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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未落,只听得一声娇呼:“风郎!”秋梦俏生生的身形已立在当前。
她疾趋数步,上前抓住风清扬的双手,微笑道:
“风郎!你可算回来了!”
泪水却是扑簌而下,沾湿衣襟。
风清扬与秋梦一别数月,这时执手端详,只见她容色愈发娟秀,面上却颇有憔悴之色,两滴大大的泪珠挂在双颊之上,有如梨花经雨,增人怜惜,想到自己这数月为慕容雪之事奔走江湖,连累她在家饱尝相思之苦,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当下“剑气堂”上明烛高悬,成清铭传令摆下酒宴,为风清扬洗尘接风。
席间众兄弟互道契阔,讲述江湖见闻,兴致遄飞,连连豪饮。
风清扬说起在虎尾峪遇见嵩山派与魔教斗战以及任我行、向问天诸事,成清铭等无不大为诧异。
这场酒直喝到定更时分,成清铭笑道:
“九弟与弟妹一别数月,不知攒了多少情话要说,我等还是莫要纠缠,在这里碍手碍脚为是。大伙儿散了罢!”
众人当即各自起身,回房休息。
风清扬与秋梦回至房中,他适才多饮了几杯,此刻已有醺醺之意,剔亮灯烛,反手去扶秋梦肩头时,却扶了个空。
闪目看时,却见秋梦坐在屋角的竹椅之上,背对着他,双肩微微耸动。
风清扬上前扳过秋梦肩头,柔声道:“秋妹,你恼我了?”
秋梦也不撑拒,拭泪道:
“我自命里多舛,撞见了你这颗魔星,那也是前生的冤孽,有什么办法?
“本来我甘为婢仆,希望侍候你一生,相伴左右,于愿已足。
“蒙你青眼有加,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怎会恼你?
“你对雪儿妹妹情深义重,为她担忧奔波,不记得我这个苦命的贱丫头在这里等你,那也难怪。
“我……我只是自己心中烦恼罢了。”珠泪盈盈,拭之不干。
风清扬手捧她的双颊,深深一吻,凝视着她的泪眼道:
“秋妹,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如何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生长尘世二十余年,只有你们三个红颜知己,现在雪儿生离,小娥死别,我或许悬念得多些,但你们三个在我心中,那是一样的亲厚,从无二致。你在我身边陪我,那是我天大的福分,我又怎会不牵挂于你呢?”
秋梦听他说得恳挚无比,收泪道:
“你这番心思,我岂有不知?只是……风郎!你可知我的相思之苦么?”
风清扬听她宛转低呼,真情流露,心中不禁一荡,低头向她微翕的双唇上吻去,只觉着处火烫,环抱下的娇躯亦轻颤不止,知她情动。
左手绕过头颈,右手抄过腿弯,已将她横担着抱在怀中,微笑道:
“现在是我报偿的时候了!”眼见烛火离床边尚有数步之遥,提一口真气,“忽”地一声,将红烛吹灭。
秋梦与情郎久别重逢,春情早动,这时被风清扬抱在宽阔温厚的胸膛里,螓首低垂,羞不可抑。
听见风清扬问话,啐了一口,却不言语,只觉遍体酥软,中心狂跳,一双纤手却已不由自主地伸入情郎衣襟之内,摩挲起来。
风清扬与秋梦既成夫妻,早将张宇初天师珍重而授的“夫妇双修功”尽传于她。眼下二人一个久旷,一个深怨,所谓“小别胜新婚”……。
两人你贪我爱,这一夜两情款洽,有如柳沐春风,三起三眠,直顽至雄鸣啼晓,东方泛白,这才雨收云散,各自罢手。
这“夫妻双修功法”乃是无上的房中秘术,寓行功于鱼水欢爱之中,非一般斫丧真元者可比。
二人狂荡终宵,竟毫无疲累之感,反而神清气足,益发神采奕奕。
二人相偎相依于锦被之中,互道别来之情,秋梦这才问起风清扬此行紫金门之事。
风清扬将上项事简述一过,秋梦不禁怔忡色变,道:
“然则那柯叔的底细岂非只有一人知晓了?风郎,以你推断,这柯叔与紫金门究竟有何渊源?”
风清扬轻叹了口气道:
“我也是莫名其妙,这才去紫金门探查底细。我也知这柯叔和桑二娘与雪儿有极厚的亲情,看来不会加害于她。
“但这等来历诡秘之人成日在雪儿身边,实在令人放心不下。啊哟!”
说到此处,他忽地想起一事,几乎从被中直跳出来。
秋梦被他吓了一跳,疾问:“怎么啦?”
