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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秋雾如烟。
白色潮湿的浓雾笼罩在天地之间,对于城市的人来说,雾与烟尘很难分的清,单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雾就是雾,带着秋天的凉爽,带着从天而降的甘爽,落在那些发黄的枯草或者枯木上,依旧会有“露似珍珠”的感叹!
浓雾,佝偻的人影。
在浓雾中慢慢走来,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认真,在佝偻的人影后面拖着一个蛇皮袋,发出沙沙的声响。
人影向雾中的山村走去。
在还未走进山村的时候,他听到了雾里传来牲口的叫唤声,羊清脆的叫声,牛沉重的吼声,当然,他听到了“嘡嘡”的声音。
那是打铁的声音。
越走越近,他听到了烧红的铁放进冷水里的声音,听到了风箱擅动的声音。
秋雾正浓,打铁汉子抬头看了一眼走来的拾荒老人,继续敲打着手中的那块铁。
晚秋,晨雾很浓,晨风很冷,可是打铁的汉子依旧敞开着胸怀,露出一身蛮横的肌肉。
“好手段,可惜不是好铁。”
拾荒的老人找了一节土墙,坐了下去。那截土墙因为长时间没有修葺,抑或因为认为的原因,倒塌了一般,只有半人高的土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老人没有顾忌那上面潮湿的泥土,随随便便地坐了上去。
打铁的汉子依旧挥动着手中的锤,敲打着手里的那块铁。
“嘡嘡”的声音在雾里传的很远。
拾荒老人不说话,看着打铁的汉子。
打铁的汉子挥动了几下,用火夹将那块铁放进旁别的水瓮里,滋啦啦地声音响起,水汽升起,与雾融成一体。
“还是失败了。”
打铁的汉子将手中的的火夹和那块废铁扔在一旁,随手拿起搭在铁炉旁边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我觉得你砍柴比较再行。”
拾荒老人坐在半截土墙上,略带轻蔑地说了一句。
打铁的汉子浑然没有觉出讥讽来,笑道:“那是违法的,再说现在都烧炭了,不用柴的。”
“可是,那把砍柴的斧子还在,不是吗?”
拾荒老人说着,眼睛看向茅草屋的门口,哪里立着一把斧头,看起来很久,可是由于常常察拭的原因,陈旧中反倒带着几分古朴,甚至可以感觉出锋芒依旧。
打铁的汉子笑道:“用的顺手了而已,前世把它丢的太快,这世还是握紧的好,毕竟东西也好,人也罢,还是旧的好。”
“哈哈…”
笑声从雾中传来,拾荒的老人笑了几声。
打铁的汉子在旁边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那个老旧的白瓷缸子咕咕地喝水。
“好笑吗,不是谁都有失去后再次拥有的幸运,而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醒来的时候,它就在我的身边。”
“也就是说,你最后逃出去的时候,其实是想要找这把被你遗弃多年的斧子了。”
拾荒老人眼睛眯着,看不出的情绪,但是雾气在他的身边却是流动起来,常人看不出,可是打铁的汉子却是能感觉的到。
“你在害怕吗?”
铁匠的话完,拾荒老人的眼睛又张了开来,仿佛刚才只是一次闭眼和睁眼的过程。
“那年,你在歙州山中的溪边,究竟看到了什么?”
打铁的汉子自嘲的笑了一声,道:“看到了自己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你信吗?”
拾荒老人沉思了一下,很郑重,甚至说有些严肃地说道:“信,也不信。《水浒传》我相信你也看过了,那么总体来说这本书记述的事情十分详尽,甚至说许多事情是对的,那么问题来了,写书的人,是如何知道这么详细的?写书的人有没有料到我们会在千年之后重新醒来,有没有在书中故意修改什么,或者说,有没有故意掩藏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毕竟真正说谎的高手都是九真一假的,偏偏那一假会要了人的命。”
吴良风不再场,若是在场的话,肯定要给蔡京鼓掌的,不愧是妖智星,简单几句就将他从那两个老头那里听来的故事猜到了几分。
“书上的话,是造反时我对外讲的。我在歙州山中溪边净手的时候确实看到了非人所思的事情,只是不是我所说的那样。”
蔡京微微一愣,这说明,当时有人就在他边上,道:“什么摸样?”
“何不自己过来看。”
打铁的汉子起身,走到了打铁的水瓮边站定。
蔡京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走了过去,走到水瓮边,警惕地瞥了一眼,愣住。
清晨的太阳慢慢升起,雾气在慢慢地散去,可依旧寒冷,甚至在看了那一眼之后,蔡京觉得秋天真的很深,或者自己真的已经很老了,有些难以抵挡着微凉的秋意!
“很惊异吗,我曾经以为头上长角,冠上着冕,珠帘相加是帝王之相,可是后来证明不是,那么这又是什么呢?”
“你没有看到你空洞的双眼吗,你没有看到你身上着的是黑色的绣着腥红色的龙吗?你没有看到你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战斧吗?”
打铁的汉子愣住。
蔡京说的这些,他没有看到,而且他和蔡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情景,可问题是,他们看得是同一副场景!
于是他又往水缸边走了走,仔细地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些,只看到了自己以前看到的景象。
同一副画,却是看到了两个模样,那么究竟哪个是真的呢?
