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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大哥,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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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抓着被长剑削下来的一块衣襟,江羽柔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来来回回只念叨着那几句话,一只手死死扣着门槛,哭得伤心欲绝,凄惨悲切,便是到了这种时候还端出蒙受冤屈的模样,让人看着又气愤又无言。

    见她五指深深地扣进了门槛里,指缝间渗出了血丝,一众家丁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不免犹豫了三分,抬起头来为难地看向圣宣王。

    “王爷,这……”

    屋外,贵妇人凄惨的嚎叫惊天动地,斥骂哭号一浪高过一浪,吵得圣宣王一个脑袋两个大,当下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

    “拖出去!都拖出去!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你们都是饭桶吗?!家风如此,简直把本王的颜面都丢尽了!”

    从没见王爷发过这么大的火,家丁顿时虎躯一震,不敢再有拖延,立刻凑上前一根一根地掰开江羽柔的手指,用力地将她往外拽。

    “等等……”

    忽然间,白司颜小心翼翼地从百里月修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有些担惊受怕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开口轻唤了一声。

    见她被吓成这样,王妃不免心生怜惜,满是心疼地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抚。

    “长歌别怕,有母妃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了……你要是觉得把她们赶出王府还不够安心,母妃可以找个园子将她们圈禁起来,让她们这辈子都走不出院子,这样她们就不会再有机会害你了……”

    摇了摇头,白司颜清纯的面容上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激愤怨怒,有的只是同情和惋惜。

    “母妃,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们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看她们好可怜啊!也许她们也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被贪婪和嫉恨蒙蔽了眼睛,本质或许不坏的……”

    “不!”

    不等白司颜装完白莲花,王妃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她们的本质很坏的!坏透了!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听母妃的,不需要对这种恶毒的女人施舍同情,就让她们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要是现在心软把她们留了下来,说不定她们什么时候又会故技重施加害于你,毕竟像她们这么小小年纪就心肠如此歹毒的……数遍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了!”

    “那好吧。”

    扁了扁嘴唇,白司颜一脸忧郁地看了眼江羽柔,见她满手都是血,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即便开口求了一句情。

    “但是那个姐姐看起来身体很虚弱,如果就这么把她们赶出去,万一病情恶化就糟糕了,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是父王虐待她们呢,要不然……这样吧,母妃你让人帮她抱扎一下手指上的伤,再命人收拾些衣物和银子,也好让她们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听到白司颜这么说,在场众人瞬间就被治愈了,齐齐投来感动的视线,仿佛看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圣母光芒!

    王妃更是欣慰得一塌糊涂,当下扑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哟哟,我的小长歌真的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好像淹了一回确实变聪明了嘛……看来那个相士说得没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小脑瓜终于开窍了!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太可爱了……”

    默默地抽了抽眼角,白司颜表示她真的很想回一句……王妃你更可爱!

    有了白司颜的求情,再加上江羽柔毕竟是圣宣王的外甥女,众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见圣宣王没有反对,就依着三郡主的意思,取了药膏和棉布来帮江羽柔包扎。

    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了万丈深渊,江羽柔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哪怕心机再如何深沉,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多少也有些懵了,只拽着一截衣襟傻傻地瘫软在门口,任由下人摆弄。

    直至听到白司颜那么一说,江羽柔才顿时像是发觉了什么,想着或许能利用三郡主的失忆和怜悯来争取一线生机,即便攀着地面爬了过来,抓着白司颜的衣角娇弱可怜地哀切恳求。

    “长歌妹妹,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不要赶我走……求你了,求求你了……”

    嘟了嘟嘴唇,白司颜又是为难又是忧伤,垂眸看着伏在脚边苦苦哀求的白莲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着,杏儿忽然冲上来一把摔开了江羽柔的手,像是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拦在白司颜面前,脸上还是怨愤不平的神态。

    “小姐!不要被她骗了!像她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会变好的,小姐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但杏儿没有忘……这个恶毒的家伙不仅经常拿针扎小姐,还让小姐跪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学狗叫,有时候还逼着小姐吃馊食,跟狗抢东西吃,实在是太可恶了!”

