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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突然想起昨晚田瑟之言,心里便自一愣。陈登说陶谦有意要放弃徐州回丹阳老家,难道今日他话里的意思,便是要让我把握这机会,速回徐州,以观其变么?
刘备左右思量,陈登跟我非大识之人,从无交情,他何要跟我说这些?
刘备正自不得其解,只见一个青年人走了过来,向刘备行礼作揖:“鄙人乃陶使君小子应,这位想必就是刘平原吧?”
刘备见是公子应,便赶紧还礼:“鄙人正是刘备。”
刘备见这人的模样,跟田瑟口里所描述的一样。只见他左边脸颊的确有颗大痔,痔上长了长长一捏须发。不过这捏须发正好和胡须捋在了一起,虽看起来怪异,但也不甚丑陋。
刘备打量公子应,公子应也正打量了刘备一番。
公子应见刘备两耳垂肩,容貌甚姿,只少胡须,便是诧异,呵呵笑道:“刘平原善面,我好像在笮融那里见过你。”
刘备一愣,‘南之笮融,北之吕布’这两个可是好杀之徒,他如何将我和笮融联系在一起?
刘备见他这话说得很是唐突,便有点不高兴,但脸上还得笑笑:“公子说的可是下邳相笮融?”
公子应笑道:“对呀!”
刘备笑道:“备游历甚浅,公子又要说笑了,想我哪里见过笮相国。”
公子应摇了摇头:“非也!我也知道你没见过他,但你想亦听说过笮融在下邳所行善举吧?”
刘备扭捏一笑,笮融这厮能做什么善事?想了想,只得说道:“笮相国在下邳广营佛寺,曾布施酒米于路人,这事备亦有所耳闻。”接着笑问,“但不知跟备有何关系?”
公子应道:“啁啊,你难道不觉得你很像笮融佛寺里尊坐着的那些浮屠吗?所以说我见过你,你还一时不相信。”
刘备一愣,我如何像浮屠了?
刘备一想到佛皆双耳垂肩,而自己最大的特点不外乎于是,如此说来他是把我比做菩萨了?刘备想到这里,心里沾沾自喜,想他把我比作菩萨,这可是非一般善人所能有的待遇。正要推说不敢不敢,岂知公子应话一说完,便是拶须自喜,甚是得意的看着刘备。
刘备见他眼神奇怪,他突然拶须看着我干嘛?
刘备心里想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大吃一惊,我之胡须何在?
刘备顿时愤怒不已,好啊,他原来不是把我尊若菩萨,却原来是在把我秽若太监,笑话我没胡须!
刘备怔了两怔,本要发作,但转眼笑笑:“公子过奖,不过我在灵山倒也见过公子。”
公子应一愣,问道:“灵山在何处?”
刘备道:“这灵山嘛,就是释迦牟尼待的地方。”
公子应对浮屠之事甚是了解,虽没听说过灵山,但这释迦牟尼可是笮融在浮屠里供奉的最大尊者,便是形同浮屠世界第一人。公子应听他说他在释迦牟尼那见过自己,如此说来他不就是把自己说成浮屠第二么?就算不是,那也是无上荣光,不由哈哈大笑:“哦,如此说来释迦牟尼是我本亲,那平原倒是说说,我那忽儿到灵山干什么去了?”
刘备道:“当然是享用香花宝烛去了。”
香花宝烛乃是供奉浮屠的礼品,公子应一听更是欢喜,连连扶着刘备肩膀说道:“托平原吉言,他日若能超登浮屠,我当不忘平原今日之言。”
刘备只恨自己头发椎髻在上,没法摸道边髻,不然倒是可以玩弄边髻来笑话他这左脸痔上的须发像老鼠的胡须了。他记得西游记上有老鼠精在灵山偷食香花宝烛的故事,他刚才说他‘享用什么香花宝烛’,自然是比喻他是只老鼠。只他骂人最高明的地方,便是你骂了人,人还不自知,还一味夸你‘骂’得好。刘备想到这里,只暗暗窃喜。
公子应顿了两顿,便请刘备到了他的住处,屏退众人。
公子应说道:“陈元龙先生在走之前向我推荐你,说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问平原,不知平原何以教我?”
刘备一怔,他何有此唐突之言:“公子此话怎讲?”
公子应道:“实不瞒平原,陈元龙先生昨晚匆匆到此,又匆匆离开,便是为了跟我商议一件要事。说道曹贼攻击徐州甚盛,家父欲要放弃徐州回老家避难……”
公子应这话说的不假,刘备当然不能承认他知道,便是假装吃惊:“何有此言?曹贼虽盛,但势难持久,君父何要舍弃徐州?如此一来,不就助长敌人的气焰了吗?”
