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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言眺望前方,白茫茫的雪原尽头,白雪皑皑的山峰越来越高,越来越清晰,那仿佛就是穿越了雪原的标志,让人振奋,让人期待。
风轻言出身北地,并没有南地仙派的人对冰雪的浪漫幻想。原本小时候对雪的记忆是温暖的热茶,还有母亲音明月的怀抱。可北星派灭亡的变故,却让她在出逃时,体验的是冰雪的冷酷,是雪上殷红的、迅速凉下去的鲜血。
白茫茫的山上,看不见任何活物。
连绵的山地,全都光秃秃的见不到植物,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若不是音明月说,风轻言都不敢以为,这种地方曾经也有四季,曾经也有山林树木,还生活了许多飞禽走兽。
冰雪之下的土地,是不是有无数这些生灵遗留的骸骨?
音明月凭着记忆,找寻幼时生活过的音族起源地位置。
她点数一座座山峰,哪怕被冰雪覆盖,可大体的轮廓形态,她还能记得。
这般翻过一座又一座雪山,她突然指着前方,笑着说:“是前面了,我们音族就主在那几座山上,那里,半山腰位置就是娘小时候的家……”
可说起曾经的家,音明月又笑不出来了,声音也弱了下去,语气有些哀伤的说:“言儿,你看这世上。凶兽比仙人弱,便要被灭绝了让出土地来给我们人居住生存。音族弱小,男子就都被屠杀干净,女仙为奴为玩物……又因为音系绝技太过厉害,那些仙派觉得是威胁,就把我们灭绝。一个种族弱小了就被欺凌,弱小却又有出众之处,便成了木秀于林,更没有活路!”
“娘,所以人都该自强的,为了好好生存下去,为了强大起来能保护自己。但我们强大了,可以选择不去屠灭别人。”风轻言怕音明月不留神就想些黑暗的念头,连忙接话。
“言儿说的对,咱们母女俩就当有仇报仇的人,不当无仇以伤害弱者寻乐的人。”音明月振作点精神,也觉得需要多提醒自己,以免枉费了女儿的一番心血。她自己也切身体会到,伤害仇人的创伤平复,是能恒久消弭痛苦的;而凌虐派里无仇的弱者,取乐的痛快只是一时的。
翻过音族起源的山村地带,音明月寻到记忆中的九音谷位置。
可是,她记得的那道裂缝深谷却不见了踪影。
“是被冰雪盖住了么?”风轻言猜测,音明月横摆长琴于面前,信手一拨,弦音飞落雪地,炸起来一丈直径的冰坑。
而那下面,还是厚厚的寒冰。
“难道时间太久,深谷被冰雪活活填满了?”风轻言四面张望,猜测说:“或是发生过雪崩之类的情况?”
音明月中断了御气浮空术,双脚踏实在了炸开的冰坑里,却看不到下面的情形,于是双手按在冰上,喃喃有声着道:“音族,音明月,幸得突破至二分明月境界,特来此请九音神赐予音族血脉绝技,向天下显示九音神绝技之神威!”
风轻言见状,也落到冰坑里,学母亲那般说了一遍。
可是,她什么回应都没感觉到,不由疑惑的注视着音明月,盼着母亲能听到什么。
“来,退开远些,若是冰雪阻碍,今日就击穿了寒冰!”音明月不甘这等结果,她知道九音谷的不是传说,一定是真的,音族起源之地已经灭亡许久了,可九音神不能没有了啊,理当还在九音谷下。
风轻言见母亲又施展起御气浮空术,横琴胸前,就取下琴,随手一挥,那琴便凌空翻旋了一圈,虚空漂浮着横在她面前。
剑心里有阵法,如弦乐飞球那般、还有飞剑里的浮空阵法原理。只是她的兵器沉重,也就只能靠阵法力量在面前很短的距离内维持悬浮状态,真要奏起来时,还是靠丝线缠绕琴体托着。
“你留着仙气,娘来即可。”音明月心中涌动着情绪,便似宣泄那般,她也存心想要看看,二分明月境界了的时候,尽情施展九音诀是何等模样。
只见她双手飞快拨动琴弦,一道道金光、蓝光的弦刃犹如狂风骤雨那般,连绵不绝的飞击在冰坑。
寒冰,不断的爆碎了开,炸飞起来的碎冰,化成了持续冲天而起、越来越高的冲天水雾。
弦音不绝,急骤的仿佛彼此冲突干扰那般,竟然就只是短促的在极小的范围里响了一阵,便没有了声音。
可弦明明还在弹动,金色、蓝色的弦刃还在不绝的飞击出去。
‘母亲到底是战斗经验比我丰富的多,这等技巧信手既来,我却没有想过。’风轻言一旁看着,明白了这技巧的手法,是把弦音迅速提高到人耳朵听不见的程度,若是用于战斗,就不至于出手就惊的周围很远的人都知道。
突然,炸起的碎冰冲天的冰雾高度骤然降低了一截,音明月眼睛一亮,突然十指按弦,道:“通了!”
