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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城摇手道:“你错了,他们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想说出来,破坏了我这故意设的这个悬念罢了,现在估计也就你猜想不到了吧!”
赵长城掐灭了烟头,朗声说道:“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以地易地!把旧校区的土地进行拍卖,而招标的条件就是建一所同等规模的现代化学校!我们可以用旧校区拍卖所得,来冲抵这些新校区的建设资金!新校区的土地,我们政府可以出,但建设资金,却必须由参与竞拍的企业来出。而且拍卖旧校土地所得,可能还要超过建校费用,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可以得到新的校舍,市财政还能有一笔不错的进项,我们有了这笔进项,自己再进行别的市县危校的翻建工作!如此一来,我们可以用极短的速度,极少的投入,完成危旧校舍的重建工作!”
张贵等人都带着惊喜的表情看向赵长城。
张贵拍着桌子道:“好主意啊!好主意啊!”
贺正笑道:“赵书记,你再次让我获得了惊喜啊!”
乔天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拉着脸不说话。
他不说话,赵长城却不放过他,对这种人,赵长城从来不忘抓紧一切机会进行打击报复。他淡淡的说道:“乔天同志,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还可行吧?呵呵,刚才我可是给了你机会啊,可惜,你没能想到这里来。”
乔天冷哼道:“看上去很美好,但实际施行,只怕没这么简单吧?你就这么肯定,这些学校的土地,一定会有人想买,会有人来参加竞标?”
赵长城淡淡的道:“看来乔天同志想得比我还要深远啊!那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没有这个信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办好这场招标会、搞好这次校舍重建工作吧?”
“你!”乔天没有想到,赵长城居然设下了这么一个圈套,把自己给套牢了。这些工作,本来应该由他来主导啊!而赵长城却轻轻松松一句话,把这个项目工程给捞了过去!
建设工程,那可是最来钱的工程啊!也是受社会上那些商贾众星捧月的好机会呢!不管是想捞名声,还是捞政绩,或者是想捞钱,搞建设工程无疑是来得最快的。
赵长城不容他反悔,也不给他留情面,说道:“张市长,刚才乔天同志将这个大摊子恭手让了出来,我赵长城愿不辞辛苦,把这个担子挑起来!请给我这个机会。
张贵哈哈笑道:“赵长城同志啊,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你想出来的金点子,你肯负责,那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嗯,既然乔天同志虚心推让,那就请赵长城同志把这个项目管起来吧!”他一锤定音,然后不忘来一句表示:“大家觉得如何?”
贺正笑道:“这事情既在是赵书记想出来的,由他来主持相关工作,我觉得无可厚非。”
宋建道:“赵书记既然是内行,就应该由他来主持和领导,难不成还找个外行人来带头?那不是糟蹋了这个好项目吗?”
何念道:“我没意见。”
张贵道:“那就全票通过了!”
赵长城道:“既然如此,那这个项目,也一并放到接下来即将举行的走马街竞标会上吧!”
张贵颔首道:“行啊。接下来,我们就要议议宜安五福镇生态养殖基地的事情,这个事情,也是赵长城同志想出来的金点子啊···…”
张贵当即把赵长城对于宜安五福生态养殖基地的畅想曲跟大家说了一遍,笑道:“大家觉得这个创意怎么样?我觉得极好啊,当初我设计这个基地的时候,也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只不过验验基地还没有成功,其它的东西,也就不敢想得太远,而赵长城同志一来,就想我们所不敢想,把这个基地设想得异常完美啊!”
一把手将这个计划说得如此天花乱坠,其它人自然也要附和一番。
宋建道:“我觉得这个项目可以上马。前些天,我在外面出差,考察了不少农庄和果蔬基地,这些地方都把游人当成了顾客,又把顾客当成了游人,这是一个极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好办法。当时我就在想,这样的东西,我们江南也可以搞啊!谁知回来一看,赵书记已经率先在家里搞起来了,他的想法比我的更全面,更具体,赵书记,看来你的脑子,就是比我的好用啊!这个项目,我们市里应该当成今年的一个重点项目来抓,一定要办成功!”
这个项目是张贵一力主持的,听到宋建如此夸奖,张贵自然高兴,呵呵笑道:“宋建同志说得对啊,嗯,这项目也是赵长城同志提出来的,也归你来管吧……”
赵长城连忙摇手:“张市长,你就饶过我吧,我这段时间够忙的了,肩膀上的担子不能再加了。”这是张贵的项目,赵长城可不想随便抢他的功劳。
张贵道:“赵长城同志,你别嫌担子重,能者多劳嘛!我还想给你压压担子呢!咳,各位同志赵书记在市委那边还担着重任,在市政府方面,接过了夏坤同志的担子,我们的分工还没有进行过调整啊!”
