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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朝在一旁听到苗江的名字,微微一笑:“唐兄,我与苗江相识,还曾与他赌棋。我在这里,苗江不会怎么样。”
唐闳只摇摇头:“郭兄你有所不知,这苗江看似商人,实则与武林江湖人士、官府都有牵连,他的生意大多是带着血的。虽然我这唐府算不得什么世代相传的书香门第,但也是正经本分的读书人家,实在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连。这苗江平时爱面子,若是面子不给足了,怕是要麻烦的。”
唐弈雨想到了在棋社的事情,心头发紧,略有些无助地看看师父,郭朝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师父,我想稍微回避一下,您看?”
郭朝也想起了棋社之事,便对唐闳道:“唐兄,我这徒弟没见过什么世面,刚刚对弈偶然得胜亦是幸运。你看能不能让他稍微休息休息,去府内转转,也好开开眼界。”
“当然可以!婉儿,不如你带小弈雨在府内转转,待到午时用饭带小弈雨前去用饭即可。”
唐婉听到父亲的吩咐,回答了一声是,便带着唐弈雨向唐府深处去了。
唐弈雨家境本就贫寒,长这么大去过最好的地方就是镖局,那个充斥着武者和兵器的地方比起眼前这样书香门第的家庭,着实是大有不同。此时的唐婉与刚刚对弈时的唐婉显得非常不一样,刚刚对弈时的那种沉着和安静变成了此刻的活泼和平易近人,她饶有兴趣地给唐弈雨介绍着家中的一切。只是唐弈雨显得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他有些傻傻地看着唐婉。
“弈雨,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第一次来我家有些紧张?还是你还是你还在思考刚刚的棋路。”唐婉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说起了棋,唐弈雨的紧张情绪也少了许多:“嗯,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路上流离失所的,而且我没进过这么大的房子。”
唐婉听出了唐弈雨的口音非本地人,便问起了他的来历。唐弈雨将自己自庐州逃亡的事情与唐婉说了,唐婉竟眼圈发红,几乎落下泪来。唐婉抿嘴看着眼前的繁花,突然开口道:“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避,况乃未休兵。”
“姐姐,你念的是诗吗?”唐弈雨露出了更加欣赏的目光。
“对呀,你难道没有学过吗?”
唐弈雨连连摇头:“我自幼学棋,后来习武,我只是听过几句诗词,可从没有真的背过或者学过。刚刚那句诗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你因为家乡沦陷而颠沛流离,心中本就难过,没想到你找到了投靠的人,却又被驱逐出来。刚刚那句诗是前朝大诗人杜甫的作品,他描述因为战乱不能联系自己的亲人,得不到亲人消息的而思念家乡思念家人的感情。”唐婉解释说。
谁知唐婉一番解释,唐弈雨本就有些悬着的心更是无处安放,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禁真的落下了眼泪。只是在他不愿朝着女孩子落泪,唐弈雨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用手蹭了蹭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唐婉看出了唐弈雨的表情变化:“弈雨,别难过。或许真的是缘分,你也姓唐。以后可以常来我家,与我下棋,也就算不上孤单了。”
“婉妹,何须哄着这个小鬼!”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青年,服饰华贵,高挑而且瘦削的身材,一双上斜眼,高颧骨,让人觉得这个人的样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苗开石?你是怎么进到我们府上的?赶快离开,否则我去叫我的父亲了!”唐婉露出了愠色。
这苗开石轻轻抖了抖肩膀,让衣服更加舒适:“婉妹,不必紧张,我的父亲来了,我只是顺路进来看看,也正好来看看你。”说话间,这苗开石离着唐婉和唐弈雨更近了一步。
唐弈雨看出了唐婉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于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唐婉的面前,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张开双臂,双眼紧盯着苗开石。
“小鬼,给我躲开,我来找婉妹说话,你碍事了!”苗开石伸手重重地一拨,可是恢复了健康的唐弈雨有一定的武术根基,这一拨并没有拨动唐弈雨。
唐婉柔声道:“弈雨,他会武功,不要和他冲突,这是唐府,谅他也不敢怎么样。你去叫我的父亲过来,就说有人擅闯唐府。”
唐弈雨仍是张开双臂,并把胳膊抬得更高:“我……我不认识路!”
