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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像是一朵星辰,在乌云里忽隐忽现,她的举动,决定着他的一生是璀璨还是黯淡,所以,她尽管心尖乱颤,但依旧没有擅自说出不该说的话。
秦姝告诫自己,姓秦的,你不是救世主。
但秦姝也告诫自己,姓秦的,你也不是刽子手。
想到这,秦姝已经意识到安安将来定会让这个家有所波澜,定会让原本平和的生活充满了荆棘,但她深吸一口气后,眼睛里已然是秦姝式的坚定。
“不会,妈咪,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虽然有时候他们并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原因。”安安乖巧地往秦姝怀里缩了缩,秦姝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小安,他们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我们大家都需要时间来感受到彼此的温暖和爱,只要你学着爱他们,他们也定然会全然地爱着你。”
安安的眼睛里闪过重重的失落,从此人间,没有爱。
夜半,安安终于睡着了。
秦姝蹑手蹑脚从房间出来,生恐惊醒安安,轻轻把门带上。
她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眼前一个身影,她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牧羡之眼神深邃,眸光里满是深意地站在走廊。
廊灯打在他的头顶,乌黑浓密的短发,轮廓分明的五官,总让他透着一股子清贵与说不出来的倨傲,他的双臂在灯光下更显紧致,看着看着,秦姝的嗓子都发紧,牧羡之的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睡着了?”
“嗯,糖糖和凉凉也睡了吗?”
“睡了!我们谈谈,小姝!”牧羡之伸手,与秦姝十指相扣,然后稍稍用些力道把她带到了客厅,露台的窗开着,秋天的风,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一阵清爽微凉的风从外进来,两人顿时觉得有些清醒。
秦姝的手指被牧羡之紧紧缠着,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牧羡之见着她的时候,似乎从来都是这样,生怕失去她似的。
每次遇到危机,他就会安排好一切,预判一切可能的危险。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样,她才能无所顾忌。
牧羡之坐在沙发里,秦姝的身体被他轻轻一带,就窝到了他怀里,身体陷得有点深,秦姝有些别扭,想微微往前坐坐,不料被牧羡之大手轻轻地箍住了。
“还是决定留下安安?”
“嗯!”
“为什么?”
“羡之,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于你不公平,对于糖糖和凉凉也不公平,正如,我在s国所做的一切深深伤害了许东和陆云依……”说到这,秦姝仰着脸,望着牧羡之带着深深眷恋,又有淡淡惊讶的脸,深深吸口气表示自己的慎重,“但是我不后悔,s国皇族步入平稳,你没有看到那里的百姓涌入街头欢呼的样子……那种情形,让我没办法后悔。”
这一句不后悔,牧羡之心深深为之一颤。
她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有时候是超乎男人的,她不甘于仅仅做牧羡之的夫人,做凯帝的副总裁……即便自己给她整个天下,她依旧像是簇跳动的火焰,永远会点亮属于自己的一方天空,火热、灵性、跳荡,让人深深的迷醉。
“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把糖糖和凉凉送入京都最好的私立小学,单独给他们两开设自己喜欢的课程,一周接一次……这样,就可以避免安安和他们的冲突。”
“不行!”
牧羡之斩钉截铁拒绝,他不舍得,也不忍心,糖糖和凉凉也不过七岁,虽然他们很独立,心理年龄也成熟,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该被父母送到小学,让他们独自面对新的生活。
那一刹那,牧羡之觉得怀里的女人,有些陌生。
这时秦姝叹口气说道,“羡之,雄鹰总是要把自己的孩子推下悬崖的,一次一次的振翅,他们才能学会飞翔,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安安在……”
“这不是充足的理由,在家里,我同样可以给他们聘请家教。”
牧羡之皱眉,眉眼间有些坚决,这时,秦姝绕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体,她转头对牧羡之说道,“羡之,牧野的事情,到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也许老爷子当年也只是为了牧羡风好,可是这一个好字,却让很多的人受到了折磨。”
“小姝,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拯救一个灵魂,但你有没有想过拯救他有很多的方式,送给一个合适的寄养家庭……”
“来不及了,他在自残,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他在用自己那种微弱的力量跟黑暗抗衡,他会走歪的。
羡之,我知道,我太能给你惹事了。
一直以来,我似乎都是让你心惊胆战的那个人,我让你受伤,让你身边的人受伤,可是,我总在想,如果每一个人都只为自己着想,那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秦姝一转头,眼眶已红,她精睿的眸子里已经满是洗尽铅华的慈悲,她微微摇头的样子,让牧羡之看了又心疼,又难过。
牧羡之一直明白,秦姝要做什么。
可是有时候,他也不明白,秦姝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看着秦姝眸光氤氲着湿气,带着央求和温柔的时候,牧羡之却再也不能坚持自己,“小姝,如果你不能温暖安安呢?如果有一天,他还是以他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对待我们,甚至以冷漠的方式对待糖糖和凉凉,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说到这的时候,秦姝忽而抬头,坚定无比地说道,“我相信,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颗善良的种子!”
是夜,仿佛有黑暗的藤蔓在漆黑里无形生长,安安突然从噩梦里醒来,窒息,身边没有人,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
他忽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妈咪,妈咪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妈咪……”
客厅里,沉默的牧羡之和秦姝被惊醒,秦姝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了安安的房间,她一进房间,把安安牢牢抱在怀里,这世上已经无人爱你,那就让我去爱你,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