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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找到了我,就在两个月前。他问我,就在他缺席期间,我们是否有得到过任何piece—我想我不必解释这不是我们的术语了—能实现永生。
长到惊人的长寿已经为我们所掌握,但出乎你意料的是我们不具有让人“不朽”的力量;我们最好的理论家最近也设想这恐怕永远也做不到。我们能实现他的复活,甚至是他的,但不能再重复一次甚至多次。智慧生命与量子的不稳定纠缠在一起。精确定位一个微粒,得到无限不确定的动量,转瞬即逝。就是如此,意识与一个特定的容器绑定的越久、越紧,它就越容易自我崩溃。无论是科学、魔法还是花招都是如此:你,你的子女,你的曾曾曾孙子女终有一天都会死去且一直死下去。他对这条定律的失望显而易见,而我对他的反应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不到一周后O5-2收到信息说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协议突破。罗杰,或者说O5-11,开始与一个正在收容中的APE进行直接接触。向你们这些3级人员解释一下,APE个体是指终级多能型实体。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对什么东西的委婉叫法。
我们把最初的发现保密。他很聪明地掩盖了自己的痕迹—没有突破警报,没有引起任何记录—但有一名警卫没有通过随机记忆删除测试(这让他很意外),这对于我们的探员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我们不能确认,但我们可以想象得到他是在冒着暴露于Skip的风险和对方做了某种交易。这决不可被容忍。我们中最年长的两位,也就是今日的O5-2和我正面向他进行质问。我们私下会见了他。但他叫我们赶走所有守卫,他会交代一切,并向我们寻求帮助。我偷偷记录下了他的恳求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直接重放一边会更省事。
“一开始我不敢说出来。你们不会让我离开收容的。真相是,我记得所有事。我记得有一开始是一阵甜蜜的湮没,就像沉睡一样;但回想起来,我觉得这还不到一天。缓慢,但很明显,我带着梦一样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上:在一开始我毫无知觉,盲、聋、麻木,但接着就像所有的神经都再次连接上了一样,我的感官恢复了—比还活着时更甚。我感觉自己困在一个动弹不得的躯壳里,挣扎的烈度慢慢提升:敏感,接着尖锐,在接着就是煎熬。我不能完整的向你们表述—但请摒住呼吸,超越焦急,超越痛苦,超越绝望—头痛欲裂,眼球外凸—一次无尽的窒息之梦。
“我的皮肤在烈日下肿胀干裂;很快蝇虫就一个个聚了过来。我能感觉到虫卵孵化、幼虫乱爬,恶气在我的体内产生积聚,细胞开始解体,间液腐化发酸。不知为何我仍能感觉到这一切,而且这种感觉还在增加—即便我的大脑已经崩溃分解,我的知觉仍在延伸,深入飞鸟的胃中、火蚁的牙里。我能感觉到每一块指甲、每一根头发被风吹走—而我的感官也随之飘散到海洋、消散在亿万硅藻的胃中。
“我不明白。我越是分散,我对痛苦的感知就越发强烈。而当我腐烂到连最细小的神经都已无法区别,这种痛苦改变了—从人类语言的烧灼痛苦撕裂—变成了可怕到已无法清楚表达的东西:一种我的每个部分间可怕而令人发狂的延展感。人类总是会对慢性的痛苦感到麻木不是么?但是每一年、每一月、每一秒过去—我发誓它只会随着时间越发痛苦。
“在我过去的生命里,我有思索过天堂地狱,以及我会去到其中的那一边、或者两者之间的问题。但和我想象中天堂的麻木或是地狱的折磨而言,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在地狱,至少有确实的施虐者、有对过往行为的记忆、以及少许正义,即便是我的灵魂已经违抗了它。我能想象到在地狱的宽慰,对于我这样的心灵确实如此。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惩罚。我不认为这是果报。我非常怀疑这就是个简单的结果,我们天然地本来就会变成这样,你们明白了吗?在那期间,我确实、绝对、彻底地孤独着,没过多久我所有的记忆就枯萎成灰、被无尽的痛苦所掩盖。重生后,我想我已不能回忆其中最可怕的部分—我活着的大脑对这煎熬而言太过渺小了。
“作为监督者,我们目睹、施加、甚至承受过巨大的苦难。然而在等待着我们的比这更为可怕,就如耳痛比蜂蜇更可怕一样,就如冻伤比烧灼更可怕一样。我死去了18年,苦痛已无可言表。而对于那些古老的死者,我们还敢想象他们的痛苦吗?
“请相信:我绝不会再经历这煎熬一次。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永远不会。是的。我向恶神寻求了帮助。我确信他如果愿意会把这延伸到我们所有人。我向他提出基金会的巨大让步作为交换,甚至也许是释放。但他笑了笑,拒绝了。但我还是在想也许有其他的谁愿意接受更便宜的交易,虽然代价可能接近—不。没什么可比性。我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只要能永远如此。
“你们相信我么?你们会加入我,一起逃脱这命运么?求求你们!”
我们惊呆了。接着:同情。又接着:恐惧。我记不清上一次心跳如此加速是什么时候了。
但我们不是在真空中活动。揭发如此巨大的事情必然已经事前通知议会进行商议。他在议会召集前不愿承认自己撒了谎,但他做出此种举动确实是绝望了。我们劝他紧急召开远程电话会议。我知道再过一点这就是背叛行为了。然而,当我们三人赶往阿尔法会议室,我突然发现我自己心中涌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于是他再一次叙述了他的供词—和之前一样乏味直白。但随后展开的争辩?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最开始大多是怀疑的声音:镇静、关注、思索。然而,O5-8,她在听他讲述时突然变得面色苍白,接着立即开始热烈地支持这种举动。
“我们必须将人类的死亡宣布为一个Keter级SCP。”她要求,“并尽一切代价收容它。”
当然,这种荒唐举动引起了一阵争吵。但罗杰确实找到了一个盟友了,而这激励了他,于是他开始向其他人叙述他那漫长酷刑中更多更黑暗恐怖的细节。我无法重复那画面。我无法集中精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