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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出文奎面色不善,哪个心里不发怵?
上级打骂下级的事情,黑水寨哪天不发生?文奎向李敢瞟了一眼,知道此君在土匪窝里也不是个善茬。
文奎道:“你去把文冲叫进来。”
“好咧。”
不一会,文冲被带到文奎跟前。
文奎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
酒桌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仅有的一点喜气被冲淡得杳无踪影。苏北、史勇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所措。
“那小子走路不看人,一头撞在我的鼻子上。我的鼻血都被他撞出血了。”
文奎这才注意到,昏暗的灯光下,文冲变成了大花脸。大约那个士兵有急事,走路太快,个子又不高,刚好以额头部位撞到文冲的鼻梁。
“所以,你就用鞭子抽他?”
突然间,文奎厉声喝道:“我想问你,他是故意冲撞你,还是无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但他撞痛我了。”
“啪!”
一只酒杯被文奎摔在地上,碎了。文奎一把夺过文冲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又放了下来。要不然,他自己也犯错误了。随意打骂同志,当然不是好领导啦。
“关禁闭一天,让他面壁思过!”
文冲被带到一间小黑屋里,必须在里面呆够十二个时辰。今晚一个通宵,他别想睡得好。
第二天一大早,文奎起床,专程来到禁闭室。门口站岗的士兵已换了两个班,文冲枯坐在里面,背朝外,面朝里,昂着头,显然他的内心很不服。
站岗的士兵问候道:“大当家好!”
文奎摆摆手,往禁闭室里看了一眼,调头向史勇住处走去。他的手里拿了一张纸,那上面是写着几条纪律。这些纪律,完全来自于后世的记忆。
史勇算是读过几天私塾的人,很容易便读懂了纸上的意思。
他喃喃地朗诵道:
“三大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注意: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偿、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这些道理都很浅显,一说就懂,但要做起来还是很难。”
文奎认真地答道:“我想把这几条作为山寨的规矩,你看如何?”
“好是好。就是做起来太难了。比如不打人骂人,山寨这些土匪出身的蛮汉,哪一个不是恃强凌弱?谁拳头大谁就有本事?”
史勇有些无可奈何地感叹道:“这些年来,我见得太多了。那还是你刚接手山寨时清除了五百多人。那些人要是留下来,局面更是可怕。比如昨晚文冲那件事,要是放在过去,根本就没人愿管。文冲撞在你的风头上,被罚关了禁闭。这件事要是放在过去,简直不可想象。”
“没有规矩,难成方圆。史兄,这件事我首先需要你的支持,如果你认可了,我们就在整个山寨推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但要每一个人都会背,还要每一个人都真正做到。做不到的,对不起,关禁闭一天。你看如何?”
史勇沉吟片刻,艰难地答道:“我看行!不过,我看还要加上一条,不骚扰百姓。”
接着,文奎又拿着“三大纪律九项注意”去征求苏北、孙小山、李敢等人的意见,几乎每一个人都说好,又担心实施起来有难度。
两天以后,文奎经过一番准备,把“三大纪律九项注意”张贴到山寨每一个角落,山寨每一个人人手一份。他还凭着来自后世的记忆,教大家唱歌。规定每天晨练前,必须唱歌。每天晚上睡觉前,也要唱歌。这些白话文的语言,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很快就入脑入心,深入到每一个人的骨髓里去了。
文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乐开了花,刻意把文奎叫了过去,赞道:“奎儿,你可真的会折腾。竟然编写了一首这么好听的歌,要是人人都能做到,黑水寨以后在外面的名声就会越来越好,拥护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那是当然!
文奎除了在心里佩服老夫人的独到眼光,内心也在暗暗得意。因为这些思想,可是来自于后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仅仅是有新鲜感,更是无比强大的思想武器。它所焕发出来的活力,甚至比那个军火库还要厉害。
春耕生产已基本完成。一千多亩农田绿油油的,嫩嫩的禾苗正在茁壮成长。
某日。丐帮的呆瓜来了。文奎深感意外。
“小赤佬,你怎么找到黑水寨的?”
呆瓜笑道:“路在嘴上嘛。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找不到的?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里。在山下,有人用刀指着我,我说我找文大当家的,有急事,这人就派人送我上山了。”
“真有你的。不怕死,好样的。说吧,帮主派你来有什么事?”
文奎递过去一根煮熟的玉米棒子,呆瓜好像饿了八百年,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然后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帮主说,朝廷派来了新的达鲁花赤,让我来告诉你。”
“哦?”
这个消息真的出乎文奎意料。新任达鲁花赤是谁?连乞丐都知道了,自己作为一寨之主,不知道的确有些太落后。
“你知道是谁吗?”
呆瓜回答:“他叫孟非。据说是孟恩的亲弟弟。其其格的叔叔。”
“呆瓜,你在山寨好好吃一顿,然后我用马送你下山,怎样?”
“那敢情是好!”
呆瓜和李敢见过面,文奎就让李敢带着他满山寨转悠。这个火热的山寨,是呆瓜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
要不是呆瓜亲眼所见,绝对不敢想象这是真的。所有人穿着一样的服装,黑衣,黑裤,红头巾。那个宽阔无比的训练场,数百人同时操练,气势恢宏,让呆瓜震惊。
“李叔叔,难怪你们打架厉害,原来天天都在操练呀。”
李敢觉得呆瓜的表现很可笑。乞丐这活儿,他也干过。只要脸皮厚一点,腿脚勤一点,还是饿不死人的。呆瓜的模样有些木讷,其实一点也不傻。
“呆瓜,你今年多少岁了?”
“十一。”
“你好好干。等到了十六岁,我就让你上山来训练,如何?”
“那当然好呀。”
说话间,文奎已经牵着他的枣红马,向训练场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