风清扬道:“那持刀怪人挑了紫金门,为柯叔隐瞒机密,随后必然赶去唐门,为桑二娘遮掩出身。
“唐门人数虽多,哪里是此人的对手?我若急急赶去,说不定还可遇见此人,一探究竟。”言下懊恼不迭。
秋梦幽幽地道:“是啊!你先赶去四川,再跑一趟广东,回来顺路再到扬州、京师游一圈,等你回来,我就成了八十岁的老太婆了,谁还有精神陪你一宿一宿地顽啊!”横了风清扬一眼,已是满脸飞红。
风清扬一笑,双手探峰寻峡,在秋梦身上游走一番,道:
“噫!时世当真不同了,原来八十岁的老太婆还能生得这等标致,好像花儿一般,都能滴下水来!”
秋梦啐了一口,听见情郎夸赞,心头极是乐意。
风清扬自是在华山住了一月有奇,每日只与秋梦饮酒弹棋,夜间作些房中秘事,于飞之乐,意甚融融。
他本不理派中杂务,成清铭等亦素知他有奇高之剑,奇绝之情,而无治事之才,派中事务虽多,也乐得自加约束,不来烦他。
风清扬愈是与秋梦轻怜蜜爱,两情无间,便愈是悬念远在姑苏慕容府上独守空闺的雪儿,那张惨白幽怨的脸庞无夜不在梦中倏来倏去,引他相思。
秋梦知道夫君的心事,这日里亲自下厨,烧了五色小菜,并备美酒一坛,劝风清扬前往姑苏慕容的“参合庄”一行。
这番想法道出,风清扬自是大喜过望,当下收拾行装,择了一匹骏马,禀过众位师兄,翌日便要下山,此夜里与秋梦颠鸾倒凤,百般恩爱,自不消说。
翌日午时,华山脚下的官道上,两骑马缓辔并肩而行。
左边那人便是风清扬,右边那人神态谦和,英气内敛,却是华山派的五师兄许清阳。
华山派中,除了八师兄封清肃,风清扬便与这位五师兄最称交厚。
此日风清扬下山,在剑气堂上与众师兄告别,许清阳便坚执要送他一程,风清扬推辞不过,只得由他。
兄弟二人一路缓行,说些闲话。
此时恰是暮春季节,繁花如锦,好鸟娇鸣,大好景色,尽收眼底。
走出约有十数里路,风清扬勒住丝缰道:
“五师兄,送行千里,终须一别,况且小弟数月之后也还回来,这就别过了罢!”
许清阳忽地面色黯然,叹道: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九弟,等你回来之时不知还能不能见得到我这个师兄。”
风清扬急道:“五师兄,此话怎讲?”
许清阳重重“唉”了一声,道:
“九弟,你素性风流倜傥,不屑理那些鸡虫小事,回山这一月来,派中之事也多有不知。
“我华山派分崩离析之日不远了!”
言罢,仰天而叹,眼中竟流下两行清泪。
风清扬大急,跃下马道:
“五师兄,我华山派正是如日中天,声名几与少林、武林、峨眉相埒,现下又任着五岳剑派的盟主,何出此不吉之言?
“莫非大师兄与二师兄……”
许清阳点了点头道:
“正是。咱们兄弟九人,除你是段师叔亲传弟子而外,我等八人皆由宁采和师伯与成楠师父收入门下。
“剑气两宗之争,自师伯师父那一辈便见端倪,如今更加势同水火,大相凿枘。成师兄身为掌门,本是大居胜面,但近来二师兄与三师兄他们广收门徒,势力日张,渐渐与掌门师兄有分庭抗礼之意。
“他气宗门下只奉他的号令,不从掌门师兄的决策,这已是派中人人尽知之事。我只担心如此两不相下,将来会有闹到不可收拾的一天哪!”
风清扬强笑道:“五师兄过虑了,大师兄与二师兄向来龃龉,已非一日,但也不至置祖宗基业于不顾,同室操戈罢?”
许清阳苦笑道:“九弟你有所不知,二师兄觊觎这掌门之位已非一日,他貌虽谦谦君子,实则心地褊狭,对大师兄明讥暗讽,全无对待一派掌门之心。
“此节大师兄亦深知,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我等人微言轻,师兄的事难以插嘴,那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依我看来,决裂也只在早晚之间。”
风清扬心乱如麻,恨恨道:“大家都是手足兄弟,何必如此斗来斗去,掌门掌门,这掌门真就那么好当么?
“还有什么剑宗、气宗,哪种功夫练到深处,都能克敌制胜,练剑练气又有什么关系?”
许清阳面上一红,风清扬这话触到了他的痛处,当下有些讪讪地道:
“话是如此说,但九弟你禀赋特异,蒙段师叔传授九阴真经和独孤九剑,我们这些资质平庸之人岂敢望此福缘?那也只好各执一端了。”
风清扬听他语声有异,忽地省悟,忙道:“小弟失言,师兄莫怪。”
许清阳叹道:“九弟,你我情同手足,些许言语,有甚么怪不怪的?
“况且你说的又是至理,倘若大师兄、二师兄也能听得进这些言语,我华山派还可少一些无谓纷争。”
二人相对慨叹良久,均感此事棘手。
风清扬更由此想到世事纷繁,许多事更非武功高强,长剑一挥便能解决,不禁颇有怅惘之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