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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尧知道陈白酒量不咋地,所以特地注意没让他喝酒。
但是扛不住。
陈白还是喝了不少。
最后又醉醺醺的,同上次相比,这次的情况更差劲。
最后贺尧背着他回去,刚进门,就被门槛绊倒了一下,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前,贺尧反应快,伸出胳膊扶住了陈白的后脑勺。
“疼。”陈白皱着眉头闷哼了声。
贺尧无语,一把将其推开了,揉着手腕。
“你还疼呢?我说什么了我。”
他的右手已经伤了,刚刚左胳膊给陈白当靠垫那么垫着了,现在左胳膊像是有点脱臼了似的,反正不好受。
陈白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在光影绰绰中,那双漆黑的眸睁开了,面前一道虚虚晃晃的影子,映入了陈白的眼底。
“贺尧。”
“……”贺尧懒得搭理他。
陈白不死心:“你是贺尧吗?是吗?”
“昂,是我,还认识你爷爷?”贺尧揉着肩膀数落他,“你说你这人也是,自己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喝什么,喝你二大爷家的?”
“对不起,贺尧。”
陈白的声音哽咽了。
贺尧的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我害你了。”
“害我什么?”
“命。”陈白一字一句,“我害你的命,没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贺尧舔了舔嘴角,蹲下身子来,拍了拍陈白硬实的肩膀。
“我的命不是在这好好的吗,你喝醉了。”
陈白抓住了贺尧的领子,两串眼泪流进了贺尧的胸膛。
“你是我兄弟,我却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说什么傻话呢,谁他妈的被你害了啊。”贺尧不耐烦地把陈白给推开了。
然后陈白还在哭。
莫名带着几分肝肠寸断的味道。
这是贺尧第一次见哭得这么难受的陈白。
搞得他心里也怪怪的。
可是贺尧没心没肺惯了,哪怕是一个陈白,也改变不了他一些性格。
贺尧把陈白扶起来,直接丢在了床上。
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恨铁不成钢地踹了陈白一脚。
“以后你特么的要是再碰酒,就别在我家住,滚出去。”
“兄弟,对不起……小尧。”
贺尧愣住了。
刚刚他都准备转身要走了,谁知道能听到这么一出啊。
缓缓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注视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陈白,“你刚刚叫我什么?”
可是陈白已经昏睡过去了。
下一秒,打起了酣睡。
贺尧哭笑不得,关门的声音,却是很轻。
下意识的。
……
贺尧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医院有事情,他要赶紧回去。
走的着急,陈白还没醒,他也忘记要给陈白留一张纸条了,直到开完了研讨会才想起来陈白,发现陈白已经反过来,给他打了10多通电话了。
“喂,陈白。”贺尧靠在墙上,懒洋洋地给陈白打电话说,“医院有事,今天我来得早。”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贺尧笑了笑,心里挺温暖的,可是嘴上不饶人:“那特么的是我的房子,我走到哪去啊?我不赚钱,你养我啊?”
陈白没说话。
“反正你没走就好,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今天医院这边没什么病号,你在家里休息一天,帮我打扫打扫卫生。”
“好,你的手,注意一些。”陈白说。
“昂我知道,你也是,你左手别碰水。”
贺尧打完了电话,一转身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何时,宋曳就站在他身后,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贺尧无语到了极点,揉着额角:“你是鬼吗?”
宋曳很奇怪啊:“你在跟谁打电话?交女朋友了?”
“放你狗屁,就陈白。”贺尧很不爽地道。
“哦……。”
宋曳的这一声,拖着很长的腔调,随即挑了下眉尖,“你和陈白打电话,这么开心吗?”
“我开心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我开心了?你特么的找踹是不是啊。”
贺尧长腿弯曲着,还真踹了宋曳两脚,宋曳也不甘示弱踹了回来。
“你现在右手伤着了,我就让你一回,别心里没个数。”
“切。”
贺尧转身就走。
他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宋曳跟在他身后,随即也进来了,在贺尧脱下白大褂的时候,宋曳忽然说了句:
“你……父亲他,生病挺重的,癌症晚期,没有活路了。”
贺尧解着扣子的手指,顿了顿。
“哦。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父亲贺海天毕竟也是商场上面有脸有面的人物,这件事都传开了,说你大哥沈笙,会继承他的公司。”
“哦。”贺尧低敛着眉梢,淡淡的姿态。
“随便吧,我又不在乎,我和他们都没关系。”
“可是你不去看看吗?我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在——”
“不需要。”
宋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尧给打断了,后者不耐烦地拂袖。
“以后在医院,别跟我提他的事儿,不然兄弟没得做。”
说完,贺尧就走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
宋曳禁不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宋曳知道,贺尧嘴上再怎么别扭,但实则,在心里面,那终归是贺尧的一道结,一个坎,得贺尧自己过去,因为宋曳也不知道怎么帮他。
……
陈白做了小饼干,发给了贺尧,给他过目。
贺尧正在宋曳那里受了气,在气头上,一看到陈白发给他的图片,顿时间觉得心里面的气消散了不少,不过还是说了句:
“你没给我把厨房给烧了吧?”
“没有,你要回来看看吗?”
