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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回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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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人,一条血路。

    紫麟堂前的这一条街,就在今晚,成了连冬雨都冲刷不掉血腥气的一条血路,仿佛连路灯都不忍心再看下去,时亮时灭,终于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让这条街重归安静与黑暗。

    二百人的堂口卫队,全部成为了躺倒地上七零八落的一具具尸体,今夜,台州有无数人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有无数的孩子没有了父亲,甚至成为了孤儿,可这一切已经无从改变。

    没有人不忍心,也没有人手下留情,最好的刀,最好的刀手,每个人都训练有素,都有着一颗无情的心,对于这些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无从心生悲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这尸山血海中走过。

    “堂主!堂口守不住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啊!”

    通话断了。

    吴朗狠狠地攥着电话,差点将手中的手机捏成了碎片。

    “岑歌,你真是好狠的心!”吴朗从来都没想过,眼前的这个比他还要年轻的男人竟然会有这么狠的心,那可是活生生的两百条人命,现在却成了两百条无家可归的亡魂,而岑歌却似乎毫无反应,仿佛只要这两百个人不是他亲手所杀就可以无动于衷一样。

    “吴堂主来杀我的时候,是否有把我当成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岑歌仿佛是在替自己辩解,又仿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即便是亲口下达了屠杀的命令,即便是刚刚亲耳听见了这血淋淋的结果,岑歌脸上依旧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又冷静,又理智,又无情,没有一丝波动,也没有一丝后悔,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岑歌,我今天要杀了你,为我死去的两百兄弟报仇!”吴朗显然已经红了眼睛,目眦尽裂,直接向眼前这个人开了枪,无视后果,也不在乎牺牲。

    枪响。

    吴朗捂着手腕,狼狈地跪倒在地,膝盖被子弹洞穿,已经无力起身。

    其余人有的向岑歌扑了过来,企图擒贼先擒王,可几声枪响之后,他们都落得和那两百人一样的下场。

    一场赤裸裸的埋伏,一场绝对的阴谋。

    即使身中三枪,吴朗依旧没有看自己的伤口一眼,只是朝着岑歌大吼,“住手!!!”

    “快住手!!!”

    可他只能看着无数的兄弟被无数子弹扫在地上,血浸透了他身上的黑色西裤,他想要让岑歌住手,可他却站不起身,只能疯狂地嘶吼着让岑歌住手,岑歌却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漠而又无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有心肝,有血肉,有感情,他所承受的,比吴朗还要沉重无数倍,可他选择了承担这些罪孽,这些痛苦,逼着自己,不去开口,不能喊停,在这一片血色当中,忍耐着令人作呕的浓重的血腥气,看着这原本干净整洁,还有着一丝淡淡香气的地方,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很快,这里站着的人只剩下岑歌一个,而活着的人也只剩下了站在血泊里的他,和倒在血泊里的吴朗。

    岑歌踩着被鲜血浸透的地毯,走到了吴朗的面前,蹲下身,只是看着吴朗,不说话。

    “岑歌,你杀了我吧。”

    “……”

    “你杀了我啊!”

    “……”

    “你快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吴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罗福助,你们所有人,包括那两百个人,都不用死。”

    “岑歌!你这个屠夫!屠夫!!”吴朗想要掐死眼前的这个人,结果被岑歌一只手就扇倒在了地上,而倒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的他依然在咒骂。

    “我和罗福助,谁都不是良善之辈,这样的场面,我和他都想到过。”岑歌淡漠地说着这样无所谓的话,可却像是在用刀子剜心一样,对自己,他从来都够残忍,“吴朗,其实你不适合这条路,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不怕死。”

    “是啊,所以你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没有做好看着身边的人死亡的准备。”

    “岑歌,你这是在为了你手上的鲜血找借口吗?哈哈哈哈……你永远都洗不掉你手上沾满的血!你迟早会下地狱的!”吴朗诅咒着岑歌,可在看着岑歌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眼时,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嘴唇在翕动,旁人已经听不见声音。

    “我和你不一样,你不怕死,我怕死,可我不怕下地狱。”

    “你会遭报应的!”

