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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骑士团的主要业务是保护朝圣者的安全,他们向欧洲和罗马的投资人鼓吹了一番充满光明的愿景,即光复圣地耶路撒冷,以换取各种直接或间接的好处。
光复圣城,可以让所有的天主教徒都欢欣鼓舞,仿佛生活有了希望,连手里的犁铧都不那么沉重了,领主老爷的苛捐杂税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自己的罪孽随着十字架的旗帜插在圣城的城头烟消云散,只要好好耕地,死后就能进入天堂,享用七十二个驴肉火烧。
正因为有着这样盼头,很多低层贵族和平民自发出钱出力,不断给骑士团输送着财力和人力,希望把自己和亲友的灵魂从炼狱里捞出来。如果能顺手分到圣地的一杯羹,就再好不过了,众所周知耶路撒冷就在丝绸之路附近,只要和圣地沾上点边,就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罗马教会的腐败教条的统治,封建贵族的压榨迫害,欧洲的平民就像是一截截甘蔗,被压榨出最后一点汁水后丢弃渣滓,而且他们没法反抗,因为那些压榨出来的民脂民膏很大一部分都会变成各个村镇中骑士和男爵老爷的甲胄和侍从的开销。
病态野蛮的西欧,将社会财富的大部分都被转化为军费,既用于对外倾轧,也用于对内镇压,即使有一些农民揭竿而起,也会被自幼脱产训练的骑士和小股常备军剿灭。
即使无法剿灭,那些大贵族也会选择招安其中的领头者,毕竟旧的贵族祖上也是泥腿子,谁当封臣不是封臣呢?只要每年服役交粮,那些大人物们并不会在意新上任的贵族是不是农民领袖出身。
所以这样的痛苦轮回永远不会中断,即使偶尔有起义军攻破恶龙的巢穴,也会在黄金的毒害下变成新的恶龙。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意大利的那几个城邦显然已经终结了这种可笑的封建游戏,伦巴第联盟狠狠的教训了德意志的封建地主头子,让庄园佃农经济和分封制止步于瑞士以北。意大利的城邦中孕育着一种新的力量,那些商人和学者组成的共和国尽管是为了追寻纯粹的利益而展开贸易与生产,但我觉得人类的未来,应该会在这片曾经孕育出罗马帝国的土地上降临。
什么是财富?
神职人员认为圣事是财富,离上帝越近的人就越富有;圣战士们觉得与异教徒的血战救赎是财富,每个大食教徒的人头都是一枚通往天堂的买路钱;贵族和国王们只相信能用肉眼看到的东西,所以他们费尽心思开疆扩土;商人们更加直接,他们只相信贵金属,以及可以换成贵金属的各种票据。
我对此嗤之以鼻,真正的财富是知识和真理,只有先贤从公元前一直传承至今的事业,那些公式和古籍,才是人类真正的财富所在。
当我把君堡自产的火门枪以略低于市场价的优惠价格贩卖给加西亚时,我渐渐地明白了这样一件事——来自赛里斯的知识就化成一座永不枯竭的金矿。就好像查士丁尼皇帝设法在希腊建立丝织业之后,靠桑叶和蚕茧让国库渐渐充盈一样,只要我把那些知识变现,就能源源不断的创造财富,唯一制约我的只有这双并不算灵巧的手。
造纸业,造船业,纺织业,制铁业,甚至是农业,赛里斯帝国的各项技术都远远领先于欧洲,任何一个领域都有深厚的积累,与之相比,欧洲的工匠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欧洲的铁价极其高昂,赛里斯帝国的铁比白菜还便宜,一斤菠菜要三钱银子,而一斤苏州钢也才四分银子。在君堡的生铁价格是每百磅七十五海佩伦银币,折合下来要两钱多,而钢铁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产业,不论是农垦还是战争,亦或是为手工业提供铁质工具,都需要大量的铁。
可是那些技术太难学了,北京周围并没有太好的铁矿,土地也相对贫瘠,农民比起从事冶铁和采矿,更青睐耕种,赛里斯帝国的铁主要是南方生产的。
而我又不可能飞到南方去,我能在北京城周围活动已是极限,如果放下政务离开北京,用不了几个月,我的各项改革就会付诸东流。
医院骑士团在君堡设立了一个分部,主要的用途是向罗德岛转运来自欧洲的各项物资,他们打算组织一支常备的运输船队,以多瑙河为干道,将骑士团在匈牙利的各处地产所产出的物资运输到君堡,再转运到罗德岛。
加西亚对这项差事很是忧心忡忡,因为会有很大一笔物资会在沿途被漂没,甚至会发生船沉人亡的惨剧,他眉头紧皱,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个内环骑士看着金角湾中的两艘巨型帆船,终于还是没忍住,嘴角翘起:“感谢基督。”
喂,加西亚阁下,道上规矩见者有份啊。
我很不要脸的宣布:“如果您愿意把这条航路外包给我,我可以用更低的成本为你运输物资。”
加西亚有些惊讶:“嗯?巴塞丽莎对航运和后勤事业很熟悉吗?”
“您可能听说过,在东方的赛里斯帝国,那些桃花石人修筑了一条三千里长的运河,每年从南方的富庶省份向北方输送几千船的粮食。我刚好有幸看过那条运河的航运组织形式,如果能用赛里斯的漕运体制来运行这条航路的话……”
大概会赔的血本无归。
加西亚露出莫测的笑容:“巴塞丽莎,我们每月从匈牙利运出的货物最多装满两条小船,运输量还没有大到需要寻找承包商的程度,骑士团的船队足以应付。您肯提供金角湾和周围的仓库给罗德岛,已经帮了大忙了,怎么敢再劳烦您呢。”
就在加西亚料理杂物的时候,另一条船慢慢驶入了金角湾。
主桅杆上飘扬着简陋的十字旗,也看不出究竟是哪一方的旗帜。
但那条船任由我们的小艇靠上去,安静的驶入了金角湾主航道,所以澡盆舰队也没有过度紧张,只是岸上的几门弩炮瞄向了那艘船。
新的客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