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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过年过到散宵,而穷人,初三就得开始忙活生计。
从昨天初三开始,天桥市场陆续热乎起来了,过完年的小商小贩开始开始重新摆摊。
年前猪头八搬东西扭了腰,那天幸得吴道帮忙,还帮忙买了药。
年后再来天桥市场,猪头八想送两块玉给吴道以表感谢,走到二楼,发现执勤的城管换成了一个叫洪雪伊的女人,只得先放下心思。
猪头八生意依旧冷淡,托过年的福,倒有几个拿了压岁钱的小孩跑过来,见他雕的好看,一新奇买上了两个。
猪头八也犯不着讹小孩,都把价格压在了两位数,可还是有一个家长拿着玉过来让他退钱。猪头八想着自己是玉初过来的外人,不敢得罪人,自然退了。
除了大年三十,猪头八都在天桥市场摆摊,能挣一分是一分,家里女儿老婆都吃了几天稀粥了,就是三十晚上都没口肉吃。
虽然妻子女儿不抱怨,但他这个男人心里的愧疚却是越积越多。
猪头八正在摊位上发呆,忽见两个身着制服的男子挨个摊位盘问过来,记录着摊主的身份证号。
猪头八连忙收摊,准备一走了之。
在安妮的手段下,玉初已经是民不聊生,想偷渡来华国讨生活的流民成千上万,都被堵在了境外。
国内查流民也查的厉害,没有手续的外籍人员都要被遣送回国,猪头八就是其中之一。
还不等猪头八收拾好,两个男子已经来到猪头八的面前。
“麻烦证件出示一下。”
猪头八不敢说话暴露口音,笑着点头,假意在兜里翻找,趁二人一不留神,拔腿就跑。
东西没了还可想办法,要被送回玉初,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在暴乱之中。
无奈他一身肥肉,还没走到楼梯,就被其中一男子上前扑倒在地,将他的手反扣到身后,用手铐铐上。
“官爷行行好。”猪头八开口哀求。
听见他的玉初口音,男子摇摇头。
“公事公办,得罪了。”
猪头八的女儿正来给父亲送饭,见父亲被别人扑倒在地,放下手中碗筷,上前对着男子一顿敲打,哭喊着。
“坏人放开我爸爸……”
小女孩说着玉初话,男子虽是听不懂,但多半还是能猜出意思,自从接手清查流民的活,这半月过来,屡见不见。
他叹气一声,松开猪头八手铐:“我不想吓着孩子,你自己老实点,别乱跑。”
猪头八起身,朝男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搂过自己女儿,擦了擦她泪水:“这叔叔和爸爸和闹着玩呢,你先回去,听话。”
女孩虽然年纪小,多少还是能感受出什么,倔强的立在原地。
“听话!”
猪头八吼了一声。
女孩见父亲动怒,才缩着个脖子离去。
“随我去办手续吧,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一家出境。”男子拍了拍猪头八肩膀,再是看向他的玉石摊。
“东西收拾下。”
猪头八认命的点点头,跑到摊位前开始收拾,男子蹲下身子拿起一块玉佩,见雕工细致,问:“多少。”
“官家,三……三十。”
男子摸出三百丢到摊位上,收起了玉佩。
“官家,找不开。”
“我懂点玉,你这雕工,是我给少了。”
猪头八收起钱,抱拳致谢。
“谢谢官家,谢谢。”
从高铁站过来的吴道下了车,走进天桥市场,刚上二楼,就见到了身着城管服的洪雪伊,他不在的这几天,都由这姑娘代班了。
洪雪伊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尤其还揣着一颗八卦的心,这几天花琪儿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作为知情者,她缠上了吴道。
“你和花琪儿现在……”
“多久打算结婚啊……”
“那个她现在是不是……”
吴道不怎么搭理她,问三句回一句,径直往猪头八在的四楼走去,洪雪伊一直跟着,乐此不疲。
“说我姐姐,你不要负责二楼吗?”吴道实在受不了。
“大过年的,才多少人,少看一会没事,倒是你来干嘛?”洪雪伊显得毫不在意。
“擅离职守,你就不怕饭碗没了?”
“不怕啊。”洪雪伊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
“延治警察局局长是我亲舅。”
吴道彻底没辙,走上四楼,见猪头八正在收摊,连忙走过去:“慢点收摊,我拿块玉。”
猪头八见是吴道,憨厚一笑。
“警官你来的正好,送你一块,那天麻烦你了不是。”
“免了免了,我拿钱买。”
吴道那天帮忙,跟着猪头八去了他家,一家三口挤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内,他妻子身上还挂着病,如今自然不会白要他东西。
猪头八坚定的摇了摇头。
“以后怕是都见不着了,聊表心意吧。”
吴道愣了愣,问:“你要走?”
