会儿。但即便不是马上,他也更希望她能保持一会儿清醒。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在思考。
“啊,我找到了水果罐头,在房间里有个储物箱,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有象棋棋盘的房子,里面也有水。虽然不知道是谁储藏在那儿的,但有这些还真是幸运,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嗯……我会照顾你的。”为了不让白荷花感到害羞,卡卡罗特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还为她擦拭了身体以及在必要时刻更换绷带。
“你受伤了吗?”白荷花一脸严肃地扫视了卡卡罗特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只是折断了两根肋骨,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在把绷带撕下来的时候可能会非常疼,因为我只找到一些防水胶带。”
白荷花微微一笑,随后卡卡罗特压低了声音,就像是在害怕提出这个问题一样:“你感觉怎么样?”
“两天?没有第二架直升机吗?”
白荷花把视线投向远方轻声问道,同时感觉到了卡卡罗特情绪上的变化,白荷花没有回答同伴的问题。
“直升机没有来。”卡卡罗特这才注意到她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伸手摸摸脖子侧面,他的紧张情绪越发升温,她发烧了,虽然温度并不高,但一个小时前调查时根本没有热度。
“白荷花,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完全没什么事,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声音十分平稳,几乎没有抑扬顿挫。
卡卡罗特僵硬地笑了笑:“真的?这真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收拾行李,尽快离开这里,然后找家酒店开个……”
“我感染了病毒。”她那毫无感情的语气让卡卡罗特不禁一愣,笑容也随即从脸上消失了。
不,不,是她搞错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已经过了两天,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卡卡罗特的语气十分肯定,接着他便说出了从看到白荷花倒下开始便一直用来劝解自己的话,“我曾经亲眼看到一名士兵变成丧尸。他被咬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发生了变化,如果你也被感染了,那么肯定已经发生了一些事。”
白荷花慢慢把头偏向一旁,脸色稍显严肃地闭上眼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疲劳嗓音说道:“卡卡罗特,我不想和你争论。这是超级吃货的病毒,可能发生了奇特的变异,我的确已经被感染了,”她的声音在颤抖,“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身体的状况正在变坏!”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嘘……”卡卡罗特说完后,决定立刻出发。得带上突击步枪、白荷花的左轮枪和两颗手雷。
医院离这儿很近,好像不记得谁说过那里至少有一份疫苗,虽然他早就想到医院去寻找一些必需品,但由于一开始的体力消耗和伤痛,这对当时的他来说实在太勉强了,此外,卡卡罗特也不愿冒险将失去意识、毫无防备的白荷花一个人留在这儿。
他从正门出去后往西一转,找到路标就好办了。
“睡吧,”卡卡罗特说,“我稍稍离开一会儿,去找能帮上忙的东西,很快就回来。”
已经进入半昏睡状态的白荷花艰难地抬起头,慎重而清晰地对卡卡罗特说:“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情况已经更严重的话,请向我开枪,就当是救我。我之所以现在拜托你,是因为怕待会儿就没机会开口了,你明白吗?”
卡卡罗特想反驳白荷花,但他也知道如果被感染的是自己,自己也一定期望着相同的事,虽然单纯的死亡已经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但在这城市里有比这更残酷的境遇。
那就是必须朝……心爱的人开枪,艾玛这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子,怎么忍心开枪打死她呢?
“我明白了,”他终于如是回答道,“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白荷花睡着后,卡卡罗特把武器固定在身上。在离开房间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同时在心里虔诚地祈祷:当自己回来时,白荷花仍然保持着这个样子。
医院比他想像的还要近,就在两条街以外。
另一边厢呢,
尼尔一边想着将作死的开始,一边等待着林德的到来,越发难耐的焦躁终于就快要结束了,如果那个混蛋不出现的话……不、不会的,他一定会来,于是尼尔决定执行一开始的计划。
在查看了办公室的各个角落之后,他开始俯视那条阴暗、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道路,这条路也是林德在遇到麻烦时的逃跑路线,虽然尼尔已经是第十次来到这里。
尽管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努力,但预先制定的计划没有一个顺利实施,尼尔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对宁安妍的搜索不可思议地失败了,在之前的两天里,他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让尼尔在城里白走了不少路。
按照预定计划,尼尔打算在今天的早些时分到污水处理厂去把里面那个垃圾特解决掉,但后来却因为漫无目的的搜索而绕了很长的路。
在返回途中经过保安公司时,他看到那里有一名还未被感染的女性,是一位个子很高的亚洲人,十分熟练地握着一把手枪,她悄悄潜进保安公司之中,随后便消失了踪影。
后来尼尔在那附近搜索了将近四个小时,但再也没有见到这位神秘女性。
因此,他的三个目标至今仍然全部活着,迄今搜集的几份监视员的情报,以及一些关于丧尸平均力量的私人研究报告是对他惟一的安慰。
但即便如此,他终究对吃罐头里的冰冷豆子,睁开一只眼睛睡觉以及狩猎游戏感到厌烦了。仔细一算,他已经杀死了四只变异丧尸、三只大蜘蛛、还有合体丧尸三只,当然,还有好几十只一般的丧尸。
但这一切已经没有做记录的价值了,丧尸们的动作越来越缓慢,身体越来越粘稠。
本来就发出一股巨大污水槽气味的城市的情况,随着丧尸们的腐烂状态不断加剧,不断变成放出恶臭的粘稠块状物而越来越严重。
在忙乱跑了两天却没能达成任何一个目的之后,尼尔以有准确的消息来源为理由,决定到医院来看看林德是否会来,他的死亡已经是被预定了的事。
由于尼尔在混乱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度过了很长一段孤独的时间,所以林德也就变成了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