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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如此失态,三四十的人了,居然还当众痛哭,成何体统?
一手一个,将俩丢人现眼的老伙计从礼部衙门拖出来,朕在南熏坊寻了个酒楼,让两人坐一坐,吃点东西冷静一番。
店里的人见三个穿着官服、飞鱼服的人又哭又闹的进了店,几个吃了一半的食客连忙放下碎银匆匆离开,剩下的人也只敢瞟一眼,转过身大口扒着饭,偌大的酒楼静的有如深山古刹。
小二和掌柜见生意要泡汤,方才跑的那几人给的钱也不足数,面色难看至极,掌柜和小二挤眉弄眼一番,把小二一把推出来。
“客,客官,怎么了这是?”
朕可没闲心再去寻另一家酒楼,前世这处酒楼也是王祚远的私产,朕也参了一股,在此处叙旧再适合不过。
你这跑堂的,竟不记得你家大股东了?朕前世赏了你这么多崇祯通宝,合着是赏给狗了?
想起昔年的旧事,朕不禁苦笑,便对这小厮道:“小二哥,这两位不小心惹怒了魏公公,本来今天是要下诏狱的,被东林党保下来了,可不就又哭又笑的。这不,绝处逢生,特来贵店讨杯喜酒喝。”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嗡嗡的议论声在大堂里响了起来,朕支起耳朵,倒全是骂魏忠贤的。
小二把毛巾搭在肩上,赔笑道:“三位爷,要不,移驾二楼雅座?小店有早市刚宰的牯牛,还有上好的花雕。”
北京的酒楼多是两层,因为京城地价不算便宜,但也不贵,再说现如今也没后世的升降机,三四层的高楼看着巍峨壮观,爬起来就吃力了。但这家酒楼却造了三层,顶楼的包间视野开阔,倒不是周围有什么名山大川,而是此处可以看到皇城,皇城就是酒客们看到的景物。
朕轻车熟路的走进一间临街的包间,站在高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凭栏远眺,可以看到兵部衙门里有人在喝茶聊天。
在?为什么拿了朕的俸禄却不干活?你的苛批哀没了。
刘之纶一屁股坐在楠木扶手椅上,抹了把眼泪:“老大,咱们接下来怎么整?”
“首先,咱们先吃点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开开胃,小二哥。”
不顾二人满脸的诧异,小二殷勤的回道:“三位爷,不知四鲜果想吃点什么?小店备货齐全,只要您说的上的时鲜蔬果,小店都能端上来。”
朕看了一眼暗自抽泣的王祚远,坏笑着说:“哦?什么都有?”
小二得意道:“自然,您就是要驼峰熊掌,后厨也能给您端上来。”
“那四鲜果就蛇果,香蕉,猕猴桃,椰子,四干果么,腰果,芒果干,椰枣,再加蓝莓干。”
朕说的这几样都是后世才有的吃食,在天启七年的北京城别说买到了,就是听说都没几个人听说过的。
“这……”
店小二满脸难色,一副“你丫该不会是来晃点老子的吧”的表情。
倒是德翼公和内阁次辅都破涕而笑,见两人被朕逗乐了,朕也不想再插科打诨,胡乱点了些菜,又加了两只烧鸡两盘卤鸭一碗东坡肉,还要了十碗米饭,这会儿都过了饭点,还是少吃些为妙,免得一会儿吃不下晚饭。
没过多久,小二端来一盘牛肝,一碟炒花生,外加一坛黄酒,朕已经半个多时辰没吃东西了,两三口就把牛肝吃了个精光。
慢了一步下筷的刘之纶悻悻的放下箸,百无聊赖的戳着自己茶碗里的渣沫:“老大,您的下一步计划是啥?老刘我全听你的。”
王祚远倒是沉着多了:“下一步当然是倒阉了,九千岁这么富,少说也能抄出个一百万两来。”
朕一口闷了一斤酒,把空空如也的酒坛丢回桌上,打了个饱嗝:“倒阉之事不急,咱要先把老弟兄们都聚拢了。”
二人不解的问道:“老弟兄?”
小二这时又端来两只烧鸡,朕也不顾礼节,伸手揪下鸡腿,直往嘴里塞,吃的两颊流油,带小二走了以后,才放下手里的两幅鸡架:“朕是第二回继位啦,前回输的一塌糊涂。”
王祚远也顾不得看朕吐了一桌的烧鸡骨头:“卧槽,重生?”
“朕在上一世,手底下还有两个,额,穿越者。”
老刘一拍桌子:“人多力量大啊,老大,得速速寻觅来,咱一两个人实在是掀不起什么大浪,多来几个。”
“其中有个日本人。”
刘之纶板起脸来:“那咱们还是自力更生吧,鬼子靠不住,万一投敌了呢?”
