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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冬日暖阳挥洒出来的日光透过单薄的窗纸落在地上,形成片片斑驳的光影。
王小六率先从沉思中苏醒过来,见那尹天正依旧低头沉默不语,自顾自的端起了小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噗——”
茶水早已凉透,喝到嘴里苦涩无比,王小六一口将茶水吐了出来。
听闻此间的响动,尹天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一地的水渍,脸上带着几分茫然:“王大人,何事?”
“无事,茶凉了。”
王小六伸手抹去嘴角的水渍,缓缓的说了一句,眼睛死死的盯着尹天正的脸庞。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尹天正,现在还是老皇帝在位,他能有现在督察院分院主官的地位都是老皇帝赐予,还不到“人走茶凉”的时候,该如何抉择想明白了再说。
尹天正好像没有听懂王小六的话外之音,只是大声招呼手下进来给王小六换了一杯热茶。
片刻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带着王小六来到他的书房中,向王小六要来账册,准备亲自抄录账册副本。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尹天正终于将手中的笔搁下,不仅抄录了一份账册的副本,还写了一道进奏皇帝的折子。
“王大人,烦请过目。”
尹天正双手捧着账册和奏折,向王小六缓缓递出,言行举止甚是恭敬。
王小六接过抄录好的账册,拿着原本一一对照。
好字!
所谓“字如其人”,尹天正虽是出身行伍,账册上的字迹却是苍劲有力,隐隐透露着一股煞气。王小六不由暗自称赞:怪不得能成为分院的主官,想必在书法造诣上也下了一番苦工。
见抄录好的账册没有半点修改,算是表明了态度,王小六总算放下心来。
“这上奏给陛下的奏折,王某如何看得,还是不要逾越为好。”
王小六将账册的原本收入怀中,将剩下的推还给尹天正:“尹大人,借笔墨一用。”
对比尹天正的字迹,王小六的就有些不堪入目,虽算不上是狗爬,但工整的字迹却全无特色,好像后世小学生抄写课本一般。
王小六摸了摸鼻尖,心中甚是尴尬,见尹天正并为看向自己,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不多时,王小六的奏折写完,尹天正唤人将两本奏折及账册副本包好,随即命人快马送报京城。
“得得得——”
马蹄声阵阵,渐行渐远。
王小六看着渐渐远去的信使背影,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接下来只要等待皇帝的旨意便好。
感受到远处一股忿恨的目光,王小六猛然回头,原来是先前被他劫持的侯参军。见王小六回头看来过来,侯参军连忙将头扭向别处。
“对了。”
王小六往尹天正身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这侯参军是何人,我听说你们这督察院中皆是退伍的老军,为何有如此年轻,好似公子哥一般的存在?”
尹天正苦笑一声,随即环顾四周,附在王小六耳边悄声说道:“这侯参军是当今吏部尚书的幼子,一直没有考中科举,这边在督察院讨去了份差事。”
原来是朝中权贵的子弟来镀金的,怪不得如此嚣张。
王小六这才发现,楚国的根基其实早已被朝中的权贵慢慢侵蚀。
楚国做官的途径一般来说有三种:
一、通过科举考试入仕,先是外放小县,随后慢慢积功升迁,不少寒窗学子便是如此进入官场;
二、通过军队入仕,从行伍发迹,累积军功一步一步升迁到军中的中高层,或者选择退伍后进入监察院为官,尹天正、于统领便是走的这个路数;
三、通过门荫入仕,简单的说就是凭借家中的祖辈、父辈的官职爵位做官,列如侯参军这般。
算了,左右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此事了结后便与自己再无交集。
王小六眼珠转了几转,随后向尹天正提出告辞。
“王捕快,可是尹某招呼不周?”
王小六的身份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曝光,尹天正换了个称呼,将准备举步离开的王小六拦住。
“也不是,我这有一名江湖的同伴不是官府中人,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鸿振,王小六轻声回道。
尹天正轻轻点头,若有所思:“也好,只是有急事该如何和你联系?”
王小六对江南府城内并不熟悉,问了问白鸿振的意见才说道:“我们就住在城南的同福客栈,有事你派人给我通传一声,王某自会赶来与你相见。”
“好,那尹某就不远送了,王捕快慢走。”
尹天正见他决议如此,双手抱起行了一礼。
“今日叨扰尹大人了,王某告辞。”
王小六抱拳回礼,带着白鸿振大步离去。
十余日后,京城。
“饭桶、废物!”
一处昏暗的书房中,头戴金冠,剑眉圆眼的太子殿下坐在长椅上大声咆哮着:“是谁让他赵德海擅自行动的,这下可好,自己死在王小六手中不说,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面前束手站立着几名手下,皆是满头冷汗,浑身颤抖不已。
见手下各个闭口不言,太子的怒气愈发大了起来,指着一名狮鼻阔口的汉子吼叫:“喜八户,不是让你通知拜月教的动手吗?怎么还是让王小六将此事查出来了。”
闻言,喜八户赶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启禀殿下,小人早已通知了拜月教,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赶紧说。”
见他支支吾吾,太子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悄然扶住面前的桌案,缓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拜月教没有动手吗?”
见太子的脸色愈发阴沉,喜八户不敢再隐瞒,小心回道:
“动手是动手了,小人刚刚收到消息,拜月教派出了六品高手的二长老及她的侍从,不想侍从被王小六所杀,王小六随后逃走了。”
“一帮废物,就凭借这些手段还想成为我大楚的国教?真是白费了我这多年的心血投入。”
听到喜八户的回答,太子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一下扫到了地上。
他乱发了一顿脾气,将众人全部赶出书房,斜靠在长椅上,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没有半点气力。
目光有些呆滞,喃喃自语道:“为今只有看父皇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