众人听到这里,神情马上就不同了,调整分工啊!自己管的这一块是调整多一点呢,还是被调整少一点?这关系到自身的权力,自然人张贵道:“另外这次有意让咱们再增加一个名额。因此,趁着这个会议,我们就一并把提名人选出来吧!在换届选举之前,还要对这个人选进行考察呢!”
这算是个利好消息,增加一个副市长,众人的工作相对就要减轻,如果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盟友那就更好了。但这又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多一个副市长,意味着多了一个人来分权。权力一定的情况下,人数越多,每个人手中的权力就会相应的减少。
赵长城心想,换届选举啊!
政府官员一般来说,是由人大会议选举出来。这种政策在国内官场也是一个形式。真正的民意选举?不是没有过,但在主要官职上,大都是上级直接任命,再由人大走个过场。就算真要选举,也是先提了几个人名,再走人大会议的程序。
虽然如此,这个过程还是非走不可的,不但非走不可而且必须得通过。一个干部同志就算是上级提了名,如果在人大会上没有获得通过,这个人还是不能上任的。
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般都由党委一把手兼任这就无形中加强了党委方面的权力。
政治,不过是一场追逐权力和权力平衡的游戏。
张贵说完之后,就端起杯子喝水,借此机会,让大家消化他刚才抛出来的重磅炸弹。
大家都各怀心思,默不做声。
张贵放下杯子,说道:“我先带个头,提名陈胜同志,陈胜同志完全符合提拔的条件,这个同志在基层工作大半辈子了,一直任劳任怨,在任上也做得有声有色,是时候提一提了。
赵长城心念电转,想起在省委常委扩大会上,戴震也曾经提到过这个陈胜!好像是为了争取入常资格吧?结果惨败了。
现在张贵再次提到陈胜,也算是退而求其次吧!陈胜一步到位的入常,还欠缺火候,先当上副市长,把行政级别提上来,到时候如果戴震还想提他入常,就要容易得多了。
听说张贵跟戴震素来不和,今天张贵却肯为戴震如此卖力示好,看来他们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是做了一桩交易!
“大家有什么人选吗?有的话,就都提出来吧。”张贵说道。
大家都看向赵长城,除了张贵,这里权柄最重的就算赵长城了,张贵表过态后,就轮到赵长城来表态了。
赵长城本来不想提名人选,但因为这个陈胜是戴震提名的人,而对戴震,赵长城已经失去了信任,连带着对他提名的人选也很反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内幕一般。
思量一番过后,赵长城缓缓说道:“我提名项萍同志。我这次下去,不仅看到了项萍同志的成绩,也看到了她努力工作的一面。春节期间,大家都在家里跟人过团圆年吧,项萍同志却为了生态养殖基地的事情,整个春节都守在基地。张市长,你觉得这样认真负责的同志,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有更广阔的天地为人民服务呢?”
张贵唔唔两声,点了点头,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项萍的成绩和辛苦,张贵确实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女人,也怀着一种异样的情绪,一个有着绯闻的漂亮女人,哪个男子见了不会有一丝异样情绪呢?
可是,如果项萍不是体制里的人,或者是体制里一个平常人物,张贵多半会有些想法,但项萍是一个风口浪尖式的人物啊!这样的女人,谁招惹了谁倒霉!因此,他对项萍,采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乔天一直被赵长城压得死死的,现在终于逮到机会出来透口气了,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反对。
项萍这个女人,品质不端正,不能担任!”
赵长城道:“乔天同志,什么叫做品质不端正了?你对她很了解吗?”
吕延等人发出一声偷笑。
乔天怒道:“你才对她很了解呢!你在下面待了半个月,被她喂了吧!这样的女人,你也敢提她的名字,真是……”
“给我闭嘴!”赵长城忽然间长身而起,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桌子很厚重,只发出一声闷响。
乔天骇然一惊,被赵长城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情不自禁的一手撑着桌面,然后推着椅子退了两步,生怕赵长城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赵长城怒目而视,沉声说道:“乔天同志,这里是办公会议,请你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倒要请问你,项萍同志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如此贬低她?”