朕接过小二端来的东坡肉,直接放到自个儿面前:“他是个归化了的,以前给倭国当细作的,搞情报很有一套。”
刘之纶又是一拍桌子,这一巴掌内力深厚,桌上的鸡鸭在汤水里齐齐一跳:“老大,鬼子坏得很,万一是日本政府派来灭亡大明的呢?”
一听到这话,朕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说来惭愧,灭明这事吧,朕只要正常发挥就十拿九稳了,保管大明活不过崇祯十七年,倒也犯不着特意派人来。”
他们二人听了朕的自嘲,说不出话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王祚远假装转头看风景,而刘之纶一番咳嗽后开始大嚼花生米。
“所以朕给自己起了个别号,叫澹台灭明。”
老王捂着自己的脸:“您别这样,这事儿也不能怨您一个……”
这是小二和几个杂役扛着压轴的硬菜,一只摆在木盘里的烤乳猪,放到桌上,三人默契的缄口不语,免得被他们上报给锦衣卫,到时候朕还要去诏狱把自个儿捞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二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汗:“几位爷,这是临高县的贡品,澄迈烤乳猪,以前是皇上才吃得到的,咱们店搜罗来废了不少力气,菜齐了,几位慢用。”
朕一扬手,甩出块碎银:“赏你的,本官与两位大人有要事商谈,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这儿。”
等小二走了,朕撕下两条猪大腿,放到二人盘中,这两人怎么不吃啊?
“那倭人朕也算知根知底,对大明倒是忠心耿耿,前世时周护着太子难逃,只可惜兵荒马乱,兴许是没逃出去。却不去说他,只要接着在长崎贴包吃包住、五险一金的招工启事,想来很快会再见面。”
王祚远慢条斯理的用筷子撕下一块肉皮,塞进嘴里:“您方才说还有两个,另一个又在何处?”
朕摇头道:“就是不知道啊,前世是在街上偶遇的,你们二位一直在朝为官,一抓一个准,那人现在还是个算命先生。”
老王沉吟一阵:“额,我们不如在街上贴一张上联,‘奇变偶不变’,重金求下联?只要上过学都答得出来。”
刘之纶摇头道:“不可。”
“刘兄,这有何不可?”
“我就答不上来。”
朕猜测这是未来的西洋数术口诀,宋牧首精通八卦六爻,却从没显露过西洋数术的造诣。
老王翻了个白眼,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对了!卡介苗,接种过卡介苗的人胳膊上都有疤!排查北京城胳膊上有疤的人,抓来一个个人就是了。”
他捋起袖子,看到自己白白胖胖的左臂,又熄了火:“唉,忘了,如果是魂穿,是没这玩意的,可惜了,本来还能留个念想。”
刘之纶咦了一声,问道:“卡介苗?住鸽子笼的穷人家动辄百病缠身,你家花钱给你打这个,倒不如多读点书。”
“那个疤可是党和政府对每个新生公民的祝福啊,哪里需要花钱?”
朕默默地啃着猪头。
过了半刻钟,刘之纶又惊又喜的拍案而起。
你再拍桌子就塌了。
他拉着老王的手:“你是说,你所来的世界和我的不一样,华夏没有亡?”
老王叹气道:“也不能这么说,美国佬的核弹终究还是砸下来了。”
刘之纶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连喊了几句“他妈的”,在栏杆边来回走了好几圈:“那就说明未来是可以变的!那咱们只要足够努力,不仅能保住华夏,说不定还能打到美洲去,把该死的米国鬼畜都清理干净。”
老王苦笑道:“这会儿北美都是印第安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该算账也应该找英国人啊。”
“也对,差点忘了这一茬,不过打到英国可就远了,要先占领印度,进军中东,打穿小亚细亚,夺取科斯坦丁尼耶……”
朕啃完一根猪肋排,吮干净手指:“只要没了印度,英吉利就是个二流小国,不比理会。不过朕还有一件事,需要二位协力。”
两人对视一眼,正色道:“不知何事?”
“老大您但说无妨,我刘之纶保管冲在第一个。”
轻轻一掰,朕把两根猪腿骨折断:“大明外忧内患,都是因为穷惹的,朕想设法捞上一笔,前世与两位合作很是愉快,捞了不少钱,也算解了国库的燃眉之急。”
“那个,老大,听你的意思,我们前世捞的钱不够多?”
从大骨中嘬出骨髓,朕头也不抬:“对,你两年后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