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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老大换走了你的录音笔。”
张遥的一句话令叶思清顿时如坠冰窖。
过了一会儿,张遥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她似是起了身的声响,他便抢在她挂断电话之前又说,“小丫头,你想去找老大?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
叶思清的心越来越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她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张遥笑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句话更是将叶思清彻底打入了地狱,那一瞬间,她感觉天地在转,脑袋里嗡嗡直响,张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隔着手机,传进她耳内。
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将他说的话拼凑出明白的意思。
邵励城已经出手了,并且是亲自带着手底下的人去的,动作极快,就在她睡得最香甜的这个晚上。
短短几个小时,在天亮以后,铩羽而归。
张遥告诉她的信息,也不算全错,那个地方的确有邵励城要的东西,也有观市市局里的人想要的人,只不过那些都是诱饵,埋伏在那些诱饵背后的,是完全针对邵励城的人马而布下的天罗地网。
这个陷阱没有废掉邵励城的命,却让他元气大伤,折损了许多兄弟,吃了很大的暗亏。
不知觉间,叶思清的面庞已经湿透了,因惊慌、自咎而掉落的泪水不断地涌出,而她只怔怔地坐在桌前,右手紧紧地抓着那支手机,心痛得几乎快要窒息。
原来她自以为能保护邵励城的做法,反而让她变成了将他推上绝路的刽子手。
“他怎么会信,他为什么会信……”她无意识地低喃着,每一个字从她口中说出都带着满满的痛楚。
她感到彷徨无助,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她慌乱无措,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该怎么挽回。
“……只要他没忘记,我做一切都是为了小珊报仇,只要他坚信,我一定会为了小珊,利用你,来报复他,只要他相信,你是我的人——”
“我不是!”叶思清愤怒地喊了出来。
她声嘶力竭地想要否认这一切,想要说清楚,她真的没有,她没有想到走错了哪一步,会让局面演变至此。
“没用的。”张遥怜惜般地叹着,“小丫头,你还记得以前住在棕山公寓的事吗?那些邻居就不会因为你释出善意而相信你,他们依然认为你品行不端……”
“他不是他们,他不会相信。”
叶思清说着,又站了起来,匆忙地走向门口。
她决定了,她要去找邵励城说清楚,她要告诉他,她从来没背叛他,他会相信她的。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才更了解男人。不管怎么说,事成定局。”张遥语气平静,好似在陈述什么无法逆转的事实一般,“这一次,老大折损了很多兄弟,他当然会明白过来,这是陷阱,而你在他的眼中,就是故意让他踏入陷阱的人啊。”
“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想要伤害他!”叶思清停住了脚步,焦急地辩驳着,同时毫无意识地摇着头,“我就是不想伤害他我才……我不相信你真的喝醉和我推心置腹,所以那个录音我才不给他的,我是想保护他。”
“但老大,还有他手底下的人,都不会相信你。”张遥遗憾道。
叶思清全身僵住,眼泪又无法控制地涌出了眼眶,只觉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她知道张遥说得没错,邵励城的那些手下都是多年跟随他,肝胆相照的兄弟,那些人出事,就等同于给邵励城造成了伤害。
她的沉默和安静,似是让张遥感到了愉悦,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笑
声,自觉很有诚意地道了歉,“对不起,小丫头,因为真的太有意思了,如果……我是说如果老大只要有一点点相信你从来没有背叛过她,相信你和我之间比清水还清,那他就不会踏入这个陷阱。可他偏偏就是那么坚信。所以他进了这个死局。”
说到这里,他又笑出了声,那笑声听着并不猖狂,还很和气,可就是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了叶思清的心底深处。
她再次痛得呼吸一紧,手头的力散了,手机脱手坠落,砸在地上,黑了屏,张遥的笑声也终止了。
房内一片死寂,唯有叶思清紊乱的气息声回荡着。
她仿佛失去了魂魄,颓然地摔坐在地板上,她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巨大的绝望感笼罩着她,就像可怕的野兽向她扑来,逐渐吞噬了她。
张遥说的死局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她也知道这笔账会算到她的头上,却没想到会算账的人会这么快地找上她……
叶思清在房里呆坐了快一天。
直到宁深回来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还没见她出来,便敲了房门,喊她出来吃饭。
她才如梦初醒,急忙从地上站起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抓起地上的手机,便跑了出去,坐车前往越天集团在渲城那家分公司。
但特助小林告诉她,今天邵励城没有来公司。
于是她又坐车继续赶往邵励城在京杉区的那栋别墅。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见到他,当面告诉他,录音笔的事情,她不是有意隐瞒的。
第一次,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统统告诉他,无论最后他相信或是不相信,她都要说。