乔天见赵长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放下心来,暗自为刚才的行为后悔,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真被这个年轻人吓破胆了不成?
“项萍做下的好事,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家!”乔天将椅子拿正了,坐稳说道。
赵长城道:“你是说那些谣言吧?如果我们考察一个干部,只凭世间的谣言来做标准的话,那岂不是太过儿戏?我们看一个干部,不能汲汲于她的过去,更不能偏听偏信坊间的流言蜚语。而要用我们的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宜安市发展得这么好,离不开项萍同志的努力,我觉得,她完全有资格担当!”
贺正缓缓说道:“我觉得赵书记说得在理,何必在意一个人的过去呢?一个人犯点错误,就一辈子都是坏人了?打上标签了不成?我也觉得项萍同志这几年做出了成绩,我同意推荐她。”
宋建笑道:“我说啊,每次一开市长会议,就是我们这一大帮子老爷们坐在一起,忒无聊了,因此,我觉得选一个女市长进来,未必不是好事情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乔天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赵长城的这项荒唐提议,居然获得了两个人的拥趸!赵长城什么时候在市府也拥有这么高的号召力了?
“张市长,这个项萍同志,不太妥当啊!选她会怎么看待我们?”乔天转而说服张贵。
现在,也只有张贵可以力挽狂澜了。
张贵表情很严肃,刚才他一直没有表态,但赵长城那番话,还是深深的打动了他,是啊,项萍只是一个弱女子,工作也认真负责,社会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呢?
现在乔天逼他表态了!
省里对项萍同志的确是有些看法的,上次会议上的事情,张贵也听说了,骆辉提名项萍时,其它常委全部投了反对票或是弃权票!这足以说明省委的风向了!
张贵有些两难的抹了抹头,一时没有回答。
乔天知道张贵动摇了,说道:“张市长,还是反对推荐项萍吧,没有必要作对呢!”
几个副手的眼睛都看向张贵,此时,张贵的态度,显得至关重要!
赵长城正容说道:“张市长,我就不信了,居然容不下一个项萍!就算容不下她,难道我们也容不下她吗?最起码一个推荐名额还是可以给她的吧?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岂不是叫下面的同志寒了心?”
张贵再次抹了抹头,心里暗自权衡,项萍已经得了三票,我若同意,项萍就可以得到这个推荐名额,既显得我对她的关照,又卖了赵长城一个顺水人情,而项萍在省委获得支持和通过的可能性是很低的,这对自己提名的陈胜来说,就少了一个劲敌,左思右想,支持赵长城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便说道:“我觉得赵长城同志的话有道理,能不能通过,那是省委和人大的事情,我们市委不能决定什么,但这个推荐名额,还是可以给她的。其它同志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市长都同意了,而且得票数已经过半,其它同志有没有不同意见,又有什么用呢?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一般的聪明人都不会做吧?何念和吕延自然表态支持了。项萍同志的提名就以六票的绝大多数优势获得了通过。
接下来,乔天提名了一个人选,是应勇。
大家对这个应勇似乎都有些好感,最后的得票数有五票,赵长城自然是没有投赞成票的,另一个没有投的是贺正。
这一轮事情议论完毕,张贵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大家的分管工作进行一下调整。赵长城同志来到市府后,在各个领域表现出了出色的才能,我还听说了,赵长城同志在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曾经立下过保证,在任期内,要把咱们江南的工业和农业经济带动起来,往上走几个台阶我上次去省里汇报工作时,段平特意叮嘱我,在赵长城同志的分工上,要加以照顾不然,赵长城同志怎么大力发展咱们江南的工业和农业经济呢?”
赵长城暗道,段平会说这种话?自己跟段平交情尚浅啊,他会这么帮自己?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呢!
乔天问道:“张市长,你的意思是,叫赵长城同志同时分管工业和农业工作?这可是两个大摊子,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工业是他分管的摊子他当然不愿意拿出来。
张贵沉声道:“事实证明,赵长城同志在这两方面都有着过人的才能,这两项工作,是咱们市里的民生和支柱产业,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的工业和农业都没有什么起色,让这支柱产业,变成了鸡肋产业!我们是时候改变一下了我真心的希望,赵长城同志分管这两个工作以后,能做出成绩来让省委刮目相看,也让咱们百姓刮目相看!”