    “你看不到了。”

    今夜已经太过疲惫,血腥得让人作呕,无数条人命都压在他的心上,岑歌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兴致,挥挥手,让人把吴朗绑好,防止他自杀。

    自从晏冷离开以后,岑歌的心里就一直在压抑,压抑得他自己都喘不过气来,终于在今天,化为了沉重的暴虐。

    岑歌从来都足够冷静,也足够理智,可就是因为他太理智,太冷静,尤其是在台州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不会出错,不会疲惫,没有感情,算计着一切,在每一场戏中表演着每一个角色,尽管所有的角色当中,没有一个是他。

    在几天前,和赵尔文相互试探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无比的厌倦,他不想再演戏,不想再带着面具,甚至不想再相互算计。可正是因为他足够理智,他不能像平常人一样,遇见难题就歇,遇见烦心的事就借酒消愁,甚至,他没有朋友可以倾诉,他不愿意和旁人交流,因为他和每一个人的交流,都像是在演戏。而在他心里真正盘根错节地不愿离去的那些事,那些结,却是根本无法对旁人说出口的,一切,都要他一个人去承担。

    今天的这场屠杀,让岑歌终于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因为他终于不再全然地去压抑,去表演,在吴朗疯狂的诅咒面前,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无情而又冷漠。

    那些彬彬有礼,那些书卷气,只不过是他的另一层假象,只不过时间久了,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才是他最真实的那张脸,他都已经快要忘记,他原本就是个除了晏冷这个用尽他所有感情的人之外,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一个人,除了有的时候,他的确渴望着温暖和真实。

    岑歌用雷霆万钧的手段,震慑了整个台州黑*帮,甚至一时间,让整个台州黑*帮谈岑色变。而南天的力量和他的身份,让白道上的舆论息声,这样的手段,让人畏惧,让人忌惮。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台州的这场大变终于进入了尾声。阿扁成功上位,罗福助实力一度增长,可因为之前的一些缘故,阿扁开始扶植竹联帮,和天道盟产生了制衡。林天齐也满意而归,在第二次回来只有,带给了阿扁许多甜头。而南天和每一个势力都有些关联,不完全是敌对,也不完全是合作,由于利益的相互牵连,南天独立于这些力量之外。之前和罗福助的协议并没有因为这两百多人的牺牲而有所变化,毕竟吴朗还没有死,所以,罗福助还是要遵守协议,帮助南天的七百人在台州立足。

    值得一提的是,岑歌手下的三十人一战成名,纵使道上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可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时间,南天的七百人队伍变得炙手可热,为南天的七百卫队带来有生力量。

    直到不久之后,这七百人第一次崭露头角,罗福助才真的无限后悔,可那时,南天已经彻底在台州扎根,岿然不动。

    岑歌也成功地在开学前回到了京城,在踏上这片充满人情味儿的土地的时候,原本冰冷的本性再一次披上了温暖的外衣。新的学期,岑歌还是京城大学的风云人物,还是很多女生追逐的对象,还是那个一身格格不入气息仿佛游离于这个社会的岑歌。

    而另一边,晏冷和徐麟介入了伊万和辛劳维奇的谈判,将一场原本的双方谈判,变成了三方交易,而交易的结果,却是不再只是辛劳维奇单纯的服软,诚然,辛劳维奇付出了两百万卢布,可相比之下,辛劳维奇还是有些暗暗的兴奋。

    简单来说,他用情报和安全保证换取了南天在俄罗斯的部分代理权,虽然会很辛苦,可一旦将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熬过去,他可真的不仅仅是有的赚啊。