    听着杏儿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江羽柔的恶行一一袒露出来,虽然不知道那些话里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刹那之间所有人看向白莲花的目光瞬间又冰冷了三分,对白司颜的怜惜和愧疚则是嗖嗖嗖地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杏儿,别说了。”

    略带责怪地打断那只聒噪的小麻雀,白司颜继续发散圣母光芒,默默地借此机会帮自己重塑善良白莲美好新形象!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姐姐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受到了应得的惩罚,就不要再与她计较了吧……不管怎么说,姐姐现在已经够惨了……”

    “哼!那是她活该!她罪有应得!”

    杏儿却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忍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按捺住,上前两步对着江羽柔的肚子猛地就是一脚。

    “啊!”

    江羽柔吃痛地尖叫了一声,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见状,白司颜有些生气了,不由拔高声音训斥了杏儿一句。

    “够了杏儿!就算姐姐被逐出了王府,那也是你的主子,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主子出手,那不是在帮本小姐出气,那是在羞辱父王的颜面!跪下,跟姐姐磕头认错!”

    要给江羽柔道歉,杏儿自然不肯:“为什么要认错?奴婢没有做错!”

    “跪下!”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杏儿梗着脖子,还是一脸不服气。

    “去跟表小姐磕头认错!”

    “奴婢没错!奴婢就算跪死在这里,也不会给那蛇蝎心肠的坏女人磕头的!”

    “你……”白司颜一时气结,“那你就一直跪着吧!”

    见她们主仆两人僵持不下,王妃即刻笑着上前劝了一句。

    “长歌别生气,母妃知道你是为了父王的颜面着想,可眼下整个王府的声望都给她们几个败尽了,你也就别跟杏儿怄气了,那丫头怕是受了太多的苦,积压了太多的怨气,才控制不住发泄了出来……你能有这么一份心,母妃和父王就已经很满足了……”

    “母妃我真没用”在王妃的安抚下,白司颜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只还是有些不快,“奶奶教训得没错,我连一个丫头都管不好……”

    “呵呵,傻丫头!能有这么一个衷心护主的丫鬟,那是你的福气啊!”

    “可是她都不听我的话……”

    “那是你心太软了,杏儿为你不值得,不过这样也好,有个硬气的丫鬟陪在你身边,也好叫你少干些傻事儿。”

    “母妃你取笑我……”

    “母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你?来,给母妃看看,小长歌……呵呵,看你这拧巴的小脸皱的,小心脸上长出褶子来,快别苦着脸了,给母妃笑笑,笑笑嗯?”

    ……

    看着那母女二人亲热的场面,江羽柔嫉妒得不行,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指甲在掌心抠出了深深的印痕,一双眼眸里泪痕尚未干涸,就忍不住迸射出了几滴怨恨的毒汁。

    对上那憎恨的目光,白司颜不由阴测测地勾了勾嘴角。

    没错,杏儿那一脚,就是她让踹的!

    一来是为了让杏儿报个私仇泄个愤,二来,她这个善良单纯的主子,理所当然需要有杏儿这么一个肆无忌惮的“刁奴”,一面帮着她立威,一面帮着她打掩护。

    杏儿在表面上越是忤逆她,大家就越不会怀疑是她这个主子在背后搞鬼,所以这么一番捣腾下来,所有的恶名都有杏儿背着,所有的好声名都是她的……而杏儿仅仅只是个丫头,不像主子那样倍受关注,大家不会去关心一个丫头品性如何,只会看她是不是得宠,哪怕杏儿做得再过分,也不过是恃宠而骄仗势欺人。

    更何况,杏儿今日的所作所为,乃是大快人心之举,只要父王和母妃不治她的罪,旁人膜拜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诟病她?

    倒是江羽柔心思活络七窍玲珑,见她和杏儿联手唱双簧,把她们母女惯用的手段活灵活现地又上演了一遍,立时就看出来白司颜根本就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纯粹是故意在整她,当下气得面色发白七窍生烟。

    尤其是对上白司颜得意洋洋的眼神,江羽柔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浑身都在止不住地轻颤。

    挑了挑眉梢,见江羽柔如此沉得住气,白司颜不由佩服起她的忍耐力来,只不过,小白莲越是不动声色,她就越要刺激她,把她最歇斯底里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

    要不然,凭着江羽柔的心计和手腕,她既然能在今天从头到尾装无辜卖眼泪,难保不会在以后反咬一口,攀着老太君往日的宠爱,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所以,要想彻底整垮江羽柔,单是赶出王府显然还不够,必须得撕破她那可怜的外表,扒下她那一身白莲花的戏服,让她当众暴露出丑恶的真面目来,从此永遭唾弃,再无翻身之日!