可当她到了京杉区,按了数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应门,她的心便渐渐地凉透了。
她站在别墅外,凝视着里面明亮得很是晃眼的灯光,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混乱的心绪才缓缓平复下来。
她拿出屏幕上摔裂了一道裂痕的手机,拨通了邵励城的号码,仍然只能听见关机的提示音。她将电话拨到沈流、黎邱那边,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除了公司,她就只能来这里,经过之前的事,邵励城手底下的兄弟们对她不满,她已经避免再去那些会有帮会兄弟在的场所,就是不愿其中起了什么冲突,给邵励城招惹麻烦。
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她努力地想,却发现自己知道的地方,就只有能去的,但她找不到人的这两个地方,和她不敢贸然前去的那些地方。
最后就只能靠在别墅门前的墙边,握着那支手机,在心里祈祷着邵励城能够出现,让她和他见上一面。
祈祷着他出现,告诉她,他还好好的,事情不会像张遥说的那样糟糕。
她在别墅外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看见有车朝着这栋别墅开来。
那辆车的车灯一直开着,照在她的脸上,她非但不退,反而快步走上前去,将车拦下。
车子如她所愿停下,她看清了车牌,不是邵励城惯常开的那些车,是她没见过的车牌。
她的视线紧盯着打开的车门,屏息等待着,希望从车上下来的人会是邵励城。
然而,下车的人不是邵励城,是莉娜和黎邱。
但她很快又燃起了希望,至少是和邵励城有关的人,至少她现在终于找到人,可以问邵励城的下落。
她正准备开口,却见莉娜箭步冲到她跟前,猛地抬手,照着她的脖子劈下。
她只觉脖子一痛,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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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过去之前,她只记得莉娜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恨意……
后来她是被冷醒的,等她睁开眼时,她脑海里最深的印象依旧停留在莉娜极其痛恨她的那双眼睛上。
紧接着,从头浇下的冰水,冻得她浑身一激灵,她才完全恢复了神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就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她被绑在椅子上,身边放着一桶装满了冰块的水。
莉娜和黎邱站在房里,黎邱站得离她远一些,撇着头,似乎不愿意往她这边看。
莉娜则离她很近,手里拿着一个瓢,舀满了冰水,见她醒来,直接一瓢水狠狠地泼到了她的脸上。
她再次被冻了个透心凉,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她却顾不上目前糟糕的处境,双唇哆嗦着张开,气息漂浮着,艰难地出声问,“励城……在哪里?”
她的问话换来了又一瓢冰水,这令她的神思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好像回到了当初邵励城拿冰的啤酒泼她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么冷。
她的眼睫颤了颤,眨掉了眼边的水,但仍有一部分流进了眼里,刺得她眼珠酸疼。
她咬紧了牙关,继续问,“他在哪里?”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瓢冰水,她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问。
一直到被泼了第十次,她浑身冷得骨头都有些疼了,不愿再与莉娜这般僵持,终于换了一句,“你把我带到这里,难道就只是打算这样泼我水么?”
莉娜抄着瓢,又舀满一瓢的水,用力地甩出去,将水砸在叶思清的脸上,然后把瓢扔回桶里,一步上前,扣住了叶思清的脖子,冷哼道,“我真想做了你。”
“所以……你现在做不了,那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叶思清尽量舒缓着自己溃乱的气息,撑着精神问,“励城,他到底在哪里?”
话音一落,她就被莉娜反手甩了一记耳光。
莉娜和普通女人不同,即便一只手不利索了,但另一只手还是管用的,下了重手抽的这一记耳光,生生将叶思清的脸打得偏向了一边,嘴角也出了血。
“你还装什么装?!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莉娜冷笑道,“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不配提达令的名字!”
叶思清费力地转回脑袋,嘴角微微抿动了一下,抿到了嘴里血迹的铁锈味,但她依然仰起头,直视着莉娜,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要见他。”
莉娜猛然回过身,舀了冰水,又泼了她一脸,忿然道,“是你和张遥设局害我们,害得我们那么惨,你居然还有脸说要见达令?”
叶思清被冰水浸透的身子颤了数下,才又强忍着那股折磨人的寒意,执拗地重复道,“我要见他,我有话和他说,你告诉他——”
莉娜立即又将新的一瓢冰水泼到她的脸上,中断了她的话。
莉娜举高临下地瞪着她,面目狰狞,冷冷地嘲道,“你还在妄想什么啊?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言,叶思清的面色顿时凝了,眼底漫上了不可言状的恐惧。
哪怕莉娜拿冰水泼她,打她耳光,她的心里都没有感到真正的害怕,但此刻却对莉娜接下去要说的话,感到莫名的心慌。
她甚至想要阻止莉娜往下说。
但她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更被冰水浇得牙齿都在打抖,现在的她连张嘴说话都说不利索。
她没办法阻止,莉娜也没有停下。
“——我能把你带到这里,和你算账,是因为达令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