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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p>
生物钟还没闹,陆迷迭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p>
她看了眼时间。</p>
才不过早上七点。</p>
她迅速洗漱完毕,下楼。</p>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忍不住歪着脑袋往餐厅里瞄了一眼。</p>
没人。</p>
是没起,还是已经走了?</p>
陈嫂见到她,连忙打招呼,“少奶奶,早上好。”</p>
“陈嫂,早上好。呃……先生呢?”</p>
“先生还没起呢!应该是昨儿晚上喝高了。”</p>
一听他还没起,陆迷迭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她一蹦一跳的进了餐厅里,“陈嫂,今儿早上吃什么?”</p>
“今天可丰富了。有意面,有桂花糕,有甜酒冲蛋,这个可是自己做的,少奶奶您一定要尝尝。”</p>
“好!”</p>
陈嫂一一把她的早餐呈上来。</p>
陆迷迭这才刚喝了口陈嫂秘制的甜酒冲蛋,二楼,就听到了沉沉的脚步声。</p>
紧跟着,穆译炀那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p>
此刻,他已经是西装革履。</p>
白色衬衫,黑长裤,黑西装,脖子上系着一根灰色的领带。</p>
这个男人,就是个典型的衣架子。</p>
明明是很沉闷的颜色,可偏偏,被他穿出了一种独特的禁欲系气质来。</p>
他径直走进餐厅。</p>
见到餐桌上的迷迭,他微敛眉。</p>
却没说话,沉默着,在他的餐位上坐了下来。</p>
对迷迭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漠。</p>
见到她,神情中也不见半点涟漪与波动。</p>
果然,不出迷迭所料,他又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漠。</p>
只是……</p>
他还记得他喝醉酒时,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跟她说的那些话吗?</p>
穆译炀坐下之后,便开始埋头用餐。</p>
他看都没看陆迷迭一眼。</p>
可即便不看她,却也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p>
赤热中,透着狐疑。</p>
穆译炀敛眉,终于忍不住抬眸问了她一句:“看什么?”</p>
陆迷迭眨眨眼儿,“昨儿晚上……”</p>
穆译炀皱眉。</p>
“昨儿晚上的事情,你记得多少?”</p>
穆译炀闻言,目光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眸色重下几分,眸底闪过几许复杂的光彩。</p>
却很快,恢复自然。</p>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p>
他重新低下头,吃早饭。</p>
一边舀动着碗里的甜酒,一边问陆迷迭,“你昨晚为什么要给我灌酒?”</p>
“呃……”</p>
他还记得自己给他灌酒的事儿?</p>
陆迷迭想到自己那‘粗鲁’的行为,颊腮上悄悄泛起了一层羞赧的红晕来。</p>
她开始装傻,“灌酒?什么灌酒?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p>
穆译炀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她的鬼话。</p>
然后,陆迷迭就听他道:“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p>
“啊?你断片了?”</p>
“有什么问题吗?”</p>
穆译炀凉飕飕的盯着她。</p>
陆迷迭看着他,神情有些黯然,摇了摇脑袋,“没,没什么问题……”</p>
其实,她早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的。</p>
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p>
所以,昨儿晚上他对自己的许诺,全成了空口白话?</p>
陆迷迭瘪瘪嘴。</p>
真是没意思!</p>
穆译炀目光略微复杂的睐了她一眼,而后,什么也没再多说,低头吃饭。</p>
其实,对于昨儿晚上醉酒的情况,穆译炀断断续续的记得一些。</p>
但也都是片段,无法连贯起来。</p>
他记得自己被她不停地叫做‘木头’,而且,这个绰号是他允许了的。</p>
他还记得……</p>
这大概是他穆译炀最想要忘记的记忆!</p>
更是他毕生的黑历史!</p>
他居然……唱歌了?</p>
作为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居然唱歌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女人面前。</p>
真TM丢人!!</p>
就算真记得,穆译炀也不会允许自己承认的。</p>
他大口舀了勺甜酒吞下。</p>
而至于其他的记忆,他着实记不太清了。</p>
但愿自己没再发生其他更丢人的事情才好。</p>
不过,穆译炀认为自己除了唱歌不行,以及喝酒不行之外,还找不出其他不行的项目来。</p>
所以,计算真记不得了,应该也不至于太丢人。</p>
陆迷迭舀着碗里的鸡蛋,有些吃不下去了。</p>
她偷偷用余光瞟了眼穆译炀,而后,状似随口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付梦泉结婚?”</p>
昨儿晚上,她也是顺着这个问题往下问的。</p>
然后,得到了一连串意外地回答。</p>
陆迷迭想,今儿再问,会不会又得到一连串更加意想不到的答案呢?</p>
问题一出,穆译炀舀汤水的动作一顿。</p>
