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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若雪皱眉,纳兰瑾轩却忽然用力的握住她的双肩,一字一字道,“权若雪,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纳兰瑾轩从来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你!”许是被纳兰瑾轩这样的语气惊慑,权若雪微微一惊,眼眸里似乎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情绪。www.pinwenba.com
他的眸子这样黑深沉霭,就在权若雪以为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纳兰瑾轩却忽然松开了她,转身大步出了屋子。
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从房里消失,权若雪失神的盯着外头黑寂的夜色,心里头的情绪竟是这般的说不清道不明。
她动作木讷的坐回到床榻之上,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到床榻边几子上搁着的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清粥时,脸色又是一怔。
肚腹里咕咕的声音不断。
食盒里除了一碗清粥还另做了几道模样精致的小菜,当权若雪端起清粥时,也不知是被粥里的热气所萦绕还是别的,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眼角跌落。
……
翌日,云来客栈。
苏宛凤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忽然听到街头一阵吵嚷声,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起身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一听,却让她的整个人身子蓦的僵了僵。
却是今天一早,三王忽然在城外打了起来,苏宛凤皱了眉眼,她倒是听说过,三王这一回回金陵的目光不纯,不然也不会带那么多兵马聚集在城外。
只是,没有想到,三王却先打了起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金陵就要乱了?那若雪,苏宛凤忽然有些担心,就在这时,她的房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清莲。
当脚步声在房里响起时,苏宛凤起先以为是小二,但当她看到是一身白裙的清莲时,眉眼顿时一皱,毫不客气的说道,“虽说你曾在花楼呆过一段时间,但好歹你现在也是万三年身边的女人了,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清莲闻言眉眼微微皱了下。
“你难道不知道进别人房门要先敲门的吗?”苏宛凤的眉眼一冷。
清莲转身在桌子边坐下,抿唇笑了笑,“是我忘记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找你的。”
苏宛凤双手环胸,冷睨着她,“可我不记得我与你有什么交集,如果你是为了万三年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不,我是为了权若雪的事情来的。”清莲眉梢微微一挑。
“若雪?”苏宛凤狐疑的皱了下眉。
清莲点头,说道,“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如今三王在城外打起来了,金陵就要乱了,可也许这是皇上能够收回权力的一大好机会,只是……”
清莲说到这里,刻意顿了下,见苏宛凤丝毫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她的笑容有些讪讪,又道,“只是,宁殊阳手上握有兵权,若是能一举收服他,那……”
“你可以出去了。”苏宛凤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到出来清莲的弦外之音,毕竟那时宁殊阳向她求亲一事在金陵闹得沸沸扬扬的,但她就是不喜欢清莲那副一脸算计的表情。
清莲听到这话,却有些急了,“你就不想让权若雪早日与皇上修成正果吗?若你可以去向宁殊阳服个软,说不定,真能帮他们一把呢。”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苏宛凤闭了闭眼,语气十分冷厉。
清莲本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苏宛凤又道,“如果你是担心我还会与万三年有什么纠葛的话,大可不必如此,清莲,一个女人心计太过,就不讨人喜欢了。”
