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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小芸脱得只剩亵衣,诱人的胴体钻进了被子,卧室里春光初现。方珏想起了“玉琶妖姬”的嘱咐,沉声道:“施姑娘,在下正在练一种武功,不能……必须待七七期满,这样好了,我们同房各眠,你睡你的觉,我练我的功,如何?”施小芸本就厌恶方珏这副德行,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迫于上命,这可是她做梦也估不到的事,立即喜孜孜地道:“好,就这么办!”方珏熄了灯,在房角落里席地跌坐,假作练功,心思潮涌。人非圣贤,黑暗中诱人的胴体不断闪现,但他尽力克服魔障,力持清明,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如释重负。施小芸起身离去。方珏坐着发愁,找不到机会救玉郎,便得熬下去。
像是置身在—场噩梦中,方珏熬过了三天,没见到“玉琶妖姬”的影子。这是第四天的上午,方珏枯坐房中,他想:“再憋下去,非发疯不可,不如豁出性命,蛮干一场……”但一想到玉郎,他又颓然了,自己生死无所谓,玉郎何辜?心念未已,房门上起了叩击之声。方珏起身道:“谁?”门外应道:“是我,柳香娥,可以进来么?”方珏精神—振,拉开了房门。“玉琶妖姬”进入房中,先使了个眼色,然后才道:“阁下立功的机会来了!”心头一动,方珏道:“什么立功机会?”“玉琶妖姬”道:“我奉会主之命,请阁下收拾一下,准备与副会主出去办件事。”方珏眉毛一紧,道:“出去办事……办什么事?”“玉琶妖姬”道:“停会儿副会主告知阁下办什么事,这件事办妥,阁下便可正式入会授职。”说完,突以传音入密之法道:“副会主是会主的胞妹,你设法制住她作为人质,以交换玉郎。”方珏心头大震,双目泛出了威芒,“南天鬼女”是会主的胞妹,难怪“讨债人”要那样对付她,从她身上讨风流之债。“玉琶妖姬”再施了一个眼色,脆声道:“阁下就准备待命出动吧!”说完,转身姗姗而去。方珏佩上剑,结束了一番,心里既昏乱又紧张。突地,房门陡被推开,方珏下意识地吃了一惊,只见“玉琶妖姬”急闪而入,神色不正,方珏脱口道:“怎么回事?”“玉琶妖姬”示意方珏站到窗边,防有人窃听。方珏会意,站到窗边,向外扫了几眼,点头表示可以说话。“玉琶妖姬”以极低而急促的声音道:“事情有了变化!”方珏惊声道:“什么变化?”
“我刚刚得到消息,‘讨债人’传来柬讯,约会主单独解决双方之间的过节儿,会主已经答应了。”
“噢。”
“你此行的任务,便是与副会主做一路,是协助会主对付‘讨债人’的计划行动之一。”
“那玉郎……”
“没有听提起!”
就在此刻,一阵急骤的钟声倏告传来,方珏惊疑不已。“玉琶妖姬”粉腮一变,道:“是警钟,发生了紧急情况,我得赶去令厅待命,你好自为之,相机行事!”说完,匆匆出房而去。方珏感到有些无措,他目前不能算会中正式弟子,不知道该不该去应卯,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惊疑间,施小芸匆匆来到,手提革囊,神色极为仓皇,急吼吼地道:“跟我来!”方珏跟了出去,只见人影闪晃,纷纷朝令厅方向奔去,忍不住道:“发生了什么事?”施小芸边走边道:“急讯通报,有敌人要闯舵!”方珏一震,栗声道:“什么样的敌人?”“可能是白儒一伙!”
“白儒?”
“不错,快走!”
走的却是出总坛的路、到了坛外广场,方珏忍不住又道:“我们做什么?”施小芸道:“会主命你守住外面入口,如对方来到,你尽力拦截,以争取布署时间,这算是你为本会立功的机会。”
“你呢?”
“我负责在各大小通路设防。”
“设什么防?”
“布毒!”
方珏大吃—惊,紧迫着道:“布毒?毒能阻止对方?”