猪头八瞥了一眼一旁的制服男子,默不作声。
“人口普查局,宋如展。”
宋如展听猪头八喊吴道警官,伸手过来自我介绍。
“城管,吴道。”
二人握手,吴道好奇问:“兄弟你这人口普查局,没听过啊?”
“半月前新增,我也是半月前抽调过来的,专管偷渡入境的流民。”宋如展解释到。
后面洪雪伊走了过来,见是宋如展,顿时面色兴奋,上前在他肩膀一拍。
“我说宋如展,你咋在这呢,也被降职城管了,不应该啊。”
“雪伊?”
宋如展对洪雪伊的出现显得十分惊奇,见她肩头是城管标志,皱眉问:“你又闯祸了?”
洪雪伊缩了缩脑袋,一脸的不好意思。
受害人吴道苦笑一声,朝宋如展问:“猪头八这是……”
“没有手续的流民,得遣返。”
“没有通融的地方吗?”
宋如展摇头。
“半月前一流民抢劫,杀了三人,不知道怎么就闹到皇上那了,他发了火,当即拍桌子下令全国遣返流民,我这部门就是为这事成立的。”
皇帝发火的事,除非吴清再世,否则多半是劝不回了。
吴道看向猪头八,面露难色,这次他也爱莫能助。
猪头八倒是笑嘻嘻的上前,将一块雕有猛虎的玉佩递到吴道手里。
“老弟,谢过了,有缘再见吧,这虎玉我雕三天三夜,玉不值钱,你留着玩吧。”
猪头八没再称呼吴道警官,老虎是玉初的神兽,家家户户都会供上一尊,送虎给吴道,已是他最大的心意。
吴道握着虎玉,心里莫名的多出一份伤感,如今玉初的乱局他多少知道一二,猪头八带着女儿和妻子,回去后多半步履维艰。
吴道若硬把他保下来也不是不行,可如今华国境外境内的流民足有近百万,吴道心里清楚,这个头,绝开不得。
“保重。”
吴道拍了拍猪头八的肩膀,叹气一声。
“没事,指不定那克莱宁小姐心思一改,就不闹腾我们玉初了呢。”
猪头八还在期望着安妮的开恩,可对于克莱宁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吃进肚子里的,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作为安妮丈夫,吴道神色微变,心头五味杂陈
猪头八收好摊子离去,最晚不过明天,他们一家三口就会乘车离开华国。
宋如展紧随其后,临走前在洪雪伊身边耳语了几句,女城管瞬间喜笑颜开,脸上表情和吃了蜜似的。
“这宋如展是?”吴道问洪雪伊。
“我警校同学,当年全科全校第一毕业,本来在刑侦干的好好的,得罪了人,被转来干这杂活了,你问他干啥?”
“没啥,觉得他和我挺像的。”
吴道想起自己前世年轻时刚入职的模样,和宋如展差不了多少。
“别了,人家里可是都是正儿八经的平民百姓,哪比的上你这玩明星的大少爷。”洪雪伊白了吴道一眼。
“你还挺护着他?”吴道饶有意味的一笑。
洪雪伊神情一愣,慌张道:“我替我舅舅惜才不行啊!”
吴道苦笑摇头,心想这大姐真不适合干警察,这要让她去审犯人,怕不是犯人回头把她审了。
说到痛处就急眼,心思比白开穗那个死傲娇还好猜。
“他会是个好警察。”吴道夸赞道。
“还用你说,”
洪雪伊嘴角上扬,比别人夸她还来的得意。
吴道离开了天桥市场,一路把玩着猪头八给他的虎玉,思索良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安妮。
接电话的是她的管家亚娜。
“小姐在开会,姑爷你有什么事留个话,我帮你转告给她。”
安妮给吴道的备注是老公,亚娜自然的称呼起了吴道姑爷。
吴道迟疑了一会,笑了笑。
“没啥,想她了,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忙我就先挂了。”
不等亚娜再问,吴道挂掉了电话,手机显示电量不足,屏幕一黑,没了动静。
安妮散会,亚娜将她手机递上。
“小姐,方才姑爷来电话了。”
安妮面露喜色。
“他说啥。”
“说想你了,打个电话问问。”
安妮眉开眼笑的拿起手机回拨过去,却得到拨打电话的关机提示。
“以后只要我丈夫来电话,就送进来,会议暂停。”
安妮恼火的把文件往一旁陪同的女仆身上一甩,气呼呼离去。
吴道找了个地方充上电,屏幕上跳出安妮的未接电话,犹豫许久后,他没再回拨过去。
男女做了夫妻,有些事,只会更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