农业工作是宋建分管的,他说道:“我分管农业工作以来,的确没能做出什么功绩,现在赵书记来了,能够分担这部分工作,我没有意见。我相信凭赵书记的能力,能把咱们市的农业工作带上一个新台阶。”
这事关系到别人的权力,赵长城身为局中人,反而不好说什么。
张贵笑道:“我刚才说过了今天只是做一个工作的调整,我会对大家的分工进行一些调整,宋建同志,你愿意把农业分管工作拿出来,交给赵长城同志,有大将风度啊!何念同志,你就把分管的公安、司法、消防和联系法院、检察院、国家安全等工作,分给宋建同志分管吧!”
何念淡淡的道:“我没有意见。”
乔天阴沉着脸,宋建已经主动把农业工作交了出去,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工业分管工作了。工业是乔天分管的最重要的一项工作,现在要被张贵拿出去,他心里委实不好受,心想张贵是不是借机削自己的努力啊?
赵长城淡淡的道:“我听从张市长的意思。”
乔天绿着脸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赵书记能在工业和农业方面做出怎样的新成绩吧!”
赵长城道:“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江南的工业和农业经济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另外,我还有个请求,宋建同志是分管农业的老同志了,他经验丰富我想请宋建同志和我一起分管农业工作,我忙的时候,他可以处理相关工作和事宜。宋建同志,请你不要拒绝帮助我。”
宋建没有想到,自己拱手让出去的农业工作,赵长城又送回来一半,听赵长城话里面的意思,他只抓大事,具体的日常事务,还是由他宋建来管呢!谁人会嫌自己分管工作多啊?累,那是说给别人听的。身为领导,不累才不正常呢!越累说明你工作越多,越能得到上级的重视!
“呵呵,既然赵书记如此看得起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赵书记繁忙之时,尽管吩咐我来分担农业工作吧!”宋建笑道。
张贵暗自点头,心想赵长城这个人,爱憎分明,最难得的是不居功自傲,也不志得意满,看来这个年轻人,是个大有前途的可造之材啊!
会议上继续讨论了几个议题,之后散会。
贺正紧跟着赵长城出了会议室,笑道:“赵书记,一个人分管工业和农业工作,这在咱们市的历史上,你还是独一份上,再加上你在市委那边分管的工作,啧啧,依我看,整个江南市里,你也是头一个呢!连戴书记都没有你这么大的权柄了吧?”
赵长城暗自思量,贺正的话看似无心,实则有意,他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呢!想说什么时,贺正却已经挥挥手走远了。
张贵怎么忽然这么好心,肯把这么多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来分管?就算是得了段平的暗示,他也不可能这么大方吧?自己是常务副市长,就是不分管具体的工业和农业工作,也是可以在这两项工作上做出指示的,只要是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和经济的发展,自己也一样可以为工业经济和农业经济出谋划策啊。
现在张贵把工业和农业工作,从别的副市长手里抢夺过来,交给自己分管,用意何在呢?
当他看到乔天那阴沉的表情后,恍然大悟,明白了张贵此举的深层含义。
张贵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在玩弄他的权术。
赵长城是市委副书记,兼任常务副市长之后,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直接威胁到了张贵身为市政府的一把手的权威,而赵长城表现出来的才华和能力,更让他感到了这种危机。
一个官员最在乎的就是手中的权力。
权力是什么?
林清如曾经跟赵长城说过这么一段话:“权力,说白了,就是对社会资源的支配权,当然包括了人力和物质等各个方面的资源。社会上的各种资源都是有限的,谁真正意义上掌握了这有限资源的支配权,谁就掌握了权力。
一个国家的主政党就拥有这个国家全部资源的分配权力,而军队和警察,只是为了维护这种分配权力的暴力机构。”
现在什么都讲究分配,土地要由政府来分配,上学也由政府来分配,工作也由政府来分配,连人口出生名额,也由政府来分配。社会上的人,概括起来,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支配的人,另一种是被支配的人;或者说一种是领导,另一种是被领导。
赵长城的到来,威胁到了张贵的领导权力,但他又需要赵长城的才华和能力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又不想赵长城的权力无限的放大,因此,他使出了这招二桃杀三士的绝招。
赵长城想到这个二桃杀三士的典故时,就明白了张贵的深层用意
工业和农业,这两个工作,就是两个桃子,张贵用这两个桃子,成功的挑起了赵长城和乔天以及宋建三人之间的战火。
乔天已经从里到外的恨上了赵长城,而宋建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想法,只不过他的城府很深,比乔天这个人要深得多,轻易不会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幸好赵长城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转手又把农业工作推回到了宋建的手里,多少消除了宋建的恨意。
而往更深里想,自己手握重权,也会招来诸多同僚的嫉妒!这对自己将来的工作开展是不利的。
这个张贵,老谋深算啊,不动声色间,就玩了这么一出漂亮的权术,让自己在吃了暗亏的同时,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呢!