    更何况,折磨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从来不是身体上的凌虐,而是把那冰冷的刀子狠狠地捅在她的心窝上!

    特别是像江羽柔这样痴情善妒的女人,最为伤人的利刃,自然不是钱财名利这些身外之物,能彻底逼疯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心心念念痴心妄想的男神——

    百!里!雪!篁!

    勾了勾眉梢,白司颜眸光微烁,立刻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辣什么!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把最美好的事情毁灭给人看,而是把白莲花最深爱的男神……扑倒给她看!

    白司颜就不信,要是她把百里雪篁给染指了,江羽柔还能如此无动于衷沉得住气?

    嘤嘤嘤,信不信到时候白莲花一秒钟变食人花?!

    一想到那么美的场面,白司颜不由自主地就激动起来了呢,即便收回视线,转向王妃娇滴滴地开口询问。

    “对了……母妃,刚才那个面瘫的大哥哥是什么人啊?”

    “面瘫的大哥哥?”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描述过百里雪篁,一般人形容雪篁世子都是用“冷冽如霜”这种高达上的字眼的,所以王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且,“面瘫”是什么意思?

    “咳,”抬手捂了捂嘴巴,白司颜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赶紧敷衍了过去,“就是刚才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大哥哥……”

    哎呀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呢!

    但是除了面瘫,她真的找不出别的形容词,可以如此完美地吐槽那个男人了好吗?

    “哦,你指的是雪篁吧?他是你大哥。”回过神来,王妃先是应了一声,继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顺手给白司颜点了一个赞,“面瘫啊……还真是诶!长歌你好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词……”

    “……”

    闻言,白司颜不禁默默地在心头落下了一滴冷汗,母妃你这么吐槽自己儿子真的好吗?他其实是你捡来的吧?!

    “大哥?是跟二哥一样亲近的哥哥吗?可是大哥看起来好凶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怎么会呢!小长歌这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呵呵,虽然王妃你也是说谎不眨眼的,但是这种话听起来还蛮让人高兴的,所以暂时就先原谅你好了,“真的吗?!可要是大哥真的喜欢我,为什么都没有理我,我不信……除非大哥肯抱抱我……”

    听到这话,王妃不由微微抽了抽嘴角,露出几许为难的神色:“这个……”

    见状,白司颜顿时就扁起了嘴唇,伤心地囔囔了两句:“我就知道大哥他讨厌我……是不是以前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大哥不高兴了?”

    看不得白司颜委屈,王妃立刻喜笑颜开满眼宠爱地哄她。

    “没有的事儿,长歌从小就很乖巧懂事,大哥没有讨厌你,是他自己性子古怪为人孤僻不讨人喜欢……”

    白司颜:“……”虽然后半句是事实,但放在这种语境里,未免也太勉强了吧?

    为了哄小女儿,连大儿子都可以随随便便出卖,看来王妃也是蛮拼的!

    难怪江羽柔会嫉妒,任谁看着王妃对她偏宠到这个地步,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些心理不平衡,白司颜大概知道自己的前身为什么这么遭人嫌弃了……明明生得痴傻愚笨,却偏偏被当成掌上明珠奉若珍宝,这样的画风确实是有辣么一点儿……诡异!

    诋毁完自己的儿子,王妃转而又回头朝贴身女婢吩咐了一声。

    “兰儿,去把大少爷叫过来。”

    “是。”

    女婢在王妃身边伺候久了,倒是对她的言行举止习以为常,闻言只恭谨地俯身应了一句,即便迈着莲步匆匆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百里雪篁便随那女婢款步走了回来,还是一袭白衣胜雪,甚至连衣服的款式都跟先前穿的那套一模一样,要不是衣角处完整无缺,白司颜根本看不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

    抬头见到男神,江羽柔瞬间精神一震,扬手朝他招呼。

    “大哥……大哥你终于肯回来了!你还是相信我的对不对?大哥……”

    听到她的叫唤,百里雪篁却是视若无睹恍若未闻,面瘫的脸上仿佛永远没有表情,冷若冰霜的气息衬着那身雪白的衣袍,愈发显得冷漠绝然。

    擦身从江羽柔面前走过,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又或者直接当她不存在……不紧不慢地走到王妃跟前,百里雪篁才顿下了步子,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母妃,你找我?”