“当然,除了白儒之外,无人能越雷池—步。”
“可是在下……”
“这里有药丸一粒,如你回来时含在口里,可以避毒。”说着,递了一粒丸子给方珏。方珏接过手,心里在急急盘算,想什么办去使施小芸布不了毒?越过广场,来到桥边,施小芸止步,道;“你去吧!”过了桥,便是交横的脊路桥栈,错综分歧,如果全布了毒的话,的确寸步难行,方珏判断来的极可能是妻子和“土行仙”他们一伙,当下故意不走,无话找话地道:“为什么不平时布好?”施小芸道:“时间久了毒性会消失,只能临行撒布,你快去阻敌吧!”方珏望了望眼前形势,情急智生,觑准桥彼端的—丛短树,电射扑去,然后从树丛中伸头道:“施使者,快来,看这是什么?”施小芸不疑有他,弹射过去,凑到方珏身边,惊声道:“你要我看……”方珏闪电般戳出—指,施小芸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便栽了下去,方珏再加上两指,然后把她掩藏在树丛中,四望无人,急急向外奔去。刚刚到达路口,十几条人影已然奔近,来的赫然是李忆凤、南宫芳婷、“土行仙”、“无胆书生”、“偷生客”与袁佩玲,几个关系密切的人全到了。方珏激动无比,双方照了面,李忆凤已经知道方珏易容这件事,却不知道他以另—种身分混入百花会,见面就开口道:“你已经先来了?”方珏心念电转,当机立断,不愿在此时暴露身分,保持身分做内应伺机行动是上策,同时他知道暗中必有桩卡在监视,故意阴恻恻喝问道:“尔等擅闯本会重地,意欲何为?”众人为之一怔,“土行仙”是“空空门”高手,有名的神偷,这些江湖门槛,精之又精,眉毛一动,他就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立即越众而出,戟指方珏暴喝道:“好哇!你这败坏先人名声的小子,竟然投了百花会,老夫非……”方珏马上会意,冷冷地道:“看在先父份上,我称你一声前辈,到底意欲何为?”“土行仙”跺脚道:“气死老夫,哼!速速通报你们会主,老夫等前来要人!”
“要人?”
“不错!”
“要什么人?”
“白儒的孩子!”
“哈哈哈哈,奇闻!”
“偷生客”也有些明白过来,接口道:“你们这批妖孽,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土行仙”抡杖道:“老夫先劈了你这小子!”方珏霍地拔出霸剑,狞声道:“老偷儿,别太不自量,我病书生并不忌血腥。”“偷生客”拔剑道:“孔前辈请让开,区区来成全他。”南宫芳婷冷冷地开口道:“病书生,快叫你们会主出面,在问题未解决之前,我不想杀人。”方珏急用传音入密之法道:“姑姑,动手,侄儿故作不敌,你们跟着闯。”然后狂声道:“擅闯禁区者死,你们今天别打算再活着回去。”就在此刻,方珏发觉身后赶了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近二—十名高手,簇拥着一乘小轿来到,“玉琶妖姬”也在其中。小轿在方珏身后停下,随行高手雁翅般两旁列开。方珏故作姿态,冷哼一声,霸剑以疾风迅雷之势扫出,南宫芳婷双袖交挥,一声震耳空爆,双方各退了一步,罡风余劲不衰,近旁草偃木落,这一个照面,表演得令人咋舌。轿中传出百花会主的声音道:“病书生,你且退开!”方珏巴不能有这一声,忙闪退一侧,胸中杀机浓炽,他只待机会倒戈。李忆凤上步欺身,厉叫道:“还我儿子来!”南宫芳婷拉了她一把,发话道:“会主,别的什么也不必说,交人,万事皆休。”百花会主冷森森地道:“如本座说不呢?”南宫芳婷冰声道:“若有不字,百花会将尸山血海。”百花会众高手冷哼出声,百花会主道:“长言短讲,以‘讨债人’的人头交换。”“土行仙”插口道:“对方不是要与芳驾私下解决么?”百花会主嘿嘿一阵冷笑道:“老偷儿,你怎么知道?”