回到办公室,看到门口有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在张望,这个人似曾相识!
赵长城打量他一眼,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的来历,除了觉得脸熟之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赵长城不理他,径直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来开门。
那人见到赵长城,弯下了腰,堆起满脸的笑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中华烟来,抽出一支递给赵长城,笑问道:“同志,你好,请问赵书记是在这里办公吧?”
赵长城心想,自己把门口的内卫撤了之后,最近来市政府办事的人确实多了不少,看这个人的殷勤劲,多半也是办什么事情吧?问道:“你找赵书记有事?”
“呵呵,我是他朋友,找他吃个饭。”那人信口开河。
赵长城心想,我几时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说道:“你是赵书记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是真的,我跟赵书记很熟,他为了照顾我,还给我换了工作呢!”那人神气活现的说道。
这时邵芳走了过来,看到那人就喊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赵长城问道:“邵芳,这人是谁啊?”
邵芳道:“不知道啊,他硬说自己是赵书记的朋友,我不信,问他来做什么的,他也不肯说,刚刚才把他赶走,我一转身他又来了!”
赵长城哦了一声,走进办公室。
那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赵长城要往里面闯,邵芳伸手一挡,说道:“喂,不行,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乱闯啊,这里是赵书记的办公室,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那人道:“我不是闲杂人等啊,我是赵书记的亲戚!”
“赵书记几时有你这样的亲戚了?”赵长城乐了,心想这人真有意思,一会说是自己的朋友,一会说是自己的亲戚。而自己明明就不认识此人啊!
“你是赵书记什么人啊?”邵芳看到赵长城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是在胡说八道呢,便笑问。
经常有些人,为了找门路办事情,会假托是某领导的亲人或是朋友或是战友·来获取入门一见的机会。邵芳在市政府工作,对这些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是他——侄子!”那人伸直了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赵长城在办公椅上坐下来,端起茶杯正在喝茶呢,听到这话,直接就喷了出来,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啊·我真是赵书记的侄子,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赵书记啊!你们是赵书记的秘书吧?我告诉你们,对我态度好一点,回头我叔叔回来了,我叫他们升你们的官!我现在的官,就是我叔叔帮我升的!”那人越发得意了,俨然以赵书记的亲侄子自居。
“哦,那你认识赵书记吗?”赵长城笑问·沉闷的会议之后,来了一个这般逗趣的人物,也是一大乐事啊!
那人道:“我当然认识了!侄子哪有不认识自家叔叔的!”
邵芳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了·脱口而出:“赵书记,你家侄子来找你呢,你要不要让他进来啊?”
“赵书记?赵书记在哪里?”那人四下张望。
赵长城笑道:“邵芳,让他进来吧!”
邵芳一直在帮赵长城做些杂工,顺便也做了秘书的工作,赵长城一直没有空余时间来考虑专职秘书的事情,而相关的工作邵芳也做得很好,他没有提出来换人,市府办也不敢擅做主张把邵芳给辙换了。
那人这才醒悟过来,说道:“您·就是赵书记?”
赵长城沉着脸道:“不错,我就是你那个叔叔,赵长城!你这个侄子是从哪里来的?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人微微讶异了一声,然后将腰驼得更弯了,笑道:“叔叔好,我是您侄子·张一山啊!”
“什么!”赵长城这一下真吃惊了,指着他道:“你就是张一山?”
“是啊,我就是张一山啊!”张一山满脸笑开了花,拿出烟来,敬了一支给赵长城,说道:“叔叔,我现在正式调到江南市公安局来上班了……”
“慢着,慢着,什么叔叔啊,你还叫上瘾了呢?我有那么老吗?”赵长城对这个张一山可没有好印象,看了他几眼,这个张一山跟赵长城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个张一山,又瘦又黄,一看就是那种经常晒太阳的人,心想现在这小子到了自己眼皮底下,接下来怎么样整这小子呢?
“呵呵,叔叔,这个辈分,不关年纪啊!您是我的叔叔,这个辈分可不能乱啊。”张一山笑眯眯地道,完全看不出来,赵长城正在酝酿一场针对他的大风暴。
邵芳吃惊的道:“赵书记,你还真有这么大的侄子啊?”
