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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边城幽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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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本来就偏黑的脸,经过这么一折腾,更是面目全非,只剩两只亮晶晶的眼珠子,在火光映照下闪光。

    想到刚刚他那么奋不顾身救自己,严嘉就不免担忧他的身体状况:“齐临,你怎么样?”

    “没事!”齐临满不在乎地回她,只是片刻之后,又小声嘟囔一声:“有点疼。”

    严嘉叹口气也嘀咕一声:“我也有点疼。”说完转头看向还在燃烧的屋子,“这么大的火,可能过不了多久村民就会发现,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有关辰氐人总该还是太复杂,将这些无知无觉的村民牵扯进来,想来是不明智的。

    齐临倒是不以为然,撇撇嘴道:“老房子年久失修着火很正常,就说我们晚上起来看到这房子着火,跑过来扑火,火没扑灭反倒越来越大。”

    严嘉想了想,虽然觉着这个原因很敷衍,但是山里人民风淳朴,大致也不会觉得奇怪。这些年,这一带苗寨着火也不是一次两次。

    她想了想,又问:“可是傅平呢?如果村民知道他被火烧死,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齐临看了看那仍旧没有减弱的火势:“不要告诉村民就是,这么大的火,等到熄灭,肯定也难寻到尸体。到时村长问起傅平怎么不见了,就说他临时有事,赶路回城了。他是经常带驴友进山的向导,村长他们也不会怀疑。”

    严嘉点点头:“这倒也是,如果追踪傅平的那些人,真的已经潜入村寨,想必也会知道他已经葬身火海。”说完,她想了想又道,“这火不知道会不会蔓延下山,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通知村长,免得有危险。”

    齐临嗯了一声,站起来,却刚刚动了两步,就疼得龇牙利嘴。

    严嘉伤得倒还好,身上因为一直被齐临挡着,没什么事,就是手部被灼伤,

    她走在齐临身后,这才看到他身后的衣服都被烧烂,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出皮肤是什么样子。禁不住忧心忡忡开口:“齐临,你真的没事吗?你背上好像烧得很严重。”

    齐临摇摇头,又问:“对了,傅平为什么要自杀,还要拉着你一起自杀?”

    严嘉不答反问他:“我才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当年的小木匠的?”

    齐临惊讶地转过头:“你说傅平是小木匠?”问完这句,又解释道,“因为晚上你和他一同不见了,我想了半天,猜到他是莫家的后代,所以赶了过来。我没想到他会是小木匠,如果是这样,那他至少也有六十多岁。这样看来的话,有关辰氐人的传说,很大一部分是真实的。”

    严嘉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之前晚上看到他来这屋子,就悄悄跟了上来,然后听到他在祭祖时说的话,才知道他是小木匠。”

    “难怪。”齐临恍然大悟,“原来你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才将你催眠。”

    “催眠?”严嘉对自己过去一天的催眠状态毫无记忆,听他这么说,不免奇怪。

    “是啊!昨天天刚亮,村民发现你昏迷在河边,等你回来清醒过来后,就傻傻的不说话,跟那个幺妹一样,村长还说你是落洞了。不过我猜想你是被人催眠,也不知道傅平用的是什么秘术,让你看起来那么古怪。”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我完全没印象,只记得当时被傅平发现偷听后,他跟我说了两句话就再没记忆了。”

    严嘉又将之前在屋内,傅平说给她的那些话,简单给齐临说了一遍。

    齐临沉默良久,方才微微点头应道:“原来他是被那些神秘人追踪,因为知道那些人的秘密,也不想成为他们研究的对象,所以选择自杀。”

    严嘉点头:“他说他很孤独。他活了六十多年,看着时代变迁,可因为自己容貌几乎没有变化,所以不能跟周围的人保持长久的联系,只能四处流浪。”