“老夫别的长处没有,探消息是专门。”
“本座原则不变。”
“那芳驾后悔就在眼前。”
“哈哈哈哈……”
方珏血脉贲张,已到了无法按捺的地步。南宫芳婷一抖手,一朵血红的花颤巍巍插在轿前地上。百花会主栗声道:“血牡丹!”此言一出,属下高手人人面目失色,这朵红花,不啻是死亡令,南宫芳婷道:“交不交出孩子?”沉默了片刻,百花会主狞声道:“好极了,你既是‘血牡丹’的传人,取‘讨债人’的人头,当不费事……”
李忆凤厉哼一声,扑向小轿,轿边高手数掌齐发,把她震了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方珏暴喝一声:“霸剑无敌!”竭全力劈向小轿。“咔”地一声,轿顶去了一个角,但他随即被轿内卷出的罡风震开。众高手这才栗呼出声:“他是白儒!”南宫芳婷一挥手,较近的两名百花会高手闷哼一声,栽了下去。方珏扬剑又上,袁佩玲等也作势要出手,眼前流血场面就要叠出。
“住手!”震耳的暴喝声中,两条人影出现,一个是会放毒蜂的老妪,另一个是百花使者,手中抱着玉郎,一只手五指箕张,放在玉郎头顶。投鼠忌器,方珏等全木住了,但杀机却更加炽烈。方珏目眦欲裂地道:“如果孩子损了一毫一发,百花会将鸡犬不留。”百花会主狞声道:“不答应条件的话,就带尸体回去。”李忆凤前扑,被袁佩玲拉住,玉郎发现了李忆凤,睁着惊悸的小眼,两只小手乱划,直叫妈妈。
蓦在此刻,“玉琶妖姬”闪电般出手,自那“百花使者”手中夺下玉郎,掷出,猝然之变,谁也没料到,不然无法得手。南宫芳婷反应神速,伸手接住玉郎,交与李忆凤,惨号乍传,“玉琶妖姬”口血狂喷,仆地栽倒,下手的是那老妪,方珏双目尽赤,挟毕生功力,一剑罩向老妪,挟恨出手,势道惊人,老妪栽了下去。同—时间,人影破轿而出,抱起老妪,电闪而遁。其余高手也纷纷朝内狂奔。方珏怨毒冲胸,挥剑追杀,又有三名动作稍慢的高手丧生剑下。南宫芳婷弹身截住方珏,道:“算了,天幸玉郎无恙,先救伤者要紧。”一句话提醒了方珏,若非“玉琶妖姬”冒死出手,谁也无法救玉郎脱险,当下掉头奔回,只见“玉琶妖姬”面如金纸,气息奄奄,口血还不断外溢。南宫芳婷蹲下去,探查了一番,黯然摇摇头,表示无救了,方珏心头一惨,他再无顾忌,坐下去把“玉琶妖姬”横在膝头,咬着牙道:“香娥,你振作些,我不能让你……”泪水滴落,声音哽住了。“玉琶妖姬”挣扎着吐出声音道:“我……不成了,但……我死而……无憾,珏哥,我……总算替你做了件事,你会……让我活在你的心里。”方珏心如刀扎,嘶声道:“香娥,你不能死,我要设法求医……”“玉琶妖姬”喘息着道:“珏哥,我们……今世无缘,但愿……来生,抱……紧我……”李忆凤上前曲单膝,悲声道:“柳……姐姐,我……对不起你,永远对你负咎,玉郎是你的命换来的,我……”哽咽着,她说不下去了。“玉琶妖姬”苍白的脸上浮起—个微笑,断了气,微笑僵化在脸上。
一代妖姬,为了爱其所爱,以生命做了代价,她得到了什么呢?
全场黯然,李忆凤哭出了声。方珏全身都麻木了,意识成了空白,紧抱着死而未僵的尸体,久久,站了起来,艰难地挪动脚步……南宫芳婷上前道:“孩子,你要去哪里?”方珏嘶哑着声音道:“我……要把她葬在我们初相识的地方!”口里说,脚步不停。袁佩玲捡起琵琶,追上去道:“师弟,她的……琵琶。”方珏停了一下,接过琵琶,一起抱住,继续前行。
一片浮云,掩住了日头,大地骤呈阴暗,似为这痴心的女子叹息。她曾说过,她没真正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方珏是她所爱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她的生命结束了,什么也没得到,要有,那就是留在方珏心头上无法磨灭的永恒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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