“哈哈,小鬼就是小鬼,怕是没进过这么大的宅院吧!你如果不躲开,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苗开石又是一拨,可唐弈雨还是死死地站在原地。
苗开石气恼,在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可恶!”一拳迎面打向唐弈雨的面部。唐弈雨本在镖局经历过一定的训练,简单的拳脚功夫要比同龄人强很多,苗开石的拳头未到,唐弈雨却一拳打在了苗开石胸口。苗开石横行霸道惯了,突然有人还手,而且还是自己看不起的小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打了个踉跄。
苗开石喊了一句:“你竟敢还手,看招!”说完一腿就飞了过来。唐婉发出了害怕的叫声,可唐弈雨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挤住了唐婉,双臂在胸前一护,挡住了苗开石的腿。而后,唐弈雨双腿站定,立时又回敬一拳,正中苗开石嘴角。这一下打得苗开石嘴角崩裂,流出血来。
横行霸道惯了的苗开石哪里受过这种打击,疯了似的冲上前拉住了唐弈雨,两个人厮打到了一处,这时已经没有了武功招式,更像是两个市井无赖厮打到了一起。
此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男子,看着厮打到一起的两个少年,不禁道:“苗少爷,你和这小子缠斗在一起怎么施展我教你的珠算指法?赶快松开!”
苗开石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人,一把推开唐弈雨后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被打的气血上涌的唐弈雨也已经失去了理智,继续上前攻击苗开石。这下苗开石不慌不忙,先是将大拇指一顶,将唐弈雨的来拳拨到了一旁。唐弈雨不甘心再出一拳,而苗开石则用食指和中指同时一按,又将唐弈雨的来拳按了下去。苗开石得势,继续将这珠算指法在唐弈雨身上施展,或单指独拨,或两指联拨,或是三指联拨,将唐弈雨打得连连后退,几乎不能起身。最后,苗开石在唐弈雨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苗少爷,差不多就得了!住手吧!”账房先生见苗开石出手有些重,心下过意不去,跳过去准备将苗开石拉住。可此时郭朝冲到了院子中,拂尘一抖就要攻向账房先生。这账房先生也不示弱,双方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拂尘和算盘缠到了一起,二人却对视一笑。
“陈辉先生,你怎么在这里?”郭朝的语气中略带惊讶。
账房先生抖了抖算盘,示意郭朝松松力:“我可比不得郭道长的闲云野鹤啊!我们这份差事,要在商贾家做活才能有活路。你怎么突然至此?”
郭朝答道:“刚刚我这徒儿被欺负,你突然跳过来我以为是要伤害他,故而来相救。”
“原来这孩子是你的徒儿?哈哈!我可不是要欺负令徒,实在是刚刚苗家少爷偶然间学了我的珠算指法之后出手有些过分,我想过来拉一下,要不然你这郭道长的徒儿被伤到了可就糟糕了。”陈辉一番话后,将苗开石拉到了一边。
郭朝的脸立时变了颜色:“什么意思?就是说我郭某人的徒儿不如你陈辉先生随便教了几招的徒弟了?”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可没有收苗少爷为徒,只是在他家算账时随便教了他几手。”
唐闳和苗江此事走到了院子当中。苗江看自己的儿子被打伤,心中不悦:“唐兄,怎么进了这唐府还要比武不成?你们可是读书人,怎么也舞刀弄枪了呢?”
唐婉将父亲过来,赶忙跑到了父亲身边:“爹,刚刚苗开石突然到了院子里,想欺负我,还好有弈雨帮我挡住了苗开石,他们两个才打了起来。可是弈雨打不过他,被他打伤了。”
唐闳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将女儿挡在身边:“苗大官人,令郎何时到府上,为何不通报一声?是我唐闳招待不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你我算是体面之人,一般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对吧?”
苗江示意自己的孩子过来:“迟早都会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拘泥于礼数呢?道兄,这个小鬼怎么成了你的徒儿了?那棋局的事情看来早有安排啊!不过这倒是无关紧要,你这徒儿身体柔弱,也学不得你的武功。”
郭朝面子有些挂不住,开口便说:“胡说!苗大官人,棋局我胜不过你,这比武可不怕。三年之后,我定让我徒儿胜过你儿子!”
“好,一言为定!三年后的中秋,我们约定地点比武。陈辉先生,这事还需要你来费心啊!”苗江甚为自信地说。
“苗大官人,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个赌约与你。”唐闳突然发话,而后并在苗江的耳边说了几句。
苗江突然瞪大了眼睛:“不行!你这算什么?他与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