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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将军本来还想要说什么的,但是嘴张合了几下,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也只好轻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想要讨回公道什么的,就随我去看看。”意薏本想用无比轻松的语气和他们说的,但是,一开口,才发先自己声音竟然是那么喑哑。干咳几声,觉得好受了一些,便朝后院走去。
除了喜房,就是那一间屋子亮着灯,吕灏的卧房。因为筹备婚礼的时候,吕灏却是患病在床,怕不吉利,所以他们的喜房,并不是吕灏原来的卧房,这样,倒还真是天意的可笑。
这个大夫自然不是黛绿请回来的,怕是王府里的,那么,倒是叫那个丫头白跑了一趟。他们五人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是随着意薏盯着屋里的人看,谁也不多说一句话。
那个大夫出来倒是很快,看到意薏便急忙行礼,意薏也只是示意他下去,根本不去过问岚羽的病况。过来半响,她终于抬脚进去,也不知道这是积攒了多少的勇气,站在了吕灏的背后,虽然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怕是极尽温柔吧。
“她好点了吗?”平淡无奇的话语,甚至可以说是废话,但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该应该说什么,但又想打破着要死的沉寂。
吕灏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嗯了一声,残存的勇气轰然散尽,除了木讷地站在那里,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只觉得肩上搭着一只手,却被阿墨揽到了怀里,她的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吕灏,他竟然依旧无动于衷。
也对,他心心念念的人昏迷不起,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她呢?
“你替岚羽公主看看吧。”意薏只是微微偏过头,带着些许的请求望着他,眼底是一片哀伤。
阿墨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一副想要把她看穿的样子,意薏突然自嘲地笑笑,自己还真是贱啊!吕灏这般对自己,而自己又这般对阿墨,倒还真的不知道是谁欠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无力的收回视线,却看见阿墨上前了几步,对着吕灏冷冷说道,“我看看。”
吕灏愣了一下,还是依言让开,也在这时,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依旧站在一侧的意薏。却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更何况是一个交代。
那个仿佛就在昨日的生生世世的诺言,倒像是黄粱梦一场,在梦中不愿醒的,也只有她一人。
“先天不足,幼时落下了病根,而且,体内还有慢性的毒药,这个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我解不了。”
阿墨的这些话是对意薏说的,而她依旧是一身火红的嫁衣,略微呆滞地点了点头,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她自己也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幸灾乐祸,除了悲伤,找不到多余的情感,而这个悲伤,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亦或是因为什么。
“还有多久可以活?”吕灏这个话问得很直接,而意薏却似乎听到了隐忍的情愫,还真是可笑至极。
阿墨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稷塍,淡淡说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七年,也就是三十岁。”然后便是闭口不言,一副显然不想多说的样子。
“既然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这次开口的是意薏,阿墨和稷塍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她无法保证,等一下他们是不是会打起来,甚至,杀了吕灏都有可能,连退带拉地把他们都弄了出去。
“我以为,我那杀伐果断的阿姐,会弃了凤冠,脱了嫁衣的,这么委屈求全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当真值得吗?”这是他从岚羽出现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难得平静很认真。
意薏不敢去看他深邃的眼眸,只是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什么值得不值得,若是当真爱了,哪能计较那么多,更何况,所谓的杀伐果断,在遇到吕灏之后,便消失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乞求着一分地老天荒的爱恋,即使求之却不得,依旧义无反顾,甚至没有去思考过弃吕灏而去,只是觉得,那个亲自来迎亲,那个把她抱进府的吕灏,也是情真意切的。
“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阿姐……”
“走吧。”说完这个,阿墨起先离开,没有不甘,也没有失落,除了藏在袖子地下那紧握的双手,其它的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稷塍无奈之下只能硬生生地咽下所有想说的话,顺带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注视了她半响,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之下,也只能悻悻离开,半个时辰以前,还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煜王府,顿时沉寂地有点骇人,意薏打发了所有的丫鬟,自己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和几碟小菜过来,她记得,吕灏迄今未曾用膳。
“先吃点东西吧。”意薏一进门,就看到吕灏注视着床上的岚羽公主,而她的妹妹岚蓉倒是早早地被带了下去。
吕灏只是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依言走到了桌子旁边,看着低头忙活的意薏,突然想到落入深谷之后,那次他们借宿在一农户家里,晚饭过后她也是这样低头忙碌,安静而又深远,给了他一种长久到荒原的错觉。
“还是热的,你先喝点,我已经……”却突然止住了后面要说的话,她的情况,他怕是不耐烦听吧。
等她弄好了这一切,依旧没有抬头,倒是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笨重繁琐的喜服,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你先吃着,我回去了。”
她原本是想说,我去去就来,可是突然意识到,吕灏怕是不喜欢自己再待在这里吧,哪怕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她的身份也会叫他们不自在的,既然这样……
“你想去哪里?”
“啊?”意薏的思绪被打断,豁然抬头,却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沉默片刻,便笑着答道,“我笨手笨脚的,怕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在这里陪我!”吕灏的话是不容拒绝的口吻,意薏只有强睁着眼,才能不叫自己眼泪淹没自己勉强的笑意,他叫她留下来陪他,而他自己却是为了陪她。
看着他的背影,意薏硬是没有迈开落荒而逃的脚,硬生生地吐出了一个好字,满院子枯枝和嫩芽咿呀作响,倒是像极了孩童的学语,他说过,要自己给他生一窝的,怕是,也就是说说而已吧。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悲凉起来,她明知他只是玩笑的话,嘴上从未答应,却把它记在了心里,而他说得这么顺利,却从没有想过要当真,他的承诺的兑现,全都给了那个昏迷不醒,躺在他的床上的女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外走去,吕灏有片刻的失神,却也没有叫住她。
他们都没有想到,她会笑意盈盈地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是一壶酒,还有两只酒杯。
“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在他的对面坐下,笑容不改地为自己都到了一杯。
“你不知道我不能喝酒吗?”意薏倒第二杯酒的手一顿,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而他却偏过了头,桌上是他用过的小菜,而他,也喝了整整两碗粥,怕是饿极了吧,却没有思考他话里的意思,也不让自己因为他带着薄怒的话语,而伤心流泪。
“既然这样,那我自己喝吧。”
她递到嘴边的酒杯却被他截下,对着她越发迷惑的眼眸,吕灏只是冷冷说道,“一个人,喝什么合卺酒!”
意薏的笑容难得消失了,就在酒杯砸到地上,脆响的那一刻,她移开了视线,看着漫地的陶瓷碎渣,反复自己的心,就在它们上面碾过一样,或是,把那一个个碎渣,狠狠地嵌到她的心里,这可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而她,这般隐忍,难道是因为这个煜王妃之位吗?
那一个时辰以前还紧握着她的手,说她好看的男子,却在另一个女人来的那一刻,信心大变,她应该感谢他的真情流露吧!
“是我反应太迟钝,还是你的转变太快,亦或是……我们从未了解过彼此。”
说完这句,她便艰难地起身,方才情绪波动太大,牵动了旧伤,此时,若不离开,怕是要当着他的面呕血了。
只是身形一顿,她的面前便暗了下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真的叫她拒绝不了,而她,也做不到紧紧拥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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