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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死亡的气息笼罩住白衣,厉阙赋的双锏动了,他使的是瘟神五斩中第一式瘟神降世,他是戾气的化身,能彻底摧毁白衣的身体命脉,他的瘟神五斩是极端邪功,无相功修炼尚短,根本无法进行复制。
白衣精神、灵魂、意志三合归一,不过先天境,皆为凡间的蝼蚁,白衣不信邪,他宁愿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想要攀登武道的极致,就要和天地争斗,小小的瘟神算什么。
白衣使天山折梅手,施展运字决,将北冥真气从周身毛孔释放,形成能融汇吞噬一切非实体伤害的罡气,他要强行吸食厉阙赋的戾气。
无相功模仿真气修炼和运行的方式是先天境界才能初窥的神通,他根本不能驾驭,但他抱着拼死的决心,他不介意豁出生命,倘若挡不住瘟神五斩的第一式,那么第二式、第三式就会要掉他的命。
他浑身窜起跳跃的赤色火焰,那是天地间阴阳交汇的焰种,是至尊纯阳和唯我独尊功结合的第一阶段,纯阳至阴的道家赤昧真火。他将所有招式都融汇到折梅手中,一掌朝厉阙赋拍去。
掌劲只有前进的一道,实则无穷无尽,杂糅着他所有的剑招和掌劲,若论威猛,毫不逊色降龙十八掌,折梅手能糅杂天下间的武功招式,他阅历尚浅,根本不能释放出折梅手移山倒海的威力。
他接住瘟神五斩第一斩。
冰冷的雨水哗哗落下,天地间电闪雷鸣,猩红的鲜血顺着白衣的嘴角流下,森林被戾气腐蚀殆尽,无形的气劲掀飞古树,天地间一片狼藉。白衣咬破舌尖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他的意志不能被击垮,他要继续战斗。
道昧真火渐渐蜕变成橙色,阴阳焰种的威力愈来愈强,白衣浑然不觉,北冥螺劲吞噬的戾气如瘟疫般破坏着他的身体机能,木轮劲疯狂的高荷运载,修补着他受损的身体。
他能清晰感知那股戾气将他的力量剥离体外,他越来越虚弱,他不能倒下,他不能被厉阙赋击垮,他要用天山六阳掌的阴阳劲迎接厉阙赋的第二斩。
厉阙赋如同尊瘟神,双锏缠绕的戾气似要燃烧起来,他将直接使出第四斩纸船明烛照天烧,瘟疫将化为天照地狱火,烧尽世间的一切,他不信眼前的男子能活过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招术。
先天境的高手都要费力抵挡地狱来的瘟疫火源,白衣将要如何抵挡?他凝视漆黑跳跃着的瘟疫气息,好似一朵朵燃烧着的黑玫瑰,厉阙赋使锏的手法很诡异,他像折叠着一只纸船,又似点燃一只蜡烛。
纸船明烛照天烧,他知道此招能将自己的身体击垮,能将他化为宇宙间的颗粒,不,我不能死,他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他要努力感悟天地阴阳奥妙。
巫行云将天山六阳掌精髓交给他,并传授给他三掌,巫行云说阴阳二气变幻莫测,六阳掌需自己领悟,倘若借住她的掌法,将永远不能攀登新的高峰。白衣将脑海中的阳歌天钧、阳春白雪、阳关三叠全都遗忘,他借助五轮劲感知宇宙的阴阳,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第一掌来。
祸盈业满,否极阳回,他的第一掌叫否极阳回,他将其理解为阴神极致的阳神,至阴的极致为纯阳,唯我独尊功和纯阳至尊功结合的道昧真火围绕着他,北冥螺劲吐息的真罡覆盖四周,他要用无相功和否极阳回和瘟神殊死一搏。