    扬起眉梢,王妃温柔一笑,伸手拉过百里雪篁的爪子放在手心轻抚了几下,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亲切,甚至还夹杂着几分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雪篁啊,一转眼的功夫,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想当初母妃刚怀你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孕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去,但为了不让你挨饿还是要硬着头皮吃,结果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吐,吐了……”

    “什么事,母妃你直说吧。”

    鉴于某王妃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百里雪篁表示他一眼就已经看穿了!

    “咳……”

    动之以情的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被毫不留情地打断,王妃不免有些生气,觉得百里雪篁很不懂事,即便不悦地瞟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白司颜,冷淡地命令他。

    “抱抱长歌。”

    对上百里雪篁凝眸射来的视线,白司颜很自觉地张开了双臂,对着他无辜地眨了眨天真烂漫的眼睛:“大哥,要抱抱!”

    兰后,下一秒……

    百里雪篁面无表情地回绝了一句。

    “如果只是这种事,那孩儿先告退了。”

    说着,不等王妃开口阻拦,百里雪篁转身就走,非常不给王妃面子!

    再下一秒,百里雪篁才走出了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抽气声,紧跟着是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唤。

    “王妃!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万万使不得啊王妃!快下来……太危险了王妃!”

    停下脚步,百里雪篁循声回头,却见王妃不知从哪里扯了一块布条抛到了房梁上,尔后整个人爬到桌子上,一边拽着布条打死结,一边悲苦凄切地哭诉!

    “不要拦着本王妃!本王妃要上吊!辛苦怀胎十个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三天两头离家出走,半年见不到一次,一个从来不正眼看我,拿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过不下去了!好想死……”

    霎时间,整个屋子又骚乱了起来!

    桌子边,奴婢们满是焦急地呼唤,完全没当王妃是在开玩笑,一个个惊得冒了一头的冷汗!

    桌子上,王妃也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打好死结扯了扯,没见松开就立刻踮起脚尖把下巴套了进去,动作倒是很迅速!

    白司颜:“……”那个,她能先出去风中凌乱一下吗?

    见百里雪篁还是无动于衷,百里月修不由勾起眼尾,悠悠然地帮了一句腔。

    “大哥,你看母妃都气成这样了,就别再忤逆她了……母妃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说风就是雨的,万一没个好歹真闹出事儿来,咱们怎么向父王交代?不就是抱一下三妹嘛,三妹那么轻,又不是抱不动,你就抱抱她呗……反正抱一下,又不会怀孕……”

    “就是!”王妃抓着布条,作势就要把桌子踹翻,“抱一下又不会怀孕!”

    “啊呀!菱若,你怎么又要上吊了?!”

    接到下人的通报匆匆赶来的圣宣王一踏进门槛,就见到王妃一脚蹬翻了桌子,直勾勾地悬挂在了房梁上,当即吓得脸色一白,立时抽出了侍卫的佩刀一剑斩了过去,割断了那布条!

    说时迟,那时快!

    在王妃失去支撑惊叫着掉下来的时候,圣宣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于瞬间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

    “呼——”

    下人们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看着距离地面只有半尺的王妃,脸色仍然有些泛白,聊表心有余悸!

    这厢,白司颜表示她已经彻底看傻了!

    艾玛……这又是什么状况?!她到底是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家庭里面?!这画风还能再奇特一点吗?!就不能有个正常一点的人吗?!

    再这样下去……相比之下,她都快要觉得江羽柔跟她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有没有?!