抬头看她。</p>
目光很犀利。</p>
陆迷迭心里慌了一秒,却很快又镇定下来,冲他盈盈一笑。</p>
穆译炀舀了舀碗里的甜酒,问她,“你这是以公司名义进行访问,还是以妻子的身份问的?”</p>
“都可以啊!”</p>
陆迷迭眨眨眼,“无论哪个身份,答案不都一样么?”</p>
“以杂志社的话,无可奉告。”</p>
“……”</p>
陆迷迭气结。</p>
“那以你老婆的身份呢?”</p>
穆译炀闻言,扔了手里的勺子,“暂时没有重婚的打算。”</p>
说完,他起身,迈步就往外走。</p>
“木头!”</p>
陆迷迭起身叫住他。</p>
“穆译炀。”</p>
穆译炀止步,头亦不回的纠正她的称呼。</p>
“好,穆译炀。”</p>
陆迷迭更正。</p>
然后,几个快步追上前去,“我们杂志社真的是非常诚心诚意的想要专访你。”</p>
穆译炀双手抄兜,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迷迭,“可我怎么完全没在你这看到你的诚意?”</p>
“……我都这样了,还不够诚意?”</p>
“哪样?”</p>
穆译炀俯身,逼近她的小脸,“明知我不会喝酒,却故意灌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p>
穆译炀说完,头亦不回,离开。</p>
陆迷迭:“……”</p>
她居心叵测?!</p>
她能叵测啥?!</p>
早知道要被冠上这顶帽子,她真应该叵测一个的。</p>
至少,昨儿晚上,就可以把这家伙扛到自己床上去,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真不怕他不对自己负责了。</p>
“坏蛋!”</p>
陆迷迭冲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p>
不就是个专访吗?居然这点面子都不肯卖!</p>
自己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吧?真有点过分了!</p>
陆迷迭踩着高跟鞋,背着包包,往杂志社里去了。</p>
才一到办公室,刚把包包放下,甚至都没来得及落屁股,门就被人敲响。</p>
“进来!”</p>
陆迷迭应了一声。</p>
外面的人,应声推门进来。</p>
没想,居然是主编大人,甄拉拉。</p>
“拉拉姐!”</p>
陆迷迭连忙嘴甜的喊了一声。</p>
“怎么样?穆译炀的专访,如何了?”</p>
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p>
陆迷迭已经猜到了。</p>
她耸耸肩,“那家伙难搞得很。”</p>
“他不是你小叔子吗?让他卖个面子,真这么难?”</p>
“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肯卖。”</p>
“那肯定是你没费心思了,你要天天缠着他,我就不信这事儿还搞不定了,自己家里这几个人,成天在他耳边唠叨,也迟早要唠叨个结果出来的。”</p>
“……”</p>
说得倒是容易!</p>
你去唠叨一个试试?</p>
何况,这家伙能给你成天在耳边唠叨他的机会吗?</p>
今儿早上这一走,又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家呢!</p>
“总之啊,这事儿咱们不能轻言放弃,加油啊迷迭!穆译炀的专访,咱们必须得拿下来,下个月的流量可就靠他了!我看好你哦!”</p>
原来,甄拉拉是来给她鼓劲的。</p>
当然,也是来监督她工作的。</p>
一番鸡血过后,甄拉拉出了迷迭的办公室。</p>
她重新跌回椅子里,用文件盖住脸庞,一时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p>
让他醉酒吐真言这事儿,算是彻底宣告失败了。</p>
难不成真的要跟主编说的那样,没完没了的缠着他?</p>
可那家伙根本不回家啊!</p>
算了!</p>
陆迷迭把文件从脸上抓下来,坐直了身体。</p>
今儿晚上暂且看看他回不回家吧!</p>
若真的不回家,那她就真的只能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了。</p>
倒要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在外面还金屋藏娇了。</p>
*******</p>
结果,一如陆迷迭所料,这天晚上,穆译炀并没有回家。</p>
深夜,十一点。</p>
外面,大雨磅礴,雷声不止。</p>
陆迷迭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写稿,一边抬头,似不经意的看着墙上的时钟。</p>
这都已经十一点了……</p>
那个男人,还完全没有要回来的意思。</p>
陆迷迭继续低头写稿。</p>
窗外,“轰隆——轰隆————”</p>
雷声滚滚。</p>
陆迷迭小的时候特别害怕打雷。</p>
如今其实也是。</p>
但要在屋里,只要不靠近窗前,她还能接受。</p>
“滴答滴答——”</p>
秒钟缓缓慢慢的摆动着。</p>
又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之久。</p>
陈嫂过来,劝她,“少奶奶,您早些休息吧!看这样子,先生是不会回来了。”</p>
“我没有等他。”</p>
陆迷迭连忙否认,又打了个哈欠,借口道:“只是今儿工作实在太多了些。”</p>
其实,她的稿子,她早就写完了。</p>
陆迷迭又看了看时钟。</p>
蹙眉。</p>
看来,穆译炀今儿晚上是真的不打算要回来了。</p>
“工作再多,也得注意休息,还是赶紧上去睡吧!”</p>
陈嫂继续劝着她。</p>
“……嗯,嗯。”</p>
陆迷迭连声应着。</p>
却忽而,不知什么时候,玄关门口立着一道黑色的笔直长影。</p>
他没打伞。</p>
雨珠子把他浑身淋了个透湿,可看起来却半点不狼狈,反而多了些禁欲之美。</p>
是……穆译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