“你拍个视频,给我发过来看看,我对你不放心。”贺尧说道。
陈白说好。
然后还真的发了个视频,传了过来。
陈白不太会发视频的样子,连带着自己也一并拍上了。
瞧着他的脸上有块灰尘,像只花老虎似的,贺尧狭长的凤眸难得的略上了一抹笑容,同陈白打了视频电话,说道:“你脸上有灰。”
“哪里。”陈白随手擦了擦。
但是没有擦到。
隔着屏幕,贺尧指了指陈白的鼻尖:“这儿,傻子。”
陈白只看到贺尧修长的手指了,没有看到他具体指的什么地方,有点愣了神。
贺尧随即指着自己的鼻子,“这里,你擦擦。”
“哦。”陈白回神,咳嗽了两嗓子。
“对了,你要不要吃这些小饼干?味道,还可以。”
“那你送过来吧,多拿点,路上注意安全。”
“好。”
贺尧刚要挂断视频,听见陈白叫了他一声“贺尧”,然后陈白又说:“你微信给我转200块钱用,我打车,谢谢。”
贺尧倒是不缺两百块钱,他有些漫不经心的:“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叫我什么,还记得吗?”
“我?叫你什么了?”
“你想不起来就算了。”贺尧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
陈白来送小饼干的时候,正巧沈笙来了医院,就站在贺尧的办公室门口。
陈白听见沈笙说了一句:
‘爸很想你,你就过去看他一次吧。’
贺尧是一脸的不耐烦:“那是你爸,不是我爸,有完没完了?”
“我姓沈,你才和他一样,是姓贺。”
“呵呵。”贺尧觉得沈笙特别会装。
那种从头到脚,显得很虚伪,假惺惺的装。
让贺尧很是不爽,也很烦。
“你的确不姓贺,不过改个姓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现在公司都到手了,还在这装什么老好人呢?恶心不,嗯?”
沈笙摇头:“你要是想要公司的话,那个——随时都是你的。”
贺尧笑了。
不进入眼底的肤浅笑容。
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沈笙的心脏位置,隔空画了个圈。
“问问你自己,真的不稀罕那个公司?哦对,就算你真的不稀罕,你那个妈,怎么会不稀罕?是不是?”
“小尧——”
“没什么事,你走吧,我要工作了。”
沈笙抿了抿唇。
一转头,就看到了陈白。
陈白和沈笙对视了,然后下一秒,陈白主动把头给别开了。
他的手里还抱着小饼干,身上多了几分卸去了硝烟弥漫,被烟火气息充斥的味道。
沈笙从陈白的身边经过,什么话都没有说。
陈白咳嗽了两嗓子,贺尧这才转过身来,眼睛有点红了。
可是看到陈白,他很快把那抹红给憋回去了,像个固执的孩子,有些懊恼地咳嗽起来道:“你来得还挺快的。”
陈白走了上前,“拿着,刚出锅的。”
“哦。”
贺尧低着头。
陈白比他高了一个头多,从陈白的这个角度,便能看到贺尧的发顶。
像个小孩儿一样的,没安全感,但是又很固执的那种。
陈白叹了口气,“你——”
“你想说什么?”贺尧主动抬了眼,眼底含着几分机锋的味道,“我是不是说过,我的底线,你不要触碰。”
“我没想说你家里人,我只是想问你,有空去打篮球吗?”
“我打篮球不好。”贺尧别开眼去,“我身子弱。”
“哦。那算了。”
陈白两只手摊开着。
“那我现在可以工作了吗?”
“没你什么事,不过你要是闲着,去浇浇花。”
陈白说好。
……
晚上,贺尧睡不着。
半夜11点,去敲了陈白的门。
最后和陈白躺在同一张床上,注视着夜空。
“你看那三颗星星,怎么那么亮。”贺尧两只手都放在后脑勺,扬起下巴指给陈白看。
“不知道,应该是北极星吧。”
“你傻啊,北极星起码得在北面吧,这是南面,傻子。”贺尧哼了一声。
“你懂得真多。”
“这是常识啊大哥,你莫非——”贺尧侧着脸过去,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莫非真的是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
陈白笑了笑,忽然问道:“你相信人会活两世吗。”
“相信。”
贺尧的眼睛被远方的星河填满了,忽明忽暗的。
“平行空间吧。在不同的时空里面,可能有两个我,两个你。”
“是啊,但是都是贺尧,都是陈白。”
贺尧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待到陈白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特别傲娇地把眼睛给躲开了,清了清嗓子。
“哎我问你啊,你说我该去看望他吗?”
“什么意思?”
“少废话,今天下午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才对,他得了很严重的病,听说是活不了几天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他,指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对吗?”
“我不想这么承认。”贺尧的脸色冷了几分。
陈白:“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觉得尴尬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
“我?尴尬?”贺尧指着自己英俊的脸,如同看见外星人,“你开玩笑的吧,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陈白:“那你既然不想去,又何必来问我。”
“那是——”
贺尧被噎了一下,不太情愿道,“我闲的太无聊,随便找点话题不行吗。”
“好了睡觉。”贺尧别开眼去。
陈白嗯了一声,弯曲胳膊撑着脑袋,注视着贺尧的背影。
他的后背没有那么宽阔。
甚至他的骨头,都没有那么硬朗。
陈白伸出一只手,在贺尧的后背上,写着他的名字:
小尧。
可是贺尧已经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尧一觉醒来,瞧着睡在自己旁边的陈白,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有失眠症的,而且贺尧的失眠特别严重。
平时要是不借助安眠药,根本睡不着。
昨晚上他睡的特别好,没有做噩梦,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种感觉挺好的。
搞得贺尧今天心情也特别好。
上班之后,系里面的主任也感觉到贺尧今天心情不错,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既然这么开心,明天就安排你去出差了。”
“不是吧主任,上次不就我去的吗?”
“是啊,”主任点点头,“这次还你,不开心吗?我怎么记得,你最喜欢出差了呢。”
“我——”
那是之前。
现在贺尧不想出差了,不想离开泞城了,他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陈白的影子,怕陈白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怪可怜人的。
“主任,我手都受伤了,你还赶我走?”贺尧举起手来,可怜巴巴的,故作委屈。
主任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新招了一个助理,让那个助理陪着你一起去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