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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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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便进了酒楼,一声吆喝。

    “小二!”

    “来勒,哟呵,张小四爷来了,楼上还有雅座,你们楼上请”

    张四方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小二招呼了一声,张四方回头一挥手,带着项宇就上了酒楼。上面是一个大厅,没有包间,不过也很安静,绕过楼梯口,是一个略显偏僻隐蔽的靠窗之所,张四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一摸扔了十几文钱在桌子上

    “去把你们的菜牌都拿过来,给我这个同学看看”

    小二一看笑咧了嘴,划拉走这十几文钱,一溜烟的跑下楼去拿菜牌去了,不多时,小二就拿着菜牌上来了,交给了项宇,并立在一边候着,项宇拿过来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随便一个菜都要上百文钱,好的要好几百文,估计自己兜里这一两银子要是在这吃,一顿兴许还凑活,两次是肯定吃不了的,他迟疑了一下,看着小胖子说

    “小胖子,这也太贵了吧,要不咱们别在这吃了”

    张四方一听,不依了

    “怎么能换个地方呢,你这是瞧不起我,今天我请客,随便吃,不仅要吃,还要捡好的吃,拿过来拿过来,我来点”

    说罢,项宇手里的菜牌就被张四方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像模像样的跟小二点了几个菜,,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也不敢点太多,有钱归有钱,浪费也是不好的,被先生知道了,指不定还是要打板子的。

    等小二走了,张四方给项宇到了一杯水,自己端了一杯刺溜刺溜的喝了起来

    “我从小就在这集上混,他们都认识我,我爹是这里最大的行商,很多商户的货源都要指望的我爹来,他每半个月回家一次,有时候赶上天气不好,也会推迟一些,从我刚记事那时候就是这样,直到现在,我家有多少钱我不知道,好像是赚了不少的钱的”

    张四方没有一点炫耀的语气,倒像是在跟项宇讲故事,项宇坐的笔直,看着张四方说

    “我家在海边的一座小山旁边,我爹爹从我记事时候就是每天打渔,早上走,晚上回,有时候打到了好鱼就来到这集上卖掉,换了钱可以贴补些家用。”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交流,小二陆陆续续的把几个菜和一壶酒放在桌子上,两个人边说边吃,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项宇有些耿直木讷,小胖子看似没有心眼油滑调皮,其实什么都知道,酒他们没有喝,要不然晚上回了学馆是要挨揍的。临走的时候小胖子去结的账一共花了一两三钱银子,项宇不禁又被刷新了认知,一顿饭花掉了这么多钱,以前是他绝对不敢想象了。

    等他们回到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很多人在三面宿舍围起来的中间的水池旁边洗涑,竹子做的水管据说是先生的发明,方便实用,就是每天要一桶一桶的往上面的的水池里灌水不方便。项宇回到屋里脱掉了外面的衣服,换上了学馆的长衫,出去洗涑了一番回到屋里看今天发的两本书,下午先生讲的一段《治学精要》他也还有一段不太懂,毕竟前面的很多都没有学,他想再仔细的看看,小胖子在旁边躺在床上,拿着一个木盒子玩华容道的游戏,学校的灯油是不限量供应的,如果需要添加,招呼门房一声就行了。学馆的第一天,方用感觉脑袋里有一大堆的感受,却又不知道怎么形容,晚上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听着小胖子的鼾声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门房的呼喊声叫醒了,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原来是要出早操,绕着正堂教室宿舍三排房子跑十圈,这好像也是先生的独创,其他的学馆都是不做这些的,读书人嘛,柔柔弱弱的才像是读书人,可是先生不这样以为,于是便有了每天清晨大家的早操。项宇从小在海边厮混,身体很好,不觉有恙,但是小胖子却累的气喘吁吁的,想到他昨天晚上如雷的鼾声,忍不住嘲笑了他两句。

    项宇感觉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在学馆的生活,规律又稳定,平日里吃的比在家还好,项宇很快就喜欢上了读书这件事,以前在家里跟母亲学一些字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自从一开始看书,就发现自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事,小胖子对于项宇很喜欢读书这件事表示无法理解和深深的遗憾,本来他准备把项宇发展成一个能和他一起鲜衣怒马胡吃海喝的酒肉朋友的,结果现在搞的小胖子也每天呆在宿舍里,实在无聊的时候也会看看书,倒是学问真的比以前长进了一些。

    时间如梭,在学馆的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项宇比来的时候更精神了一些,看起来也更机灵了一点,月休就要到了,四天的休息时间大家可以各自回家孝敬父母,临休的下午,年龄小的这一班人去醉香居聚了一番,班里的十几个人项宇也都熟悉的差不多了,除了小胖子,还有布店掌柜的儿子李智,有铁匠的儿子王剑锋,有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的孙子田鹤等等,大家在一起胡吃海塞了一顿,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喝了酒,反正直接回家了,先生也不知道。项宇平日里在班内是很受欢迎的,不管是打扫卫生,还是往后院的池子里加水,或者厨房里烧火,他都会去干,又很爱读书,连先生见到项宇也会和蔼很多。

    直到太阳西斜,项宇才踏上回家的路,本来张四方说要借给他一匹马让他骑着回家的,可是他不会骑,就推辞了,再说他个子还没长高,想骑也骑不了,一路心情舒畅,似乎看到两边的树木都高大了不少,好像路边的野草野花也更美丽了,因为从镇上出来的有些晚了,项宇一路上是小跑着往前走的,即便如此,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刚进院子就看到父亲在院子里的大缸里整理带回来的鱼,母亲似乎在正屋里缝衣服,昏黄的灯光,能照映出来母亲脸上岁月的痕迹,父亲脸上被海风吹出来的沟壑也清晰可见。一个月都没有想家,可是一进到这个院子项宇就觉得积攒了一个月的情绪好像一下爆发了,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吹垮了了心里的河堤。