    听得王妃伏在肩头添油加醋地嘤嘤哭诉了好一阵子,圣宣王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觉得百里雪篁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即便沉着脸色抬头呵斥他。

    “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你爱不爱搭理别人那是你的事,父王不想管也管不着,可母妃不是别人,哪怕全天下的人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唯独母妃是你这一辈子都要敬重的人!母妃的话,就算再怎么无理,你也不能忤逆她!更何况……”

    厉声教训到一半,圣宣王忽然顿了顿,转而换上平和的口吻,问向王妃。

    “对了,你刚才是想让雪篁干什么……?”

    王妃还是一脸委屈,目光幽幽地看着百里雪篁,咬着薄唇悲泣。

    “我不过是让他抱一下长歌罢了,怎么就无理了?”

    “不无理不无理,你没错……无理的是雪篁那没规矩的小子……”好声好气地哄了王妃两句,见她稍微缓和的神情,圣宣王才又转过头来,蹙着眉梢瞪了眼百里雪篁,“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你母妃刚才说了什么吗?!”

    在父王大人和母妃大人的双重逼迫下,不得已,百里雪篁只得走上前两步,微微俯身,朝白司颜递了手。

    见他冷冷淡淡的,白司颜也没指望他有多主动,当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江羽柔怨毒地目光下得意洋洋地扑到了百里雪篁的身上,像猴子似的挂在了他的肩头。

    “大哥!母妃说得没错,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

    兴高采烈地扯起嘴角,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双腿紧紧地缠在百里雪篁紧实的腰际,两只手则像小蛇一样环住了他的脖子,随后……

    在百里雪篁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白司颜忽然笑眯眯地勾起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刹那间,屋子里所有人都震惊了,齐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被瞬间定住了一样,连眼睛都没能眨上一下……不,更确切的说,不是震惊,而是惊恐!

    因为除了白司颜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王府里面——

    大!少!爷!最!讨!厌!的!人!就!是!三!小!姐!了!

    当年三小姐偷看大少爷洗澡,差点被大少爷一掌拍死的事情,他们可是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恍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而眼下——

    三!小!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大!少!爷!

    第一时间,浮上众人脑海的几乎是同样一个念头,那就是——

    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要死人了!

    没想到白司颜这么乱来,就连百里月修都蓦地变了脸色,立刻运气调息,但凡百里雪篁有一丝丝不轨的举动,他就出手救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过了差不多半晌的时间,百里雪篁却还是一脸淡漠地站着,任由白司颜搂着自己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竟然没有发飙!

    那厢,白司颜还不怕死地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我也很喜欢大哥呢!”

    百里雪篁没有说话,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松手,就那么搂着白司颜的后腰,面无表情地抱着她,冰白的面容上不见半分喜色,但也没有任何的恼怒。

    见状,众人只想说……太玄幻了!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嘶——”

    被王妃狠狠地掐了一把,圣宣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不由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哦,原来是真的……”

    王妃哑然地点了点头,继而砸了砸嘴巴,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待回过神来,江羽柔顿时嫉妒得连表情都扭曲了,咬着银牙怨恨地看了过去,一抬眸就对上了白司颜挑衅而又得瑟的笑脸,仿佛在说——

    不爽啊?有种来咬我呀!

    心中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扎了一下,江羽柔再也忍不住,突然尖叫了一声,发了疯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去捡起地上的长剑,在众人尚且震撼于三小姐惊人之举的当口儿,紧紧握着利剑刺向了白司颜!

    “贱人!我杀了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抱大哥!还敢亲他!我杀了你!杀了你!”

    闻声,众人这才猛然一惊,恍然回了魂,然而江羽柔冲得很快,原本就没多少距离,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百里月修眸光微微一凛,当即弹出了一枚飞镖打在了江羽柔的后膝上。

    “啊!”

    江羽柔吃不住痛,当下尖叫一声跪在了地上,然而满心满眼被怒火焚烧,双手却未曾收回,直直地朝白司颜刺了过去!

    百里月修没想到她这么难缠,不禁变了脸色,低呼一声。

    “小心!”

    话音落下的刹那,却听白司颜“哎呀”了一声,摔到了地上,而那把长剑则是笔直刺到了百里雪篁的身上!

    “哐啷!”

    长剑落地,江羽柔死死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百里雪篁竟然为了那个家伙,挡了她一剑!

