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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大仙派,同一天收到陈夏修仙论,他们不知道是否恶作剧,就按信息里说的,‘天剑派得此法已久,愿以此法普渡天下同道,如有不信,可往天剑派求证’,于是这些仙都派人去了天剑派询问。
前后不到一个月内,陆续来六十六个大仙派的使者求见天剑派掌门,询问陈夏修仙论的事情。
天剑派掌门控制消息,没有走漏,直到最近一些天,再没有人来,派里也着人调查了些情况,跟这六十六大仙派也谈好了共享陈夏修仙论的事情。
这是糟糕透顶的消息了,是天剑派里有人为了扳倒他陈今如此做法?不,不太可能。
这等重要的东西,天剑派还在考虑如何处置,大概率会选择独享,那就是派里知情者的宗族全会因此受益,拿此事对付他,就相当于是先捅自己一剑,哪来这样的深仇大恨?
“师兄水仙剑!”风轻言想到这个人,她虽然不知道水仙剑其实已经离派,因为他们离开水仙岛的时候,还没到水仙剑归返的日期。
可是,水仙派的人都学了此法,水仙剑回去后自然也会学道,思来想去,如今有动机做这等事情的,也只有他了。
“知道陈夏修仙论的人越多,你跟夏语冰的功劳就越小,如果全天下人都会了,对于天剑派来说,你们是否创造了陈夏修仙论,也相当于没有什么差别了。这个水仙剑,还真是恶毒!告诉我水仙岛如何去,先除了此人再说!”弦乐很是恼火,陈夏修仙论对于天剑派的价值,就在于能得到优势。
过去独享,那就是领先于天下其它所有仙派的巨大优势,如今却变成了跟六十六个仙派共享;原本有独霸仙派的希望,现在是与六十六仙派共分天下仙派的未来。知情者如此多,完全流传出去,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陈今思索着,却并不焦急。弦乐见状,没好气的道:“天剑派很可能让你背着黑锅,这难关,怕真得靠天女救了……喂,你一点都不急的?”
风轻言看他没事人似得,不由猜测说:“你不会还高兴水仙剑这么做吧?”
“不该高兴吗?这事要自证不麻烦,使钱请商会送信的人描画像,水仙剑没可靠的人能帮忙,只能是他自己找人送信,六十六个送信人描的样貌相同,自然知道我是被冤枉。天剑派怕已经调查清楚了,如果还要问责,也就是存心借题发挥,找我背锅,但明知道我可以自证,也不会太过份。水仙剑等若是帮忙完成了我跟夏语冰想做而一时不能做的事情,我觉得该高兴才对。”陈今是不太急,这水仙剑以为是报复,可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帮忙!“当然,我是不会感激他的。”
“我也希望你能开心下去,但若我是天剑派掌门又或是天女,调查之后就会把这六十六个送信人全杀了灭口,然后还说,他们不知道是被谁杀的。你要清白,就只有求天剑派掌门力保,这等把你牢牢控制在手里的机会,你有把握天剑派掌门不会做?天女不会做?”弦乐总有跳出常规的角度。
陈今和风轻言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天剑派掌门会不会这么做了……
但是,陈今是笑不出来了。
弦乐忧心忡忡的道:“只能等着了,看天女来时什么姿态,若是神色不善,那是没这么做,所以才装的事情严重,再说她如何替你调查证明;如果来时还是那般温柔替你考虑,那就是送信人都死了,她假作劝慰你没事,实则你最后只有接受她的帮助。”
风轻言很焦虑,心理压力很大,说到底,这些都是在水仙岛牵扯出来的一连串麻烦,也就是因为她。虽说也不是她能决定和改变的,可总归有种,她拖累了陈今和弦乐,影响了天玄之间许多人的自责。
倘若陈今因此被调离天玄之间,又或者他不愿意屈从离开了这里,那么多指着他的人,全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红颜祸水,说的是不是我这样的?”风轻言想着这些,很是沮丧难过,却又不好说出来,还在这时候让陈今和弦乐反过来安慰她,那不更是在添乱么?
夜已深,她举头望着明月,问天,问月,问寂静的夜,问她自己。
可是,没有回答。
满腔抑郁心中藏,不可倾诉,唯有尽化做激荡迅快的弦音,宣泄于山林之中。
一味激烈迅快的弦音,哪怕没有仙气引动,只是阴阳剑里自然溢出的灵气,也足以震动的大片林木持续颤动,鸟惊飞,兽恐走。
一曲箫音,突然叫响。
箫音急促,分明是配合风轻言的弦音,突兀的叫响起来,却迅速与弦音的节奏配合的巧妙。
风轻言心中烦闷,本来只想在无人安静的山林里排遣一下,突然闯出的箫音只让她觉得烦人,没有心情欣赏那人的箫音水平,便故意把节奏打乱,不仅快,间隔还全然没有了规律可言。
如此一来,除非执笛者能预知未来,否则连风轻言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个瞬间的节奏感是如何,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又如何还能与她的弦音衔接的恰好?