    “爹,娘,我回来了”

    项宇一边叫了父亲母亲一声一遍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父亲和母亲听到喊声同时抬起了头。

    “好小子,这么晚才回来,怎么还哭了,想家了吧,快进屋去,晚上做的饭还给你热在锅里,你娘在给你做衣服呢,之前走的急,也没有给你置办一身新衣服就上学去了,快进屋去。”

    父亲抽出双手在身上的皮围裙上抹了抹指着屋里说,母亲这会儿也放下了针线活,起身过来抓起了项宇的手。

    “快来,靠近灯光给我看看,瘦了没有,一个月都不能回来,家里就我和你爹我们俩,大半个月前你爹就天天数着日子算你回来的时候。”

    母亲抓着项宇的手看了又看,父亲在旁边说话了

    “明明是你一天一天的在那算来算去的,还赖到我头上,勇儿,厨房里有吃的,赶紧去吃饭吧,我和你娘都吃过了。”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笑盈盈的拉着项宇到厨房里去了,虽然下午在镇子上已经吃过了东西,但是项宇还是就着鱼汤和青菜又吃了两大碗饭,母亲就什么也不干,站在旁边看着他吃,不时的问问他在学馆的情况,有没有惹先生生气,有没有和同学闹矛盾,钱还有没有什么的,项宇塞了一嘴的食物,乌拉乌拉的嘿嘿笑着应答着母亲的话。虽然学馆的饭有鱼有肉的,但是项宇吃着还是感觉家里的饭更好吃,越吃心中越有种安定的感觉。

    吃完饭出来,父亲已经整理好了鱼,正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坐着。项宇过去坐在父亲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和父亲说着在学馆的事情,父亲的话不多,没有像母亲那样问了很多事情,都是项宇在说,母亲在正屋里做衣服,时不时抬头看看爷俩,满脸都是笑意。

    “勇儿,明天跟我出海吧,最近鱼挺多的,也不用走很远,多带你见一见大海的风光,也让你多知道一点打渔不易。”

    父亲微笑的看着项宇

    “好啊,我一直想跟你一起出海。只是从小你就不带我去,之前去了一次后我就去上学了,这次回来有几天假期,正好跟你一起去捕鱼。”

    第二天

    海上的天气不是很好,风略微的有些大,浪花有两三尺高,但是项宇父亲说这在大海上算是风平浪静的天了,太阳一会钻进云彩一会儿出来,项宇穿的不多,太阳出来的时候晒到身上有些热,太阳躲进云层里面的时候还会感觉有些冷,深秋的天气,相比夏天的多变不遑多让。

    项宇父亲操着船桨,后面的网拖着收拢进去沿途的大鱼小鱼,项宇没什么事就加固一下船上的绳子什么的,浪花越来越大,他感觉有点晕船。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感觉船走的越来越慢了,项宇和父亲合力把渔网拖到船上,大大小小的鱼扑棱棱的活蹦乱跳,它们把鱼都分拣出来装进鱼仓里,然后把网撒到身后继续带着船往前走,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不出来了,天上的乌云有些发黑,浪花已经有五六尺高,项宇的父亲似乎也感觉到天气不对,划了个大圈掉转船头准备往回走,这个时候天上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雨点了,风变大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啸的声音清晰可闻,大浪已经有一两丈高。

    父亲的小船在风浪中像一片树叶,父子二人还在努力的把放出去的渔网拖回来,天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漆黑如墨的天空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小船的周围几乎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狂风如怪兽一样在奔腾,大海像发怒的巨人,咆哮的涛声几乎要遮住近在咫尺说话的父亲的声音。两人刚把渔网收回来,一个五丈高的大浪打来一下把小船淹在了浪花里,一个浪刚过去,小船从浪里冲出来,项宇父亲跟他说了一句抓紧船边,另一个更大的海浪扑面而来,项宇只感觉一面墙呼的拍在脸上耳朵嗡嗡的响了一声就掉进了水里,睁开眼一看已经找不到父亲的小船,他喊了两声可是在这咆哮的巨浪中根本传不出去。

    他只能尽量的保持体力,随着海浪波动,过了有半个时辰,海浪终于慢慢的小了下来,项宇感觉身上已经有些僵硬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等半个时辰还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或者被救起来,就完蛋了。又过了一会,海浪更小了,项宇看到远处似乎有个黑黑的东西在随着风浪上下漂浮,略微迟疑了一下,他扎进海里朝那个黑影游去,游了大概一刻钟,项宇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了:一个大海蚌的壳,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海蚌,上面的一瓣有一大块已经不见了,好像被大锤子砸下来了一块,有种火烧的漆黑颜色,下面的一瓣飘在大海上,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看不真切。

    项宇加快了游泳的速度,很久就来到了海蚌的跟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吃惊,这个海蚌,下面的蚌壳还是完好的,但也有一片漆黑,似乎还有一点血迹,其余的部分从里面看流光溢彩,七彩的颜色似乎在流动,定睛一看又好像跟本没动,一个裸身的男人躺在海蚌的下面的壳里,身上很多伤痕,尤其是背部的一道伤口,从左肩一直到右下盆骨,几乎差一点就能把他划开了,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项宇观察了一会看到男人没有一点动静,他就翻身进入到蚌壳里,这个大海蚌像是个小船一样,项宇不知道方向,要不然还能划着往家走,盘腿坐在里面,旁边的男人还是蜷着身子背对着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