这样直白的话语让清莲的脸色蓦的一白,她咬咬唇,快步出去了。
脚步声在外头消失后,苏宛凤忽然跌坐下来,清莲刚刚的那番话始终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定,她如今已经心死了,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如果能让雪丫头幸福的话,又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
权若雪是从屋子里出来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冷宫了,而是在一处宅院里,她想了想,决定去找苏宛凤。
一路从宅子里出来,并没有人阻拦,权若雪也很快辩认出这里是城东,提了口气,她一路用轻功往云来客栈而去。
走进苏宛凤所在的房间时,里头已经空无一人,她忙下楼去问小二,小二却说,苏宛凤一大早便出去了,只是去了哪里,便不得而知了。
权若雪皱了皱眉,想了想,她走到一处隐蔽的巷子里,伸手击了击掌。
未几,一个女卫现身出来,权若雪的心定了几分,幸好,纳兰瑾轩又让女卫回到了她的身边。
“你们主上现在在哪里?”她问。
女卫的脸色有丝迟疑。
权若雪轻轻一笑,又道,“你们别忘了,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女卫凝了神色,缓缓道,“主上现在在城外,三王交战,主上准备在暗中添一把火。”
权若雪敛了眉,哪怕是经过了昨晚的猜疑,她却还是想和他并肩作战,权若雪想着,心思一定,便伸手让女卫退了下去。
而自己却往城外而去,只是她一路隐匿在暗中,倒没让人发现。
……
城外。
依然是那时酒庄旁边的树林,只是时过境迁,那酒庄早已荒废。
三王的人便在这树林里安营扎寨,原本一直相安无事,可是今天早上,淮南王与瑞王的人马忽然因为一点小事与逍遥王的人马打了起来。
这一打便难解难分了。
这次淮南王与瑞王各自带了三万人马,而逍遥王一人却带了五万人马,动起手来,双方倒也没有谁占了上风。
只是,久战易疲。
权若雪一路过来,通过暗卫很快找到了纳兰瑾轩的所在。
此刻,他和一众银骑卫正隐匿在树林里的几棵大树顶上,好在大树枝繁叶茂,几个人隐藏在上头,根本看不出什么。
底下打的火热,可这树上却一片安静。
权若雪缓缓的移动到纳兰瑾轩的身边,见他神色专注便没有出声打扰,反倒是纳兰瑾轩眼角余光撇见,眉梢一皱,他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平缓得听不出喜怒来。
权若雪抿了下唇,像是没看到他脸上淡漠的表情,回道,“我来看看怎么了。”
纳兰瑾轩的唇瓣一动,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目光从权若雪的身上收回,再度回到地面。
虽然三王的人马打得激烈,但是三王却始终都没有露面,而且细心如纳兰瑾轩,他很快发现,底下三王的人马虽然嘴上喊打喊杀,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伤亡。
他们甚至没有用上武器,就是拳头上阵,这样打下来,最多将士们只会受些皮肉伤,并不会伤其元气。
三王果然狡猾。
纳兰瑾轩皱了眉宇,正凝神思索什么,很快,脑中灵光一闪,他立即招来银骑卫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银骑卫领命而去。
权若雪所在的枝头乃其中最细的一枝,可能是依附在上头的银骑卫忽然离去,枝身一轻,颤晃间,权若雪的身子往树下跌去。
权若雪脸上丝毫不显惊慌,提气,足尖一点,只是整个人还未向上跃起,纳兰瑾轩已经眼疾手快的长臂一展,捞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身。
明明纳兰瑾轩的出手在情理之中,但权若雪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下,动作先于意识,她已经稳稳的抱住了纳兰瑾轩的脖子。
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底下的打杀声忽然大了起来,似乎忽然间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权若雪那一刻的眼神太过专注,纳兰瑾轩的眼底渐渐的升起了一丝戏谑,揽住权若雪的手猛地一松,她整个人顿时又往下跌去。
权若雪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放手,微微一惊,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难以置信,耳窝边窜过风声,心底的惊讶让她一时忘了本能的反映。
“你傻了呀。”纳兰瑾轩无奈,揽她的手又是一紧,将权若雪快速的拉了上来,这一回,他紧紧的圈住她的腰身,眼神坚定的不容许她丝毫退缩。