    齐临嗯了一声,低声道:“本来我是很讨厌他想害你,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算了,反正他人也不在了,我就不恨他了。”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但也说出了严嘉此时的心情。她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罢了,又补充一句,“齐临,你真善良。”

    齐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大好人。”

    严嘉知他为救自己伤得不轻,见他仍旧这般云淡风轻,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暖暖地发酸。

    她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齐临。”

    “什么?”他回头看了眼她。

    严嘉看向火光和月光辉华下漆黑的双眼,轻轻笑了笑摇头:“没事。”

    齐临伸手过来,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你是不是还在害怕?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严嘉更是鼻子发酸,嗔道:“你还说,那么危险你就应该一个人出去,万一我们俩都死在里面多不划算。”

    齐临义正言辞抗议:“你陪我来的苗寨,我当然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逃生,大不了一起死。”

    严嘉一时无语。

    因为山上的火还在蔓延,两人也不敢耽搁,快速回到村长家敲门。

    村长起来迷迷糊糊开门看到两人的狼狈样,又听他们所说,大惊失色,跑到外面遥遥一看,果然见着那山上的熊熊火焰,赶忙吆喝去叫人,又去叫村里的医生来给两人治烧伤。

    很快,宁静的寨子吵吵闹闹起来,村民提水拎桶,朝山坡奔去。

    严嘉和齐临,因为被烧伤,顾不得去救火,先去后面的水井,用冷水冲洗,减轻灼烧感觉。

    齐临生长在部落,对于身体的裸,露毫无羞耻感,他到了水井边,就脱光了衣服,叫着:“严嘉,你给我背上冲点冷水,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此时的严嘉也顾不得那么多,好在天也还是黑着的,她赶忙用水瓢舀水,小心翼翼地淋在他背上。

    齐临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严嘉看不出他背上到底如何,但也知道他伤得不轻,忧心忡忡问:“齐临,你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齐临不知是被井水冷到,还是背上疼得厉害,浑身直发抖,连带着回答她的声音,也是颤颤抖抖的。

    他说完,稍稍地头,双手在身前不知捣鼓了几下什么,忽然舒了口气道:“还好jj没烧到。”

    ……严嘉汗。

    “严嘉,齐临,是你们么?”屋子内传来石璎璎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寨子好像很吵。”

    严嘉提高声音回道:“山坡上莫家的房子着火了,村民去扑火,我和齐临被火烧伤了。”

    “啊?!”石璎璎似乎是惊讶之极,但旋即又是惊喜的声音,“严嘉你好了?昨天你那个样子跟幺妹一样,吓死人了!”

    “好了。”严嘉回道,“估计是中了什么邪,一觉醒来就好了。”

    “那太好了。”伴随着石璎璎的话,只听吱呀的声音,后门似乎被打开。

    严嘉看到屋内的光照出来,瞟了眼隐隐绰绰中光着身体的齐临,赶紧道:“璎璎,你别过来,齐临他没穿衣服。”

    “啊!?”石璎璎跨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讷讷应声返回屋内。

    严嘉见淋了一会冷水,怕齐临着凉,不敢再继续,便放下水瓢道:“我去给你拿赶紧衣服。”

    齐临虽然对裸,露身体没什么羞耻感,但也知道文明人是不能随便光着身子的,他不好直接走回屋子,怕万一遇到人总还是不好。

    严嘉回到房间,开灯找出齐临的背包,从里面掏出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两只袖子已经烧得乱七八糟,手臂上两大片烧伤的痕迹,此时正一阵一阵地疼。

    她咬咬牙,起身回到屋后井边,将衣服递给齐临。齐临一边穿衣一边倒吸冷气,大概是疼得厉害。

    两人从后面回到严嘉的住房,恰好遇到村长领着之前那位老巫医满伯过来。

    “满伯给你们带来了烧伤药,你们赶紧擦上,时间久了可就麻烦了。”

    严嘉一听,舒了口气:“那就麻烦满伯了。”

