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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四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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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风雨欲来

    很快,顾小小就转过弯儿来了。

    罐头没有可以不卖,糖不够可以少买,反正她现在也不想积累太多的钱财,积累钱财干嘛,难道等着杨广抄家?还是等着将来的乱世诸王来抄家?呃,不管是谁,钱多了肯定招祸,够花够用就行,不闲着没事就行。

    这个念头转过来,诸事皆顺了。

    张记杂货铺的白糖冰糖照样卖,不但零售,还毫不吝啬地批发给各个杂货铺子。但零售的量有限,每日卖完即止。批发的货,人家不收钱,只用糖霜换。谁家运来的糖霜多,谁家能够换得的白糖、冰糖也多。呼呼,这一下子,连糖霜的货源也解决了。

    还有一些商业嗅觉灵敏的达官贵胄派人前来接洽,威逼利诱想要参股,或者干脆收购白砂糖、冰糖的制作方法,都被红拂四两拨千斤地打发回去。当然,对于这些人,也不好严词拒绝,那好办,从批发的份额中分出几分,以正常价格供货给对方就行。好在,觊觎的人太多,各方势力互相攻讦之下,小小的张记杂货铺竟然也在夹缝里平安地保存了下来。

    杂货铺子的经营理顺了,运转地越来越好,基本不用大家伙操心了,眼看着也到了农历的新年。

    在此期间,罗成仍旧没有消息。侯君集据说回了原籍。倒是后来顾小小放出去收集消息的小金探知,侯君集居然进了长安的唐国公府。平日里与李玄霸手谈品茗交流武功,竟是亲厚无比。顾小小只得感叹,历史的惯性还是很顽固的。

    大兴的新年,皇家一贯地会举行许多大型的庆典活动,比如四方馆的庆典、太庙宗庙的祭祀、百官的大朝贺……

    在这纷繁热闹的表面下,大家仍旧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热闹非常的军演暨冠军侯比武,仅仅在现场加封了几个人的爵位官阶后,就没了下文。按照史书记载,隋炀帝第三次的东征高句丽是过了春节紧接着就着手的大事,可是不知为何,心急火燎地比武选将之后,杨广似乎就把这件事忘了一样。

    终于,在邻近春节时,小金和李靖先后带回了消息。

    原来,首先是吴郡朱燮率数十学生起义。以“民苦役者,赴之为归”他与晋陵义军领袖管崇共推刘元进为主,进据吴郡,他任尚书仆射。朝廷遣将军吐万绪、鱼俱罗讨之,连年不能克。

    后,齐人孟让、王薄等众十余万,据长白山,攻剽诸郡。

    清河水匪一支被剿之后,依附勃海贼帅格谦,自号燕王,孙宣雅自号齐王,众各十万,山东苦之。丁亥,以右候卫将军郭荣为右候卫大将军。十一月己酉,右候卫将军冯孝慈讨格谦于勃海,反为所败,孝慈死之。

    十二月甲辰,车裂杨玄感弟朝散大夫积善及党与十余人,仍焚而扬之。

    丁亥,扶风人向海明举兵作乱,称皇帝,建元白乌。隋炀帝再次想起了讨贼名将杨义臣,欲遣杨义臣出征,却不想杨义臣已经重病,不能出征。皇帝大急。

    一连几道诏书传下去,命齐郡郡丞张须陀带兵剿灭王薄、孟让、孙宣雅。命涿郡郡守虎贲郎将罗艺遣兵追讨勃海贼格谦。命吐万绪、鱼俱罗继续追讨朱燮、刘元进。

    全国反叛浪潮风起云涌,因两次东征元气大伤的隋军却兵力紧张,捉襟见肘,疲于应对。一时,竟陷入胶着状态。

    在杨广的忧心忡忡中度过了春节。

    正元节刚过,皇宫里传出消息,以宗女为信义公主,嫁于突厥曷娑那可汗。

    接到这个消息,顾小小知道,隋炀帝一意孤行,完全不顾内忧外困,第三次东征已近在眼前了。

    大兴城内外,朝堂上下,一派人心惶惶。经历过两次失败的东征,又加上四方涌动的反隋风云,即使普通百姓也察觉到了危机的临近。虽然不过两年,人们再也不像第一次东征前那样盲目地兴奋和冲动了。也极少有人想着去高句丽战场上争什么功名利禄了。在沉重的压迫和不安中,大兴城内外,反而呈现出一派病态的繁华。

    奢侈品空前旺销,各大酒楼、妓馆、瓦肆勾栏无不宾客如流,日夜狂欢。随之而来的是,房屋、土地的抛售潮。顾小小瞅准时机,在城东的汉印1芍湎群蠊旱眉缚橥恋兀17梢黄9诵⌒∈杖菀恍┠衙瘢3┫缕踉迹谀抢镌灾止鳎种擦甘澈兔藁ā216谧又芪Ы思峁痰牡锉な匠乔剑研劾!7樟叶即蚍9ィ土罹敢簿3榭展ブ傅迹菇ㄗ拥姆烙低常盗纷。棺釉诩唇嚼吹穆沂乐校苡凶员vΑ

    二月末,齐郡传来好消息,张须陀先后平了孟让和孙宣雅,正在剿灭王薄贼众。吐万绪和鱼俱罗也大胜朱燮、刘元进,一时之间,剿匪形势一片大好。

    只是,在这种形势之下,涿郡罗艺却以天气严寒为由,并未发兵。

    啪!

