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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冬日的暖阳冲破了天边云海的束缚,在半空中肆意挥洒着和煦的日光,慢慢掀去笼罩在城头的薄雾。
略有些斑驳破旧的城门缓缓打开,早就候在城门口等着进城的小商贩们挣扎着挤入人群,急冲冲的穿过长长的门洞,渐渐消散在江南府的城中。
炊烟袅袅升起,城中渐渐有了少许生机,为了生计而忙碌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奔波。
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围观的行人挤得水泄不通,不时有路过的行人加入其中,站在里面维持秩序的捕快不得不大声嘶吼,这才勉强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听说了吗,昨天半夜有几名江湖人士打斗,在这里厮杀了半宿才算离去。”
“据说还死了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我家邻居的表哥的婶子的大小子在衙门当差,他说院子里还有不少死人呢!”
一名身着夹袄的闲汉在人群中大声叫嚷着,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扯出了无数不知真假的关系,引得众人齐齐望了过来。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闲汉愈发得意,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听到前面一阵骚动。
“出来了,出来了!”
站在圈子最里面的几个闲汉大声叫嚷着,引得后面的众人各个伸长了脖子。
一名身着绯红官袍,方脸圆眼的府尹大人率先迈出院门,身后还跟着几名高大魁梧的公差衙役。
他环顾四周,见到有如此之多的围观人众,不由皱起眉头来,伸手招来跟在身后的捕头,轻声吩咐道:“把围观的闲人驱散,将此处先封起来。”
“是,詹大人。”
身着缁衣,高大魁梧的捕头连忙插手行礼,随即扭身吩咐手下驱赶围观的众人。
见捕快衙役们开始清场赶人,围观的闲汉们唯恐被按个什么罪名抓到牢狱之中,不到片刻便消散的一干二净。
“詹大人,这库房的银子......”
一名精瘦的文士缓缓靠近府尹身前,轻声问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衙门再说。”
詹大人脸色肃穆,斜眼撇了渐渐散去的闲汉,小心翼翼说道。
远处街角转出两个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却是乔装了一番的王小六和白鸿振二人。
“王小哥,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扮作白发苍苍老者的白鸿振看着远处窃窃私语的官员和文士二人,向身旁扮作中年的王小六问道。
“怕什么,账册在我这里,他们还敢贪墨不成。”
王小六的声音稍稍有些沙哑,却是昨夜受伤在前,接着又一夜未眠,此刻还有些内伤在身。
他昨夜逃出城外,待拜月教的二长老离开之后,使出了“易容锻骨术”乔装改扮了一番,这才又偷偷潜入城中。
顺着白鸿振留下的暗号寻到提前逃走的二人,将高飞的手下打发去给高飞报信,他二人又偷偷溜回到盐帮的小院附近。
等了一宿,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拜月教的二长老材从院中匆匆离去,显然是在此处蹲守了王小六一夜。
见她抱着死在自己手中的侍从离去,王小六这才放下心来,悄悄溜进盐帮的小院之中。
一进到院中,王小六二人就被院中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院中躺着二十多名精壮汉子的尸首,不少都是断手断脚,更有甚者头颅都少了一半。
院中的污血肆意流淌,在冬日冷冽的寒风中凝结成了一片又一片的血冰。
白鸿振何曾见识过这许多死尸,嘴里不停的念叨:“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去找拜月教的人,不要找我。”
王小六听他念念碎碎,连连翻了几个白眼,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拉着他快步绕过躺倒在地的尸首:“废话少说,赶紧找账本。”
二人在院中的房内四处翻查,白鸿振到底是积年老贼,不到片刻便在书房中找到一处暗格。
暗格之中正是王小六苦苦搜寻的账本,见到王小六一把将账册收入自己的怀中,白鸿振又在书房中四处探查。
“白前辈,账册找到了,该走了。”
看着已然忙成一团的白鸿振,王小六有些不解。
“别急,你就不想看看盐帮的财物?”
白鸿振口中轻声回复,手中却没有半点停歇。
不待王小六回话,他已找到一处机关,言语中尽是兴奋:“找到了。”
闻言,王小六连忙走到近前。
看着眼前精巧的青花瓷瓶,王小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那白鸿振干瘪的双手却在上面不断摸索。不到片刻,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双手抱住瓷瓶轻轻转动。
“咯吱吱——”
令人牙涩的声音响起,一道仅容单人通过的暗门缓缓开打,王小六撇了一眼停步不前的白鸿振,一猫腰抢先迈入其中。
虽说是暗道,却不见有半点气闷的感觉,暗道两边的墙壁上点燃着数盏长明灯。昏暗的灯火之下,暗道斜斜向前延伸,不知到底通往何处。
二人在暗道中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处锁着的木门前。
见木门上还挂着一枚铜锁,王小六不免有些着急,白鸿振不慌不忙走到门前,双手捧着铜锁看了片刻,也看不清他如何捣鼓,几下便将挂在大门上的铜锁开打。
“白前辈不愧是‘偷天换日’,此等手段当真令王某佩服。”
“那是,你道我‘偷天换日’是吃干饭的。”
听到王小六的夸奖,白鸿振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二人合力将沉重的大门拉开,门后是一个三丈见方的密室,地上摆满了数不清的硕大木箱。
好似嗅到腥味的老猫,白鸿振足下一点便扑倒近前,随手将几个木箱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夺目的璀璨金光从箱中散发出来,令他二人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下我们可发财了。”
白鸿振双手抓起几锭金子,兴奋的声音在密室中来回激荡。
看着一脸贪婪的白鸿振,王小六不自觉的掏了掏耳朵:“这些财物我们不能动。”
“什么?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白鸿振丢下手中的金子,一把抓住王小六的衣襟:“我们偷拿一些,没人知道。”
不想他如此激动,王小六暗中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他的手心。
见白鸿振愈发激动,王小六右手做剑指悄然伸出,一下点中了他的麻穴令他动弹不得。
从他手中将衣衫挣脱出来,王小六轻声劝慰:“白前辈,你听我说......”
他将对高飞讲的一番言辞又重复了一遍。
白鸿振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真的不能动?”
“不能动!”
见他犹不死心,王小六连连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好吧,都听你的,先把我的穴道解开。”
白鸿振自问不是王小六的对手,只好央求他先将自己的穴道解开。
“白前辈,说话可要算数。”
王小六唯恐他还有什么想法,解穴之前又是一番告诫。
“白某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自然算数。”
王小六将他的穴道解开,白鸿振看了又看密室中的财宝,这才悻悻然的跟着王小六迈出了密室。
二人将密室的铜锁锁好,又将暗门的机关恢复原状,随后悄悄的离开了盐帮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