“你!”权若雪咬了咬下唇,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挣扎间,枝身颤晃的厉害,权若雪害怕被人发现这树上的异样,顿时紧搂住纳兰瑾轩的脖子,轻易不敢再动。
纳兰瑾轩看着忽然间温顺下来的权若雪,微微一叹,“若是你能一直如此便好了。”
这一声低叹极轻极浅,却听得权若雪的心尖发颤,一股涩意涌上喉咙,她张了张嘴,无法成音,遂作了罢。
佯装没有听见他那一声,权若雪将目光转到底下,却忽然发现了一丝异样,具体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这时,纳兰瑾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缓缓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了?刚才他们分明没动刀剑,如今却真的杀的你死我活了。”
就是纳兰瑾轩的这一句,让权若雪蓦的惊醒,是的,刚才底下三王的人虽打的激烈,但手上却一直没有武器,可现在却刀刀见血,不死不休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权若雪小小的惊呼了下,但随后她的惊讶便得到了解释,却是底下中一个将士的人影闪过,正是刚才隐匿在这树上的一个银骑卫。
因为同在一根树枝上,所以权若雪对他格外印象深刻。
“若是他们不动刀剑,三王便不会过来,那么我也就不能在暗中杀了三王了。”纳兰瑾轩撇了权若雪一眼,对她丝毫没有隐瞒。
权若雪听后却沉默下来,三王身边必定暗卫环伺,只怕想得手不是那么容易的,届时,若被发现……
似乎是看穿权若雪眼底的担忧,纳兰瑾轩的眉宇轻扬了下,“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三王到来,这里的场面只会更混乱,场面越混乱对我们则越有利。”
“我才没有担心呢。”权若雪撇他一眼,口是心非的出声。
纳兰瑾轩闻言,轻轻笑了声,深黑的目光盯了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心底去,弄得权若雪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
“那宫里……”权若雪本想问冷宫的事,纳兰瑾轩忽然抬手点住了她微张的唇瓣,道,“三王来了,别出声。”
虽然纳兰瑾轩只是看到底下三王的到来,下意识的动作,可是好巧不巧的,那根手指正好落到权若雪的唇瓣间,有些旖旎的一个动作。
“你……”权若雪想说话,但唇瓣一动总会难免的碰触到他的手指,她索性闭了嘴。
纳兰瑾轩听到一个你字,缓缓回头,却正好看到自己的手指被权若雪含着的一幕,那一刻,就像是一股电流酥遍全身,昨晚未继续的画面再度涌上脑海。
顿时,纳兰瑾轩看权若雪的目光多了几分暗灸的意味,那种男人的悸动,权若雪看得清清楚楚,尽管两人曾是三年的夫妻,但此时脸上还是忍不住微微一赫。
“昨晚,明明是你主动的。”
纳兰瑾轩的喉头动了下,开口,声音有些低哑,话音里萦绕的意味,权若雪听得分明,可是她却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若雪,你告诉我好吗?”
若是往日纳兰瑾轩便会作罢,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执意的要一个答案。
想到绾绾,权若雪的心口酸涩,只是还不待她回答,底下的三王忽然动起手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暂时缓解了这尴尬。
目光缓缓的落到树林里。
三方人马分成两派,两厢对峙着。
逍遥王与他的五万人马自成一派,而淮南王与瑞王的人马结成一派,原本三王在底下说些什么,面色都有些不善。
可不知道逍遥王说了句什么,瑞王一下子便动起手来。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好你个逍遥王,你把本王的世子藏哪儿去了!”
瑞王与淮南王的膝下各有一子两女,唯一的儿子自然便是世子的地位,但刚才暗卫忽然来报,说是逍遥王早在日前绑了他们的儿子,这让两王如何不气!
这一气瑞王便是和他动起手来。
淮南王比瑞王冷静几分,不过转眼间,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纠葛,难怪逍遥王会邀他们一同上金陵,却原来早已在暗中作好了准备!
在他们的眼中,皇帝已经被他们派去的人杀死,所以在推倒太后,势必会有个皇位之争,可这逍遥王却连后路都想好了,绑了他们的世子,好要挟他们退出这皇位之争!
试问,若是登上这皇位,却后继无人,又有什么意思!
便是这份心思,淮南王和瑞王便自愧不如!
“逍遥王,你果真是花的好心思!”淮南王冷冷一笑,这一回他却再也冷静不下来,挽起衣袖也加入了这战局之中。
而底下原本停止了厮杀的将士们见自家的主子又打了起来,自然又提起手中的刀剑,打了起来。
底下的场面越发的混乱。
权若雪在树上隐隐听到世子两个字,再根据三王的表情也依稀猜出了几分,眼角余光看向纳兰瑾轩,道,“这也是你干的?”