    “真不知那罗艺是咋想的,居然阳奉阴违,拒不出兵。亏得先前我还崇敬他为铁骨铮铮的猛将,驻守边关多年未曾有失。没想到,就是个脓包!”苏烈一掌拍在案几上,将一只酒杯震落到榻上,又滚落到地上,摔成碎片,榻上地面也溅湿了一片。

    “奶奶个熊,这种人比叛贼更可恨……”雄阔海也是恨恨不已。嘟哝一声,咕咚一声将一碗酒倒进嘴里。

    “食君禄,却不知报君恩……”李靖也抿一口酒,摇摇头。

    他们各人在以不同的方式发泄着怒气,角落里低头打扫的小厮握着笤帚的手,挣白了指节。蜡黄的脸上,肌肉颤动着,硬生生地被他咬牙忍住,默默地将泼洒的酒菜碎瓷收拾起来,退出了房间。

    李靖的目光,在他退出房门的刹那,扫了过去,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两位兄弟不必烦恼,依愚兄之见,两位兄弟上场厮杀报效国家的时机恐怕不远了。”李靖给苏烈、雄阔海斟满酒,端酒共饮,道,“两位兄弟这几日还是尽快将庄丁们训练好,以免将来有何纷乱,庄子也能自保。”

    “兄长教训的是,是我们焦躁了。”苏烈、雄阔海齐声应答,喝罢酒,自去更加努力地训练庄丁。

    城内广德坊,顾小小从相连的糖果加工厂回来,见各个车间,切割、赋形、包装等程序井然,环境整洁,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自从开办糖厂和店面,熬糖过滤结晶等步骤都是由红拂带着几个签了卖身死契的人做,那些临时雇佣来的工人,只是进行简单的切割、包装等操作。

    顾小小回到自己住的二进院落,两株春梅开的正好,浓郁悠远的香气扑鼻而来,粘袖盈香。她默默地站在梅树下,看着虬结盘旋的枝干上点点殷红,神思一下子飞的很远。

    上一次看梅,是在何处?南京钟山南?还是无锡的梅林?吴县的邓尉山?还是杭州的灵峰?……纷纷扰扰的二十五载,竟似恍惚间一个梦境。许多事都有些不真切了,只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爱和温暖,一直保存在她心中,温暖着她孤独的心,才让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不至于发狂错乱,不至于抑郁致死……

    这边又是一年初春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过得还好么?

    在顾小小没有看到的角门处,站着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少年。少年戴一顶工厂里统一制作的棉帽,穿一身黑色粗布棉衣,脸色蜡黄枯瘦,毫无光泽,脸颊上还有一块青紫色的胎记,容貌可以称得上奇丑无比。但那一双眸子却黑湛湛的宛如最透彻的宝石,望着梅树下的一抹丹青色,光彩流转,温柔满眶。

    “潇潇,在这里一个月,远远地看着你一个月,知道是你救了我,还不断地追寻我的消息……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潇潇,自从初见,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但没想到,越了解你,越觉得你与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不同。你交接朋友,招呼兄弟,但我看得出,你对那些人都是朋友相待。你赈济灾民,开店铺、置土地,但我知道,你并非贪图聚敛财富,你想要的,或许只是给那些普通百姓一个容身之处……父亲的所作所为,我也无法了解,但你应该知道,我与他不同……”

    “潇哥哥,潇哥哥!”清脆响亮的童声响起,打断了少年的凝视和沉思。

    顾小小听到声音也是微微一怔,醒过神来,转回头,瞥见那角落里的身影一不知所踪,目光一顿,暗暗叹口气,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迎向奔跑过来的时儿。

    时儿的小身板儿还是稍显清瘦,脸色却红润健康,眼睛黑亮黑亮的,身子骨儿也明显强壮了许多。

    时儿直接跑到顾小小身前,似乎才记起母亲对他说的,因为他的病,他不可过分与他人亲昵的嘱咐,止住了脚步,一双眼睛却仍旧亮亮地看着顾小小,微微有点儿喘息道,“潇哥哥,前院有个老爷爷指名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