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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还担心会把黑蛇跟丢了。
因为脚下都是荒草灌木,它随便朝哪里钻我都只能干瞪眼。
但接下来的情形是,我在后面紧紧张张躲躲藏藏,而黑蛇在前方却像游山玩水一样悠闲自在。
难道,让它来给我当向导,这才是阴蛇真正的目的?
天色愈发的幽暗昏晦,仿佛黄昏提前来临,看样子真是要下雨的征兆。
其实要不是黑蛇引路,明明石马山就在附近,我时不时都会有种没法再往前走的错觉。
因为四周分布着太多的枝叶藤蔓,简直就像一座诺大的迷魂阵,我不断转来绕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走的辛苦,而且一不小心就犯迷糊。
然而,每次在我停下脚步觉得无路可走的时候,黑蛇总会及时出现在前方,只要我紧赶几步,总是能找到出口。
这样一来,我更有百分百的把握相信,黑蛇不是专门被派来来给我带路才怪呢!
原本我还担心后面会有人跟踪蹑行。
但在经过多少次迂回转折之后,我更有理由相信,以阴蛇的智力和谋划,如果她刻意不放人进去,就是不用其他方法,让跟踪者就这样转来转去,都能把人绕晕累死。
大概只有蛇类行进的路线才会具有这种类似迷魂的效果吧?
我又在想,刚才阴蛇费了那么大劲,让陈伯附体在黑蛇身上,专门来问我选择站在哪一边?
假如我说出的答案让它不满意,阴蛇还会让黑蛇带路吗?我不确定。
在行进过程中我又有种错觉。
明明是自己在运动,可似乎又觉得自己其实一直站在原地,动的是石马山!
恍惚中我觉得,石马山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就在我的眼前不停游走。
忽而在前方,忽而在左右,忽而又跑到我的身后;一眨眼之后,我却像是又站在了山顶,俯瞰脚下蜿蜒起伏。
嗯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它在不停地扭动。
对!正因为我是原地站立不动的,隐约中,我好像真的用脚踩住了它的尾巴,所以它在挣扎。
尽管它在不停扭动,身体的起伏运动让我像是站在惊涛骇浪的顶端;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但也正因为视野的起伏摇动,自己更是竭尽全力试图站稳,生怕一不小心就摔跤。
这和站在风浪中的船头,或者坐在颠簸摇晃的车厢,给人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总之我在拼命保持平衡,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对比看来,不管眼前的蛇形存在再怎么晃动,它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不知道这是阴蛇特意给我的考验,还是说我在特定的幻境中有意无意的与它再一次交手?
貌似这个回合我没有输……
然后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唉——”
这一声叹息很轻,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叹息的人在遥远的地面以下、或者在石马山的内部。
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受到距离的影响。
然后那种恍惚眩晕的感觉就消失了,我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耳清目明,甚至就连熬夜带来的疲惫感也一下子无影无踪。
天色仍然是幽暗昏晦的,而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石马山上的一座小山峰之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我自己跟着黑蛇一路走到这里、还是刚才真的被阴蛇来了一次全坤大挪移?
黑蛇已经不见了。
揉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在我面前有一尊坟,整座坟体寸草不生,都是用精心打磨的石料包圆了。
以坟体为中心,地面上铺着石头、四周同样也用石头圈起一道围墙,和我的腰腹高度差不多。
而最吸引我的目光和所有注意力的,还是这这尊坟正前方的那一块墓碑。
一看就知道这是老爸的手笔。
中榜上刻着的几个大字是:“义兄陈一山之墓”。
龙边的山向线度、分金线和之前老爸告诉我的完全一致,虎边上立碑人的名字正是“江庆生”。
没错,这就是之前,老爸要我到石马山以后必须来探访的地方。
这就是以陈伯的名义作为掩护、而实际上却是我的衣冠冢。
突然间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扫墓吗?
感觉很不舒服,虽然老爸强调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黑蛇把我带到这里,那就证明这里应该就是他所说石马新村的入口。
看来只要我上前摁响“门铃”,应该就能进入那个神秘莫测的世界了。
那么我心里郁结多年的谜团,是不是从此就可以全部解开?
这不正是我一直所向往的吗!
现在,我和阴蛇之间就隔着这样一道“门”而已。
那么我要不要现在就进去、进去以后是不是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又变得忐忑犹豫起来。
应该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探险队还没有到来,杨英翠还没法从中作梗、而其他人也还来不及对我施加正面的或者负面的影响力。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胆怯起来。
也许我应该相信老爸的话。
但是一想到阴蛇就在那扇门背后,而且还被陈伯小樱长老婆短的喊着,我总觉得十分怪异。
还有那个石马新村,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切都是未知,而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未知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黑蛇又不知道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或者说它是跟着我的后面姗姗来迟。
只见它顺着我的脚脖子向前方地面爬行,绕着石坟转了一圈。
最后它又来到我的身边,把身体盘成一团,然后扬起头颈,像我一样盯着这块墓碑不停地看。
难道它竟然认得上面的字?我看它的眼神变的迷惑,茫然不解。
它大概在想:“陈、一、山……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我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比出手势,按在它的头上。
我想了解它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回应,好像它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蛇。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或者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几乎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然后就照着老爸告诉我的方法,把墓碑上刻的分金线在脑子里计算和变换了一下,然后开始运用鬼门独有的方法和门户那个世界里的非人类进行沟通,就和当初进入田家墓地时一样。
然后恍惚一下,我就灵魂出窍了,这回真的是站在一道高大气派的大门外边,刚才被我按过的音乐门铃正清脆悦耳的响着。
然后门开了。
里面探出头露出一张脸,小孩脸,眉宇间的神色我再熟悉不过。
只见他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绿肚兜。
他迟疑迟疑地望着我:“你是谁?你找谁?”
我想哭,但是又咬咬嘴唇忍住了。
我微笑着说:“你,你是江恒吧?我来找江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