纸船明烛照天烧,多么美妙的招术,他将用无相功模拟厉阙赋的这招、模拟他真气修炼和运行的方式,他的身体随时可能崩溃瓦解,彻底死亡,他没有恐惧,他有直面死的勇气,迎来生的希望。
白衣神智开始迷糊,他努力保持清醒,否极阳回朝厉阙赋打出,掌劲形成尊火神,持十方神兵咆哮、怒吼,朝厉阙赋的头颈砍去,厉阙赋浑身的瘟疫根源燃烧着,虚空隐约塌陷。
他甚至没有力气惨叫,北冥吐息的真罡将瘟疫根源拉扯到白衣体内,他的肌肤逐渐枯萎,他的生命像干涸的泉眼般迅速枯竭,死亡召唤着他的灵魂,如果他倒下,将永远无法站起来。
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他拼命用无相功模仿着瘟疫根源,厉阙赋凛笑着,将更多的瘟疫真元给他吸收,白衣的身体机能缓缓停止工作。
他像大海中的一叶小扁舟,不能沉下去,不能紧闭着眼睛,他想活。他的想法唤起意识中的魔种,它发出奇异的欢愉声,像恶魔般贪婪的吸着绝望、死亡的气息、吸食着瘟疫根源。
魔种立魔,白衣由无至有、大法始成,无意间突破立魔第三,魔种摄出惊恐的光华,厉阙赋心神受损,毫无防备被击退,瘟疫根源消散,魔种邪恶贪婪吸食起白衣的生命。
意识彻底模糊,在求生本能驱使下,他施展凌波微步朝远处遁去,厉阙赋阴笑着,施展瘟神第二斩疠气流行八百里,他瞬间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白衣面前,双锏折断白衣的肋骨和四肢。
他顺势跌落山崖顺着水流飘去,涌进地下河,体内的道心和魔种争斗不休,损伤着他的身体机能,他想我大概要死了。
南疆的十万大山山脉连绵,峰峦重叠,点不清,数不尽,多穷山恶水,猛兽毒虫,白日间毒雾蒸发,瘴气弥漫,若非南疆山民,必将中毒身亡。
瑶山外有个恶水死潭,有巨毒,若溅到一滴水皮肉皆烂,手足皆黑,身躯软弱死掉,死潭五里外有个村庄,他们擅用死潭中的毒做弓箭,驱逐猛兽,他们是瑶族人,九黎战神蚩尤的后代。
瑶寨坐落群山环抱间,葱茏翠绿,古香古韵,一条清澈小溪从村寨流过,它起源自地底的湖水,一群貌美轻灵的小姑娘叮铃铃笑着,她们在河边梳洗着油亮的乌发。
玖蚩嫩白的手梳洗头发,她看见小溪上流飘下一具尸体来,发出咿的惊呼声,声音如同千百只嗓音最美的鸟儿歌唱,她用竹竿将那具尸体捞上岸,一个小姑娘忙跑去通知瑶族大长老。
大长老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还存有一口气,他们将他浸泡到大药罐中,用文火煎熬,用瑶族最古老的医术替他治愈坏死的身体,玖蚩每天都要将五彩斑斓的毒虫扔进药罐中,她时常想为什么还不醒来。
她是自然界的女儿,是蚩尤嫡系后裔,她的美貌胜过洛神,她是个瑶族的小姑娘,从未离开过十万大山,也没见过瑶族以外的人,她时常捡来山涧的山果,将野果凑到他的鼻尖,她希望他闻着野果的香气,能够睁开眼睛。
她腰间插着把破旧的篾刀,它叫蚩魄,蚩尤曾用它逐鹿中原、争霸天下,它被称为世间第一邪兵,狂暴、凶残,屠戮天地六道。戎檀、中夷、东蛮三界洲的武林、蛮妖海、绝神境等世外地都觊觎着它。
五轮劲滋润着白衣的身体,给他带来生机,使他身体机能缓慢恢复,五轮劲和瑶族古老秘方结合,让即将死去的他活了过来。篾刀感到白衣的魔种,它想夺魂摄魄,吞噬白衣的精血,玖蚩传承的古老力量震慑住它,她是十万大山的精灵,她的体内流着战神蚩尤的血脉。
大长老捌蚩走进楠木修建的木屋,他琥珀般浑浊的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华,他觉得眼前少年很奇特,他有道心却播魔种,捌蚩是瑶族隐世的第一高手,有一百五十岁高龄,他是先天巅峰的强者,是玖蚩的爷爷。
“玖玖,你去玩吧!”