    当然,南天交给辛劳维奇的并不是什么白道上的买卖,那只不过是一个壳子,或者说是一个洗钱的机器罢了,暗地里的走私、毒品才是让辛劳维奇无比兴奋的东西。而关于这些东西,晏冷也只是扮演了一个牵线的角色罢了,在这场交易中,南天被摘得一干二净,而真正交易的双方是谁呢?台州、宋人良,还有俄罗斯。

    台州原本就是毒品和走私的中转站,而宋人良原本是不沾这些的,而现在,他虽然沾了毒品,却不是往中国运毒,这也是他可以接受的,毕竟祸害俄罗斯人,总要比祸害中国人要强吧。

    另外,俄罗斯用来交易的并不只是真金白银,还有军火。

    台州那边刚刚起步,俄罗斯这边的军火可谓是雪中送炭,至此,在台州南天的雄起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一场交易,诸方得益,这才是进行交易的前提。

    自然,伊万那边也是如此,原本宰人和被宰的两个人,现在却因为晏冷的缘故成了盟友,甚至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也真是世事无常。

    在布好了这个局之后,晏冷发射了信号,北刃再次集结,终于进入了收网的时候,一切都将要结束。

    “鱼饵已经放出。”

    “小鱼已经咬钩。”

    “诱饵已经投喂。”

    “诱饵已被吃下。”

    “收网。”

    “收到。”

    内鬼的价值终于使用到了极致,其实,最后与其说是对外的抓捕,还不如说也是对蒋书的试探。对于蒋书,队长其实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想看看,到最后,蒋书到底会不会真的出卖他们,这也是给了蒋书一个机会。

    可最终,让他们失望了。

    北刃的计划成功了,该抓捕的主要人物并没有一个跑掉,可是,北刃的所有人却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正是说明了,蒋书出卖了他们。

    被守护着自己背后的战友出卖,这对于北刃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在计划开始的时候,张北歌和晏冷就已经商量好,如果蒋书最后还是按照对方的计划,出卖了他们,蒋书就不可避免地要上军事法庭,可如果蒋书最后主动告诉他们真相,张北歌就可以做主,让对方直接退役,和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儿子好好地过日子,这也不会成为他军旅生涯上的污点。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张北歌和晏冷都失望了,蒋书还是出卖了他们。

    在抓捕行动结束后,一直都对此沉默着的徐麟突然拽住了蒋书的领子,“为什么?”

    “……”蒋书不敢和徐麟对视,低下了头,避开了徐麟的视线,双手无力地颤抖,连拳头都无法紧握住,“没有为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啊?!”徐麟自从在晏冷那里得知了蒋书就是他们之中的内奸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而到了真正见到蒋书出卖了他们的那一幕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愤怒了,赤着双眼,拽着蒋书的领子咆哮着。

    “……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死!”徐麟这一声声咆哮,彻底让蒋书的情绪决堤,原本豪爽的一个大汉此时嚎啕大哭,连带着徐麟也哭了起来,手再也抓不住蒋书的衣领,两人一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蒋书,你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啊?!”所有北刃的汉子都忍不住觉得悲伤,尤其是在两人嚎啕大哭之下,不少人都红了眼眶。不管平时他们和蒋书的关系亲厚与否,这一刻,他们都有着共同的身份,战友。

    知道原因的张北歌和晏冷没有说原因,而蒋书也缄口不言,他们都知道,不管怎么样,这都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

    突然,张北歌问晏冷,“我记得在猛虎团的时候,你因为喜欢的人迟疑了一秒钟,如果有人用你喜欢的那个人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张北歌这话看似闲聊,可话里的严肃却不是作假,他是真的想要听晏冷的答案。

    听见张北歌的话,晏冷确实一点纠结也没有,反而低下头,笑了一下,“我如果要是背叛了,第一个杀了我的人绝对是他。”

    “……因为爱国?”

    “因为爱我。”晏冷抬起头,看着嚎啕大哭的蒋书,又好像透过他看着别人,“背叛了的晏冷,就不是晏冷了,因为爱我,所以他宁愿杀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