打铁的汉子摇头。
蔡京沉思着,又坐回先前的小土墙。
“《水浒传》肯定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打铁的汉子笑道:“就算这本书骗了全世界,甚至骗了我们,我们又能怎么样,梁山的人马,我,你们还有其他两个人的关系,能改善吗,有多少死仇,今世注定要重新了结的。”
“这本书最大的赢家是梁山的人,不是吗?”
打铁的汉子不说话。
“他们树敌,杀人也最多。”
打铁的汉子还是沉默,拿起手中破旧的瓷缸子喝水,声音极大。
“你们杀他们的人最多。”
打铁的汉子将手中的瓷缸子放下,笑道:“说起来,我们更应该恨你,若不是你们把持朝政,讨那个昏君的欢喜,大肆搜刮我江南的财富,弄的我们许多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蔡京哈哈一笑,道:“你错了!方腊!”
“这个名字可不吉利。”
蔡京没有在乎他的左顾右言其他,笑道:“若不是我们,你能称帝,你能召集那么多江湖好汉!”
“可我也不会被你们杀死啊。”
“呵呵,净手只看见了头上长角,冠上着冕就敢说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的人,你没有野心?谁信!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哪怕有百分之二百的风险,但凡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你都会去做的。”
方腊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洪亮,似乎随着他这一声大笑,将眼前的秋雾都吹散了不少。
“既然说到这里,那么就说说你的来意吧?”
“和我合作,一起杀掉梁山的人。”
方腊笑了起来,道:“杀梁山的人马,我们一家就足够了,何须你们,我也听说了,昨天晚上,你们在西县对他们进行了围杀,好像对方只有六个人而已,其中朱武是不会武力的,还有一个凡人,纯粹的肉体凡胎,可是你们一个都没杀死,这样的实力,谈合作有些差劲了,听起来更像是你要拖我们下水,或者说你想渔翁得利。”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方腊。
方腊也看着他,很随意,但眼睛里很明显的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或者等着蔡京拿出更要利的筹码。
“大辽的人与梁山的人暂时在一起了。”
方腊皱了皱眉,按道理大辽的人是不应该和梁山的人走在一起的,梁山的人马初战就是平辽,最后杀死对方的人马不说,后来连京都失陷了,大辽的皇帝都纳降了,这几乎算是丧国之痛啊,怎么可能再一起。
“大辽方面主事的人是谁?”
“暂时不确定,上次做过一次试探,但此人十分谨慎小心,只见过一面。现在与朱武等人在一起的应该是“太阴星”天寿公主答里孛,所以我猜测能让天寿公主做这样事情的,除了大辽的皇帝,便是那位统军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兀颜统军…”
方腊沉思起来,若是大辽觉醒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再与梁山的人暂时合作,自己这里确实不好动手。
“那个人可不简单,兵法之道,烂熟于心,当年若不是太过自信‘太乙混天象阵’,半夜失了大意,梁山人马未必能尽全功,更何况他两世为人。”
方腊微微一笑,道:“就算这样,梁山有外力而已,何况暂时只是两人,我们何足惧怕!”
蔡京笑道:“若论战将勇猛,你的人马确实与梁山相差不大,终究还是差上一筹的,但智囊方面,你切缺太多,凭借娄敏中之流,根本不是梁山对手,先不说天罡级别的智多星吴用,就地煞级别的神机军师朱武,你们都很难与之一教长短。”
方腊将水缸子拿起,喝了一口,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昨晚你好像败在了朱武的的手下。”
“你错了,昨晚我并没有输,人是我派出去的不假,但是所有的筹划却不是我,是我的学生贺育。”
方腊笑道:“还是你的失败,用人之错,也是失败,马谡失街亭,诸葛亮没有责任吗?”
“昨晚还出现了两个变数,一个是九纹龙史进,一个是拼命三郎石秀,若不是他们两人突然出现,梁山的人只怕留不下几个。”
“我能说这是借口吗?”
“你能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
方腊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越老越怕死啊。”
蔡京笑道:“知危于前而避之。”
“就算这样,我们好像也不需要与你合作吧,因为你的人手太弱了,至于智囊,我相信王庆会有的,王庆没有,田虎也会有的,蔡大人,你的条件,不够让我动心啊。”
蔡京站起来,摇头道:“看来你死过一次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做人。”
“谋士的危言耸听吗?”
蔡京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好好看一看水浒全传的,看完你就知道我拥有的力量有多大。”
“看来我们很难达成一致了!”
“你们现在想要杀梁山的人马,太迟了。”
蔡京依旧微笑,说着他的看法。
方腊笑道:“我可不觉得。”
蔡京笑道:“梁山那伙人是伤残了,现在还在困城里,此时过去,确实能做个得利的渔翁,可惜你选错时机了。”
方腊怔住,明显自己这里的动作,这个人都知道的。
“那就等等看了。”
蔡京笑着摇头,方腊皱着眉看向西县的方向。
Ps:方腊出现,再次围剿朱武,大战在即,蔡京能与方腊达成合作协议吗?茅草屋前方腊蔡京斗智,西县朱武等人拼命,智者最懂智者,看蔡京如何分析朱武,分析战局,方腊又有何布置,让他如此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