捌蚩和蔼可亲地说着,玖蚩睁着干净的眼睛,那双眸子映着十万大山,她没有出去玩,大长老感知着白衣渐渐恢复的身体情况,将药瓶中的丹药取出,碾成粉末浸泡药罐中。
药罐如沸腾的开水般咕咚作响,药罐内的毒虫都化为血水,药水迅速被白衣的身体吸收,他感觉体内充满蛮荒之力,释放出恐怖的威压,木轮劲欢呼雀跃跳跃,洗涤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他在药罐中闭目盘膝打坐,隐约触摸到先天境界,他想应该很快就能突破,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瑶房,装饰很简单,除蚩尤神像外,只有几幅弓箭、几把砍刀,还有些猛兽的毛皮和农具。
玖蚩穿着件尚不及膝、五彩斑斓的百褶裙,皱褶细密、繁多,她乌黑的秀发钗着根楠木钗,手腕系着根红绳,她打扮得很美丽,捌蚩是个白须齐腰的老头,他手持木杖,和蔼亲切不失威严。
他神情迷茫打量着四周,玖蚩拿来她阿爸年轻时的瑶族服饰给光裸着的他穿上,大长老问他很多问题,他都不能回答,他坐到楠木楼的木梯上,呆呆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和幽蓝的天空。
玖蚩挨他坐着,她笑得很好看,将手中野果递给他吃,她陪着他眺望山的那一边,他的眼睛淡如清水,有时候三天都不说一句话,玖蚩也不恼他,她烦着爷爷给他取名字,大长老看着古老祭祀书,想起他来自瓠水,便叫他瓠。
一季的时光渐渐远去,四月的一天,花絮漫天飞舞,他坐在楠木楼梯上,眺望着随地势起伏、层峦叠嶂,鳞次栉比的瑶寨。
“瓠。”风吹动玖蚩的百褶裙,她的声音干净清澈。
明天是抛花节,瑶族盛大的节日,玖蚩偷偷用红黄蓝白四色绢布缝制桃花包,每到抛花节瑶族女孩都要缝制花包,将山中最芳香的花儿装到荷包中,喜欢的男女相互对掷,往复循环,满场都是彩花飞舞。
“明天是抛花节,瓠,我给你缝了个荷包。”
她睁着漆黑的眼睛,满是期待瞧着他道:“我奶奶是苗族公主,她根本不爱我的爷爷,爷爷也不喜欢她,我明天将桃花包扔给你,你接住后再扔给我,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不分离。”
她是瑶王,生来婚约便注定,她素未蒙面的未婚夫是苗族少主。瓠脑袋刺痛,他想抓住脑海中的片段却始终抓不住,玖蚩软绵绵的身子倚靠着他,轻轻哼唱着瑶族的古老歌谣。
第二天,瑶族的青年男女都穿着盛装相聚瑶寨抛花场,魁梧大汉敲响牛皮鼓,烤肉和烈酒散发着诱人香气,玖蚩拉着白衣,他们唱着密洛陀的古歌谣,叙述着密洛陀造天、造地、造万物的古老故事。
随着歌谣结束,牛皮鼓被击响,男女间眉目传情,抛送桃花包,大长老的身后跟着个龙潜凤采,英姿飒爽的苗寨公子,他笑得很开朗,像追逐沙漠的绿洲,他叫姜卿衍。
玖蚩从怀中掏出桃花包朝白衣扔去,白衣冷汗淋漓,他胸口揪得猛痛,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朝他涌来,脑海中出现禾雨柔的声音,他痛得逐渐喘不过气,玖蚩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桃花包朝瓠跑去。
白衣瞧着飞来的桃花包,想起玖蚩的笑容,强运内劲,奋力向桃花包抓去,一道蹁跹身影掠来朝桃花包抢去,他是姜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