公子应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陈元龙先生便是劝我,说如果家父果真要放弃徐州,便让我承担家父之业,继续同曹贼誓战到底!”
刘备吃了一惊,现在想想,原来元龙走时之言,莫非不是让我自己把握机遇,而是另有他因?
他脑子里再往深层次一想,这公子应充其量也只是老二,要说他父亲就算放弃徐州回老家,那也是老大公子商来接替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可听他们这话里的意思,再一想田瑟说他们昨晚曾密言多时,难道他们商量着让我从外助他,而陈登从内,欲要搞个里应外合,趁机干了公子商,让公子应取代陶谦走后徐州的空位?还有,公子应本是要来襄贲运粮的,这时元龙来止住,莫非就是以粮草胁迫陶谦速离徐州,以保证公子应得徐州后粮草的正常供应?这样,就算那时公子商还有军队,只怕没有了粮草便是无法久支了。
刘备想到这里,看来元龙走时那句‘风云有时变’还真是让人夕惕若厉啊。还有,他的所谓‘抓住机遇’,原来是要让我保公子应得徐州以建大功啊。但是陶谦走时难道不带上两个儿子吗?想想,可能就算陶谦走了,他两个儿子未必甘心走,所以只要他们不甘心走,便是有无数理由留下来,这也不足为奇。
刘备想到这里,心里暗自好笑,若果我帮助公子应得了徐州,那么将置我于何地?
公子应见刘备许久不言,便道:“平原难道是担心我继承不了家父之志?”
刘备笑道:“哪里!承蒙公子和元龙看得起我,只是我小小平原相,手上既无兵马,亦无粮草,恐怕帮不了公子什么忙。如此一来,实在是辜负了元龙的高举,至于相教什么更是不敢当。”
公子应哈哈笑着,手指刘备:“平原原来担心兵马粮草,这好办……”
刘备虽然很不愤他用手指着自己说话,本要嗤之以鼻怒其无礼,但听到‘这好办’三字便是心里一窒,等着他说下去。
公子应顿了顿,道:“襄贲城尚有将士万余,粮草无数,明日平原就可全部受领。”
刘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赶紧道:“襄贲城将士及粮草不都归章吾将军所领么?我如何能越俎代庖?”
公子应道:“其实这是陈元龙先生之意,便是希望平原能够鼎立助我对抗曹贼!”
刘备心里冷哼一声,想你不是希望我鼎立助你对抗曹贼,而是助你战胜公子商取得徐州吧?不过刘备转眼一想,元龙这么做又是何意?他让公子应把襄贲军权和粮草都交给我,他难道就这么信任我?刘备便是想不通了。
不过再一想,不管怎样,如若得了这支兵马和粮草,接管了襄贲城,那怎么说都对自己前途有绝大的利益。既然怎么算都是胜算,我何要推迟呢?
“好吧,元龙和公子既然这么信任备,那么备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刘备无奈的说道:“不过元龙走时不是交待公子助章吾将军守城么……”
公子应哈哈笑道:“章吾是我姐夫,他那里全听我的,只要我片语就可说得。只是有劳平原您多多相助,替我杀退曹贼,保我徐州之安宁。”
“徐州是不得安宁了!”刘备在心里暗暗好笑。
公子应正欲细谈,不想外面门吏报说刘备的家吏来找刘备。
刘备也没话跟他好说的,只要明日兵权在握,能不能帮你得到徐州那还后说,听到有人来找,正好借口离去。
刘备正要起来,被公子应按下:“平原勿急,想你家家吏找你也无大事,不若先将打发了。待平原教益我一番,再走不迟。”
刘备心里只一阵暗骂,但脸上还是笑笑,对门吏道:“那你去问下家吏找我什么事?如果没有大事,就叫他先回去,我等会再回吧。”
门吏便转身去了,公子应笑道:“陈元龙先生可是特别推崇你,说道要想击退曹贼,便得非你不可。想君当有大谋,可否为我解了现下襄贲之围……”
刘备听得头皮发麻,正要随便一句打发,不想外面传来推推嚷嚷之声。
刘备仔细一听,心头一乐,是张飞的声音。哈哈,张飞这厮莽撞无比,要是他要找我,那是非得找到不可。便是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提声道:“三弟又在外面胡闹什么?”
“大哥!”
碰的一声,想别人不让他进来,他硬是闯了进来。
张飞来到堂上,高声道:“大哥,快回去,子龙回来了!”
“什么,子龙回来了?”刘备立即跳起,也不跟公子应多做解释,便随张飞回了住处。一路想着子龙回来,不知夫人有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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