纳兰瑾轩挑了下眉梢,“他们的世子确是逍遥王绑的,只不过,我在暗中出了把力,把与两个世子一同关起来的暗卫给放了出来,让他们给两王报了个信而已。”
“狡猾。”权若雪瞪他一眼,只是眼底却没有几丝恼意,甚至还带了淡淡的笑意。
纳兰瑾轩闻言,对着权若雪抬手一拱,笑道,“谢谢夸奖。”
权若雪眼一横,又加了句,“无耻。”
纳兰瑾轩依旧舔着脸笑得张扬肆意,对她的‘夸赞’照单全收。
权若雪:……
底下,逍遥王双拳难敌四手,而身边环伺的暗卫因为主子间的掐架,三王的暗卫也打了起来,只是却是淮南王与瑞王的暗卫合揍逍遥王的暗卫。
场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好容易逍遥王躲开瑞王的一拳,却又挨了淮南王的一脚,逍遥王的脸都黑了,当下道,“你们说本王狠毒,难道你们两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好鸟不成。”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这次特地只带了三万人马过来,其他的人马却是都堵在了蜀郡,三人里,你们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本王,只因为本王的人马最多,百姓们对本王也十分尊敬。”
“说狠毒,你们才是不遑多让,若不是当年你们在本王王妃生产之际动了手脚,本王也不会……”
说到这里,逍遥王却没有说下去了,及时的住了嘴,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愤怒起来。
瑞王顿时冷笑,“你儿子如今不是好好的吗?这就足以证明本王当年的心慈手软。”
逍遥王闻言顿时眯了眸子,幽深的眼底掠过一丝冷冷的杀意,他不着痕迹的伸手进袖里。
这一幕却被淮南王看到,他顿时扯了瑞王一把,冷冷道,“别给本王提当年,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当年便是你杀死了太子,除去他,父皇便最宠你,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白忙了一场,却让先皇得了这个便宜!”
提及这件往事,逍遥王的脸色顿时一变,那是他一生的耻辱!当下从袖中掏出匕首招式一晃,便往淮南王的身上刺去。
淮南王连忙躲闪,逍遥王一击不成,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狠戾起来。
……
不比权若雪,纳兰瑾轩的修为极其深厚,淮南王说的一番话,他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却不想,原来自己苦苦追查多年的凶手竟就是逍遥王,眼底杀意迸现,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紧,指尖青白,手背拢起青筋。
“动手。”低沉的两个字从他的唇瓣间吐出,很快暗处银骑卫的身影晃动,未几,一阵极细微的暗器朝着三王的方向疾射而去。
紧跟着,纳兰瑾轩的身形一动,像是要从树缝间跃下,权若雪一早便看出了他的异样,忙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问,“怎么了?”
纳兰瑾轩眼睛通红,戾气遍布眼底,他想也不想就去拉开权若雪的手,“别拉我。”
许是权若雪没有看到过纳兰瑾轩这副模样,她顿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眼下情况特殊,若纳兰瑾轩出现在林中,三王一定会一改针锋相对的态度,合力杀了纳兰瑾轩!
而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不顾纳兰瑾轩大力去拽自己的手,忽然倾身上前,紧紧的抱住了纳兰瑾轩,死也不撒手。
“你疯了吗?现在你一出现,三王恐怕马上会一齐对付你。”
纳兰瑾轩此刻的双眸通红,虽然他没亲眼看到过父王死时的模样,可他也听人说过,当年先太子死得那叫一个惨烈!
滔天的恨意已经快要将他淹没,寻找了十几年的仇人,忽然就在眼前,这叫他怎么能压抑下心里头的那份强烈的杀意!
所以,权若雪刚才与他所说的半个字他没有听进去,但他到底还知道紧紧拉着他的是权若雪,所以再恨再怒,他也始终没用蛮力将她拉开。
“我不想伤着你,放开我!”
权若雪轻轻一笑,抱他的手却又紧了几分,“你何尝没有伤过我,只不过在乎的是心还是身罢了。”
话音一落,纳兰瑾轩的身子顿时狠狠一震,他闭了闭眸,眼底的猩红似乎消散了些许,“你知道吗,逍遥王便是杀我父王的人!你说,这时候,我是不是该下去杀了他为我父王报仇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听在权若雪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沉重!若是底下的人中,有他心心念念追查了许多年的杀父仇人,自己又该以何种理由去阻拦他呢?
似乎怎么想都是不该啊。
权若雪不由的苦笑,抱他的手也微微松了几分,她闭了闭眸子,笑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陪你一起,若要死,总归还有个伴一起去走那黄泉路!”
纳兰瑾轩的心头大震,他扭头看向权若雪,她却冲他一笑,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两块模样极普通的人皮面具,边递给他边感叹道,“若是能弄来两套底下的将士衣服就好了。”
纳兰瑾轩紧紧的盯着权若雪看了会,忽然道,“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