这般明显的拒绝,箫音也就很快停了下来。
风轻言暗觉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还算识趣,也没理会此人是谁,听声音原本也还离得远。
风轻言没在意这般插曲,自顾不断拨动阴阳双剑之间的蓝色弦。
山风仿佛也因为弦音而份外激烈,经常吹起她青白色的长发飘飘飞摆。
如此这般乱弹至天亮,终于,风轻言觉得郁结的心情舒爽了许多。
问题虽然没有解决,但她这般排遣之后,就能冷静而不压抑的面对了。
这等办法,她以前是不会的。
但在水仙岛的时候,想起陈今就难过,就记起小时候父亲不在派里时,她母亲便这般排遣相思,不由自主的试了试,竟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风轻言深吸了口气,似睡醒起来那般那般伸展了懒腰,长吁了口气,对自己说道:“一定会渡过难关!现在我帮不上什么,但将来一定可以,不能因为自责总陷在那等消极情绪里头,如此只能添乱!越是还做不了什么,就越该积极坚强,至少不添乱,若是还能在他们焦虑时给发挥些鼓励或安慰的作用,那不就是一点价值了吗?”
这般跟自己说话,原本也是水仙岛时哀思时得的习惯,此刻自我激励,风轻言脸上又恢复了微笑,便要收起阴阳剑时,背后,突然听见一个男人说话!
“说的好!”
风轻言一把扯着弦,拽了阴阳剑在手里,前冲、旋身,甩手便射了把短剑到后面去!
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如白玉,神情从容,面带微笑,看到她的短剑射过去,那人一挥手,就抓住了剑柄,然后放在掌心,平举着前伸,带着歉意道:“闻音而至,唐突了仙子。方才见仙子心情不佳,不愿被打扰,故而来了,却只能一旁静听弦音。我叫方音,喜好音律,所修也是音类绝技,对仙子没有恶意。”
“被你吓了一跳!但这一剑也不是没有分寸,原本我也来得及让它变向。”风轻言收回了剑,她本来也不是随便乱伤人的,刚才的反应只是警惕使然的防备。只是这个方音动作太快,若不然,她连着剑的弦一扯,就能避开了他。
“接剑时,剑力在迅速减弱,便已知道仙子只是自保,做好了发现人没有敌意时能避开的余地。”方音抱拳作礼,态度不卑不亢,那等从容淡定,看着就很不一般。
风轻言记得陈今和弦乐说过,天玄之间的人没那么多礼,就问:“你不是天玄之间这里的人吧?方才接近的时候,我全然没有察觉,莫非是二分明月修为的高人?天剑派的?”
“是从天剑派来,奉命陪同天女而至,一时无事,想在这边图个清净。只是不知,仙子何以断定我是二分明月境界?”方音看似为此不解。
“除了御气浮空,就不会接近了、我却没有发现。”风轻言这话很是自信。可心里,却不由暗暗一惊。这人真是天剑派来的高人,陪着天女,她本身就已经突破到二分明月了,还来了方音这么一号,分明就是为陈今准备的了!
“仙子这话,与弦音一般自信。那等旁若无人,随意乱弹也自成音曲,大有一副唯我独音的傲气。同是喜音之人,不知可否与仙子同奏一曲?”方音这等邀请,本是寻常事情。
但对于风轻言来说,她本来是没有兴趣的。
音系法术绝技对她来说,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她血脉里带着的传承音律的绝技。她不需要爱音律,也不需要去讨厌,那就是她血脉里的一部分。因此,她对音律的想法跟旁人并不一样,没有什么热衷,也没有什么自豪的情绪。
这就是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然而然。这种血脉带来的音系绝技力量,对她来说,也不存在与旁的音系法术比较的意义。她的,是别人练不出来的能力,而别人的音系绝技,她也没有要去好奇学习的兴趣。
方音以音律为志趣,以音识友,本是常态,风轻言却没有这般兴趣。
但风轻言既然知道方音是跟天女来的,便没有拒绝。
“奏一曲也无妨,你想合奏什么曲子?”
“笑傲江湖,仙子以为如何?”方音抱拳作礼。
“我试试。”风轻言闭目凝神,尝试把心情带入曲子的心境里。
方音面现惊异之态,意外于风轻言有这等境界,片刻前明明还心情烦躁,刚平静下来了一些,此刻竟然如此快的尝试就能融入到音曲的境界里。
片刻,甩阴阳剑插在树上,扯紧了弦,说:“就这首。”
“仙子请——”方音放空了身心思绪,迅速融入音曲的境界,心情也就变成了那般,眼里看到的世界是音曲需要的模样,心中想的、情绪感受到的也是那般,于是吹响的箫音透出来的,也便充满了那样的感染力。
琴箫之音,传递着一样的感染力,在山林里远远传开……
原本被惊走的鸟兽,被声音所吸引,靠近过来的越来越多……
此刻在拜剑仙山的陈今,却没有这等心情了。
天女来了,来的时候,算得上符合弦乐预测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