赵长城皱了眉头,说道:“张一山,我跟你没有关系,你别乱攀。
“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乱说,我知道您低调,低调,您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我这嘴很紧的。张一山说道。
赵长城有些无语的感觉,心想你这么说,岂不是确实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了吗?
“张一山,我跟你没有关系!”
“是是是,没有办法,这位女同志,你听明白了没有,我跟赵书记,绝对没有关系!你可不能出去乱传啊。传出去对我叔叔影响不好。”
邵芳再也忍不住,扑哧就笑了,说道:“赵书记,您这侄子真搞笑!”
赵长城道:“张一山,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弄明白,我把你调到江南来,并不是想对你好,也不是说看好你。”
张一山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都明白,不管叔叔想对我做什么,也不管您叫我做什么,我都明白,您是为了我好,是想磨励我呢!我一定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怨言。”
赵长城道:“你还真是有味哒,我这叔叔,你是赖定了?”
张山道:“叔叔,我怎么能算是赖上你了呢,你本来就是我的叔叔啊!”
赵长城虎着脸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人把你叉出去!我姓赵,你姓张,我们怎么可能有什么亲戚关系?”
张一山道:“叔,我算给你听啊,你跟我叔张一帆不是同辈兄弟嘛?我喊他叔叔,那你可不就是我的叔叔?”
“什么,张一帆是你叔叔?”赵长城脑袋有些短路了,这世上的事情,怎么这么巧啊?问道:“你说的张一帆,是哪一个?”
张一山道:“不就是在中组部上班的那个张一帆,他跟我提过您,说现在您是他的大哥了,还有一个二哥,在国办工作的,好像姓顾,叫顾什么来着……”他搔着脑袋,思索着说道。
赵长城摆摆手,心想看小子还真没有说假话啊,心里老大郁闷了,这小子居然是张一帆的侄子?
张一山一拍脑袋,笑道:“我想起来了,叫顾知武!呵呵,张一山是我本家的叔叔,虽然不是亲的,但也没出五福呢!他厉害,会读书,找了个好工作,我就不行了,高中毕业后,一直当民警,天天在外面跟案子,若不是你把我调到江南市来,我这辈子就要在那里终老了呢!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叔叔。”他说着话,还真的对赵长城连连作揖。
一边的邵芳被他的滑稽动作逗得咯咯笑,同时心里暗想,赵长城是什么人啊,结交的朋友,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一个在中组部上班,一个在国办上班,难道他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市委副书记呢!
赵长城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居然帮了张一帆一个忙,这真是叫人始料未及,他对这个张一山,完全没有好感,甚至还想整他一整,可看在张一帆的面子上,又不能整狠了,思索着没有说话。
张一山谄笑道:“叔——赵书记,我想请你吃个饭,请您一定赏脸。”
赵长城道:“再说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张一山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您工作再忙,这饭总是要吃的吧?我已经订好了包厢和酒席,只等着您过去了呢!”
赵长城看看时间,刚刚到了下班时间,沉声道:“这么说,你是放下工作不做,跑出来找我的?”
“不敢,不是啊,我这不是刚来嘛,领导许了我半天假,叫我购置些生活必需品什么的。我花一个小时就买完了,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请您吃饭呢!”张一山这嘴跟抹了蜜一般的甜,很会说话。
赵长城道:“算了吧,你去吃吧!”
“别啊,叔,我点了一桌子菜,你不去吃,那不是浪费了吗?侄子请您吃个饭,您都不给面子啊?”张一山软磨硬泡。
赵长城心想,去吃个饭,伺机找些难题为难一下他也好,只要不过分就行了。
“行,那就去吃个饭吧!”赵长城对邵芳笑道:“你要是没事,就一起去吧。”
张一山连忙邀请邵芳:“这位同志,你一定要去,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就见不到我叔的面呢!”
邵芳应道:“行啊,有好吃的,我当然要去!”
赵长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三个人一起往楼下走来,李多已经准备了车子,赵长城上车后,说道:“在哪里?”
张一山道:“就在市公安局不远处的一家酒店,店名叫做闻香下马。”
前面的李多应了一声:“知道。
赵长城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听之后,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赵书记,您好,我是项萍。”
赵长城笑道:“你好,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
项萍道:“赵书记,我现在省城呢。赵长城道:“呵呵,是来办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