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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苏景甚至产生幻觉,误以为女子就是时钟钰,但很快他冷静下来。
时钟钰温婉美丽,知性大方,俏皮而不失端庄。而湖边女子,尽管没和她交流,但那种静谧凝炼的气质,却无形之中散发了出来。
而且,这女子静谧之中,隐隐藏着一丝妖异气息,平端打破了之前犹如神女的气质。静谧神圣,却又妖异诱人,两种气质混合着,让人欲罢不能。
心中分析着二女的不同,苏景没来由一叹,何时能和亲人们重聚?
苏景的靠近,让女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侧头一看他,微微拧起了秀眉。
苏景正要说话,这时,女子一旁的神树上,咝咝咝几声,直溜溜滑下一条红皮蛇来。苏景一惊,还没来得及示警,就见那红皮蛇就飞快蜷缩在女子手掌心中。
女子伸出另一只手,亲昵摸了摸红皮蛇的脑袋。红皮蛇乖巧吐了吐蛇信,咝咝咝似乎蛇语说这些什么。
苏景跟红皮蛇有新仇旧怨,此刻肯定这蛇在说自己坏话,但他震惊于女子,居然能让红皮蛇这暴戾蛇族,变得如此乖巧。
红皮蛇仅仅二阶,要击杀很容易,但这种蛇,天生暴戾,狡猾与凶狠聚于一身。一般修士很难抓到,就算抓到,也极难驯服。
没想到居然对女子毕恭毕敬,态度好得让苏景不免有些嫉妒。
女子侧耳跟红皮蛇交流,居然也口吐蛇语,时不时偏过头看苏景方向一眼。
苏景心中一突,红皮蛇果然在告状了。
似乎一人一蛇交流完毕,女子轻轻放下蛇,目视苏景,声音轻灵好听:“你,你就是闯入画卷的人?”
苏景拱手道:“这幅画是我无意所得,尘封千年,并不知画中居住着姑娘,多有冒犯之意,还请原谅。”苏景摸不清对方来路,但凭感觉对方不简单。
女子眸子平静,“画中不知岁月,我不知住了多久,请问今夕何夕?”
“公元历,九九七年。”担心女子不知公元的涵义,苏景简单解释了下千年前的大劫。
“当今是器师时代?”女子闻言目光微乱,很快平静,声音有些叹:“我来自于神话时代,岁月匆匆,已是万载了。”
“什么?”
苏景听着寒毛倒竖,根据史书记载,人间界至今共有七个年代,分别是混沌年代,神话年代,洪荒年代,远古年代,后远古时代,武道时代,以及如今器师时代。女子说她生活在神话年代,那是开天辟地来的第二个年代,群神并起,妖魔伏诛,龙蛇共舞,何等遥远!
等等,神话年代距离现在,有至少万载的时光,那女子不就寿命相同?女子能在画卷中居住万载,那画卷不也有相同岁月的历史?
苏景心思一下展开了来,想通了很多事,惊得头皮发麻。
“不过现在,”女子轻拂纤细腰肢间的秀剑,淡淡道:“我想找你谈谈。”
“可惜没有茶。”苏景耸肩摊手。
“茶么?这个容易。”
女子轻盈一拂袖,袖间散出一片光泽,散落半空。苏景的面前,凭空多出一套桌椅,桌上摆着茶具,一壶烧得滚烫的沸水,以及一包未开封的茶饼。
“请坐。”女子勾起唇优雅地说道。
苏景见状,心中骇然。
凭空化物,违背了世间法则,苏景不禁心潮翻滚,这是何等手段?
人间界的力量范畴,顶多十阶后移山倒海,动辄焚烧城池,强者可以站在神龙上翱翔天际,吞云吐雾,驾云御物,上天入海,这算是人间界修士顶尖手段。一切都按照物理规则,十阶修士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丹田容纳元力之广,且可吸纳山河之力,才能达到排山倒海的效果。
可是眼前这女子,伸手就是法则,拥有不属于人间界的力量。
她是何方神圣?
苏景呆呆坐下后,女子这才施施然从纸包里挑出一个茶饼,用茶臼耐心地捣成粉末,待粉末均匀,放入茶盘。
女子又取出了茶具,放在桌上,是一套天青色的荷叶型茶盏,苏景忍不住端起来看,只见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抚之如绢,釉如堆脂,潜藏的纹片晶莹多变,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珍器。
苏景将其放下来,忍不住砸咂舌。
这是神话年代特有的瓷器,如今已失传。古董最值钱,光是这一套茶具,传到外面去,估计市场价得约值上千万金币,没想到用来女子大方用来喝茶。
随即恍然,女子在画卷中千万年,金钱对她而言,什么都算不了了。
而且再怎样的东西,也是拿来用的,按照佛家说法,这一点,倒是苏景有些着相了。
女子瞥了他一眼,便拿起炉上烧开的水壶,动作优雅地烫壶,干壶,置茶,烘茶,注水……滚水冲入茶盏时,她拿起茶筷力道均匀地开始打茶。茶盏中的茶末被开水一烫,散发出蒸腾的热气和香气,一下子就充盈鼻间,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儿,茶盏中的茶水水乳交融,泛起沫饽,犹如堆云积雪。
轻盈将茶盏端起来,女子双手捧上,举案齐眉,很具古风礼仪。
苏景忙接着,怔然看着茶盏。只见在那天青色的茶盏中,沫饽洁白,水脚晚霞而不散,正是点茶的最高境界。
细细感受着那正适合的温度熨烫着手心,天青色的茶盏中茶乳融合,水质浓稠。苏景欣赏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这茶水饮下去之后,杯中的茶沫胶着不干,出现了点茶点到极致之时,才会出现的‘咬盏’。
“好茶!”苏景称赞道。
女子不动声色收回手,又拿了个茶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步骤,给自己也点了一盏茶,然后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缀着,淡淡道:“好茶,是拿来品的。”
苏景眨巴眨巴眼睛,笑道:“茶也喝完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颜如玉。”女子淡淡一拂袖,看了他一眼:“我是妖族,万载居住于此。你是何人,为何能突破封印,随意进入画卷游荡数次?”
“封印?”苏景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千年前我无意中得此画卷,一直尘封,不久前,才得以开启。至于你说的封印,年久失效了吧。”
苏景摊摊手:“我可从未见过画卷有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