风轻言也很高兴,只等冰雾消停了下去,就可以看清状况。
音明月抬起手,看着指头上覆盖的一层流动的水锁住的保护层,让她如此持续不断的高速拨弦,竟也没有任何负担,唯独是仙气的消耗稍微增加了点而已,很是惊喜满意的说:“天剑派如玄剑派一样的水系绝技果然是我们九音诀的完美搭配,弥补了九音诀续战力有限的缺点,还让弦刃威力更强!”
“娘刚才的超音技巧可真高明,我却从没想过。”风轻言由衷恭维,音明月便笑道:“自然不是白打过那么多战斗!那时跟你爹一步步走到立派,期间当过那么久外修者讨生活,可没少战斗。混战的时候,若是动手则弦音响彻战场,敌人知道你所在,又知道你厉害,就会群起围攻,这般针对下,你再大本事也没有什么施展机会,能不被人猎杀就算幸运了。有这超音技巧,最初拨弦音可控制在三丈之内,后面只要保持状态,便可始终没有声音让敌人听见。”
风轻言深以为然,听音明月刚说完,音刃轰击之处的景象,终于能够看清了。
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冰洞,那下面漆黑深邃的仿佛没有底似得。
音明月对着冰洞,平静了情绪,神情严肃认真的,又一次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道:“音族,音明月,幸得突破至二分明月境界,特来此请九音神赐予音族血脉绝技,向天下显示九音神绝技之神威!”
风轻言也随母亲一起,这般说了遍。
可是,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风轻言沉默不语,她失望,可连一声叹息都不敢发出来,因为她知道母亲比她更难接受眼前的状况。
音明月沉默有顷,然后又用更响亮的声音,对着洞口,把标准的音族求赐神技的话重复了一遍。
声音,在空旷的雪原地方,远远的传开、传开……
这片地方,昔日的音族已经不复存在,那些灭绝了音族的仙派,也早已灭亡。
惊雷般的求技呼唤之声,远远的传开,震塌了周围山群上许多的冰雪,让一些凸出的山石都露了出来。
可是,冰洞里面,仍然没有回音。
风轻言沉默的看着母亲,她想说没关系,离开之类的话,却又知道那没有用,她母亲不会就这般甘心,真要接受了现实,也该是她母亲说走的话。
音明月咬着下唇,不甘心是这般结果。
她们赶了那般远的路,吃着干硬的食物,带着满怀的希望,结果却一无所获?
音族的传说是假的?
那不可能,因为期待,音族的人几乎都会跑到九音谷学绝技,她也听到过九音神传授绝技的声音。
幽冥,清冷。
是的,音明月还清楚的记得那声音的感觉。
突然——音明月又有了那种感觉。
不闻声来,却突然在她身体里、脑海里响亮的回荡。
‘冰雪阻碍了感应,真是音族血脉,下来证明,可得绝技。’
“言儿!你听到了吗?九音神答应了!让我们下去证明是音族血脉即可得传绝技,冰雪影响了九音神的感应,但九音神果然还在!”音明月十分激动,可风轻言却没有听到,不由困惑的问母亲说:“为何九音神没有回应我?”
“怕是受你父亲血脉的影响,九音神对你的感应更弱的缘故吧。我下去求技,与九音神说明你的情况,一定也会让你下去,又或者等我上来了再传你。”音明月十分激动,风轻言看着冰洞,担心的说:“娘,我先下去好了。”
“九音神唤的是我,你担什么心?”音明月看风轻言还拉着不放,就说:“这样,使弦丝下去探探深浅,一会多用弦丝缠绕着我,我出来也方便些。”
“娘非要下去,那万一有状况就喊我。”风轻言心想阻拦不住,她也没有道理说下头就有危险,便多用弦丝,缠绕,又绑着冰块放了下去,当弦丝下落突然受阻,她也大约知道了深度。“两百余丈深。”
音明月落了下去,边自冲风轻言挥手示意,叫她安心。
很快,她的声音消失在漆黑的冰洞里了,连身上的灵气光都见不到。
风轻言估摸着还有几十丈才落到底的时候,突然手里的弦丝没了下坠之力!
‘应该还没到底呀!’风轻言暗暗一惊,旋即一个念头起来,若没到底,就是缠绕她母亲的弦丝被瞬间全部斩断了?她不由慌了起来,对着冰洞接连呼喊:“娘——娘!你答应一声呀娘!娘,你再不答应我就下来了!娘——”
风轻言惊慌不已,唯恐母亲出了什么状况,当即把弦丝冻结在冰里,任由垂着,方便出来时用,又冲冰洞叫道:“娘——我现在下来!”
“我没事,你不用下来。”音明月突然答应了,风轻言刚松了口气,突然听见一把幽冷的声音从冰洞里清晰的传了出来。“你怕她下来救你,都快死了,还佯装无事,如此舍得牺牲自己,料想是她母亲。”
“娘!”风轻言吃了一惊,再喊,就听见音明月叫道:“你不要下来!娘没事,你快回去寻了帮手再来救我,娘还在跟它对峙,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
她知道母亲是真的出状况了,才会用这等言语骗她走,她去哪里寻帮手,寻得来,要多久?
风轻言什么都没说,一跃跳了下去。
漆黑的冰洞下面,到底有什么危险?
风轻言不知道,但她却知道,要么她们母女都死在这里,要么就一起活着离开!
漆黑。
漆黑无光的寒冷,孤独,幽冷。
陈今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惊的猛然坐起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