    然而,看着猩红色的血迹在那片如雪的白衣上缓缓晕开,像火一样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残酷的事实不容得她不信!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我不信!贱人!我杀了你……贱人!不可能……”

    见爱慕已久的男神帮她最憎恶最瞧不起的女人挡剑,江羽柔瞬间崩溃了表情,丧失理智般又哭又笑,又叫又骂,把所有的丑态地暴露了出来,叫人看着厌弃不已。

    圣宣王不堪其扰,立刻挥挥手厌烦地下令。

    “来人,斩了她的双手!把她给本王扔出去!”

    “是!”

    “慢着!”见侍卫拔刀就要砍,白司颜立刻拦了一句,“她已经疯了,再砍了她的手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他人欲害我性命那是他们心肠歹毒,我若反害于她,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就留她这双手,轰出去便罢了……”

    闻言,众人再次被白司颜的圣母光芒感动到了,见她在这样的屈辱之下还能不计前嫌对江羽柔宽容以待,先前嘲笑过她的仆婢们顿时羞愧地无地自容,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说她半句不是,一定要加倍的补偿她!

    唯独江羽柔声色凄厉,骂声连连!

    “贱人!我不要你可怜!不要你假惺惺!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

    皱了皱眉头,圣宣王不耐烦地又哼了一声。

    “让她闭嘴,扔出去!”

    这一回白司颜没再阻挠,只哂笑着看江羽柔被一记手刀砍晕,像是拖麻袋一样被拽了出去,狷狂的面庞上满是不甘的神色,狰狞得很是触目惊心!

    待屋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白司颜才转过身,像是刚刚发现百里雪篁被刺伤了一样,不由惊叫了一句,忧心忡忡地扑上去想要帮他察看伤口。

    “啊!大哥你受伤了!”

    “不碍事。”

    漠然地挥开她的手,百里雪篁转身便走,冷冽如霜的面容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只在走过转角时候,伸手拔下后颈上一根细长的银针,拿在眼前看了一眼,尔后随手射进了柱子里,直至没根。

    看来,他的三妹确实变聪明了。

    不仅会耍花招,还会用银针制住他的穴道暗算他,叫他一下子没有防备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道百里月修在背后搞什么鬼,不过……倒是有些意思。

    折腾了大半天,大伙儿也有些累了,在送走王爷和王妃之后便纷纷散了开。

    见白莲花母女三人组大败而去,白司颜心满意足,也有些饿了,在回到闺房屏退下人之后,就拉着杏儿一起吃点心一起回味刚才的大快人心!

    百里月修虽然也很想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身为不要钱的劳动力,某二哥被白司颜物尽其用,以“榨干对方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为使用原则,毫不留情地就被派去执行“斩草除根”的秘密行动。

    待到三更半夜,白司颜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差点吓得尖叫了起来,立刻浑身一颤甩手挥开了搭在胸口的咸猪手,往后退开了半米!

    “靠!大半夜你跑我床上来干什么?!”

    慢悠悠地坐起身,百里月修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继而才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司颜堪比搓衣板的瘦削身材,扯起嘴角笑了笑。

    “躲那么远做什么?你放心好了,在把你喂胖十斤之前,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的……你也知道,就你这一身的骨头,实在是没什么手感。”

    “喂猪啊你!还十斤!你以为你是采花贼吗?还‘不会对你下手’!说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百里月修盈盈一笑:“办好了。”

    白司颜微微一惊:“这么快?!”

    “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最近城里的治安也不是很好,她们被逐出了王府就跟寻常的百姓无异,听过‘命如草芥’这个词儿么?在这个朝代,无权无势的人就跟草芥一样,就算是凭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去关心。”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

    “典狱司。”

    “那里的人……靠得住吗?”

    闻言,百里月修没有直接回答,只勾起眉梢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靠得住吗?”

    白司颜想也不想:“你肯定靠不住啊!”

    百里月修跟着二话不说就下了床:“那我现在就去卖了你!”

    “喂!”白司颜立刻拉住了他,无聊地翻了翻白眼,“当我开玩笑。”

    百里月修却是纠缠不休,挑眉又问了一遍:“那你觉得我靠不靠得住?”

    白司颜满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靠得住!”

    百里月修扯起嘴角,还没来得及表扬她,就听到白司颜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才有鬼!”

    “嗯?”