    村长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又跑出去,继续指挥救火。

    满伯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两人,也不说话,只拿出布袋里的草药,吩咐严嘉弄些水过来。

    严嘉从善如流地打了一碗水递给他。

    满伯将水和着草药,放在碗里,搅合成浆状,递给两人,用放了一包干草药在旁边,用不太标准的汉话道:“抹在烧伤的地方,连抹几天应该就好。”

    说完,也不再管两人,冷着脸离开。

    严嘉齐临面面相觑,但此时也顾不得太多。

    那碗里的糊状药草,此时散发着特有的药草香味,隐隐带着些清凉的味道。

    严嘉端起药碗:“齐临,你趴在床上,我给你上药。”

    齐临看到她手上的状况,眉头一蹙,直接拿过她手中的碗:“我先给你上药。”

    严嘉也懒得推辞,将烧坏的袖子卷起来,露出发黑的伤处。

    齐临眉头皱得更深,小心翼翼用手指将药草抹在她手上。

    严嘉本来没做什么期待,但是当那些药草沾在自己手上,顿时清凉的感觉传上来,灼烧的疼痛立刻减少大半。

    她不得不佩服这深山里的能人异士。

    待到抹好药,齐临将药碗交给她,自己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严嘉汗,但对他的野人习惯也算是习以为常,便没说什么,只蹲下身体。

    抹药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但问题是齐临除了背部,屁股也被烧伤。这便让严嘉实在是有些尴尬。

    偏偏齐临一点都不以为然,自动将自己脱得精光,抹好药也不再穿衣服,说是怕衣服将药蹭掉。

    他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严嘉无言以对。

    只得把他的睡袋拖过来,让他在上面趴着,免得着凉。

    看着他黑乎乎的背和屁股,她实在觉得有点无语。

    这一夜实在是惊心动魄,加上手上还有阵阵灼烧的痛意,严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听着齐临均匀的呼吸声,她竟然在公鸡快打鸣时,还迷迷糊糊睡了一小阵。

    天亮的时候,村子里的吵闹渐渐停止,严嘉冲床上爬起来,看到地上的齐临也光着身体坐起穿衣服。

    该看的终于还是看光了。

    好在这种时候不适合不纯洁思想发芽,她淡定地下床,和齐临一块走出门。

    村长和石璎璎正在院子里聊着,看到两人,齐声问:“你们怎么样?”

    严嘉回到:“我没什么事,齐临烧得比较严重。”

    村长叹了口气:“莫家的房子都烧光了,整座山坡都烧成了灰烬,好在没再蔓延开。”

    他倒也没问起火的原因,只唉声叹气感叹。

    严嘉看了齐临一眼,对村长道:“我们去看看。”

    “我也去。”石璎璎跟上。

    三人走出院子,来到之前那小山坡下,果然见一座山坡烧成光秃秃的黑色。

    当他们来到山坡上面,那屋子早已夷为平地,全都是黑乎乎的灰烬,什么都没有。

    “烧了那么久,应该都已经烧成灰了吧。”严嘉语气哀伤叹道。

    “嗯。”齐临看了看之前屋子门外的一棵快人一抱的柏树,指着道,“那棵树都已经烧得只剩一块木桩,人肯定是都化成了灰。”

    他俩的话,让石璎璎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严嘉道。

    石璎璎忽然又想起什么地问,“对了,你们看到傅平大哥没有?我昨晚今早都没看到他。”

    严嘉漫不经心地开口:“齐临说昨晚听傅平讲好像有什么急事,所以赶夜路离开了。”

    “啊?”石璎璎似乎不可置信,“什么急事需要赶夜路?”

    “傅平常年进山,赶夜路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应该是有很急的事才会这样。”

    “可是再急,也得跟我们告别啊!”

    “估计是怕打扰你睡觉。”

    严嘉胡诌了几句,实在不想再胡说下去,只期望这个单纯开朗的年轻姑娘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