    “咳……”挥挥手,白司颜皮笑肉不笑地哄了他一句,“你幻听了,话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当然没有感觉了,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才睡得跟猪一样!”哼了一声,白司颜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过去,“下去,快下去!”

    “干嘛这么小气,床这么大,你一个人又睡不了整张床。再说了你睡相这么差,没有我帮你挡着,你滚下去怎么办?一起睡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谁要跟你一起睡了!狗妞说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夜里月色这么好,是个挥锄头的好时机,走……给姐带路,姐要去除草!”

    “除草就除草,干嘛还要说挥锄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要去挖墙角呢……”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半夜里往别人的床上爬啊?色魔,连我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别废话了!快走!”

    趁着夜色,两人换了身夜行衣,偷偷摸摸地溜出了王府,坐上早就准备在街头的马车,咕噜噜地滚到了城西的典狱司里——典狱司,顾名思义,就是传说中的大牢。

    百里月修之所以把江羽柔母女带到这里来,一来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二来,更重要的自然是因为这里的行刑手,是个让人*蚀骨的个中高手。

    “哗啦啦”扯下铁链,看到铁门被缓缓推开,被无端抓到大牢里的母女三人立刻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白司颜笑盈盈的面容,三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怪叫。

    “是你!小贱人!果然是你害的我们!二、二少爷……原来连你也……”

    “呵呵,”扯了扯嘴角,白司颜幽幽一笑,并没有走进去,“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做人的道理,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现在你们也用不到了,但我觉得做人和做鬼应该是一样的道理吧?你们觉得呢?”

    “什么?!你想害死我们?!”

    “百里长歌!你好恶毒!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

    “你不是百里长歌!你到底是谁?”

    对上江羽柔刻毒的视线,白司颜不由挑了挑眉梢,心想这朵白莲花果真不简单,能怀疑到这份上,没点脑子和胆量是绝对做不到的,只可惜她的才智和心机都用错了地方,要不然……她说不定还会跟她成为很好的朋友,一起装装白莲花,骗骗男盆友什么的。

    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白司颜立志成为的是一朵正直正义的白莲花,才不是一朵黑心黑肺的黑莲花呢!

    勾起嘴角,虽然知道江羽柔活不久了,但白司颜并没有打算让她死得太瞑目,故而对她的质问只哂然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不是很聪明吗?那就自己猜好了。”

    听到这话,江羽柔立刻目光一凛,转向百里月修大叫:“二哥!你别被她骗了!她不是长歌!她绝对不是百里长歌!你别信她的鬼话!”

    对此,百里月修却是伸手一把揽过了白司颜的肩头,转而笑眯眯地看向江羽柔,一脸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我就是喜欢被她骗,我就是相信她的鬼话,我就是喜欢她不喜欢你们……”

    “你……!”没想到百里月修会这么说,江羽柔愣了一愣之后,彻底就被逼疯了!“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啊啊啊!”

    白司颜:“……”

    虽然她知道百里月修是在帮她,但就算是站在同盟的战线上,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个男人好贱啊有没有?!

    见到百里月修两人走出来,肚子一人坐在门外的狱卒不由抬眸看了他们两眼,问道。

    “要怎么处置她们?”

    白司颜抬眸,本以为行刑手会是个面容可怖的男人,却不想坐在桌子边的那个家伙却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只是脸上斜着划了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百里月修走过去坐下,倒了杯酒同他干了一杯,继而才转过头来,问向白司颜。

    “你想让她们怎么死?只要你说得出,他都可以做到。”

    “真的吗?”微微挑起眉梢,白司颜有些好奇,不免侧头想了想,才开口回答,“她们以前没少拿针扎我,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每天给她们扎一千根针,扎满七七四十九天,如何?”

    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点点头,又喝了一杯酒,道。

    “这个简单,还有别的要求吗?”

    百里月修淡然一笑:“以防万一,最好能毁掉容貌,割去舌头,再断掉她们手筋和脚筋……”

    “呃……会不会太血腥了?”白司颜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残忍,连女人都不放过……你还是男人吗?”

    回过头,百里月修满眼宠溺:“别怕,我对你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不行……”忍不住浑身抖了抖,白司颜立刻坐开了半米,“我要离你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