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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反间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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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从河洛进攻关中,若是潼关这条道走不通的话,那么就只有尝试过黄河了,而黄河上最重要的渡口便是蒲坂。

    刘贤麾下有一万水军,整条黄河都在控制之下,但其实水师能够掩护大军发起攻击的河段只有渭水口以北至壶口以南这一段。而由于蜀军在渭水口设置了营垒,其新造的船只多在渭水之中,因此直接攻进渭水之中并不现实。

    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蒲坂这里渡河。

    当下陆逊指挥水军试探着渡过黄河,然而刘备早已经有防备了,陈到、雷定率领骑兵沿河巡游,一旦发现汉军渡河立即率领骑兵冲击。汉军受先登船的数量所限,在没有拿下大型码头之前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地登岸,渡河的一两千兵马每次都被蜀军的骑兵给冲垮,虽然在水军的弓箭掩护下大部分败兵都能退回来,但每次都渡河失败,无法在对岸建立稳固的据点,这却也极大地打击了汉军的士气。

    陆逊尝试了趁夜偷渡、多点同时渡河以及船只靠岸用水军弓箭掩护等多种方法,然而蜀军防守极为严密,刘备更是心知一旦让汉军渡过黄河,则关中势必不可保,关中不可保,蜀汉朝廷也就有覆没之危,因此事无巨细,亲自督促众军严防死守,无论汉军如何进攻,都被蜀军死战击退,双方伤亡渐渐扩大。

    陆逊一时有些无计可施,回见刘贤,请令定夺。刘贤却不慌不忙地道:“无妨,你仍旧继续发起渡河作战,将刘备的精力死死地吸引在蒲坂这里就好。”

    陆逊闻言,目光一闪,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是否早已安排了其他兵马袭击关中?是武关的霍峻之兵吗?”

    刘贤闻言笑了一下,道:“说起来张飞在上雒应该已经坐不住了,武关之兵如今也该动起来了吧!”

    在刘贤与陆逊谈论战局的时候,刘备在蒲津也收到了后方新调来的一批粮食,押粮的却是扶风太守彭。彭交割了粮草之后,便即前来拜见刘备。

    此时刘备麾下良才有些匮乏,闻听彭求见,当下也想起了彭的好来,于是请彭来见。彭经过这几年的浮沉,心性沉稳了许多,加之又曾与孟达等人暗中密谋,见了刘备不自觉的有些心虚,故此在刘备面前谨言慎行,曲意奉承。

    刘备见状,不由叹道:“永年这两年倒是学会了渊默之道。永年大才,朕自然不会长期闲置,之所以让你做区区郡守,只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日后自有大用。如今大敌当前,永年还需与朕同心破敌才是啊!”

    彭道:“陛下待臣,实如腹心。是臣贪酒轻狂,不知轻重,招祸取咎,实由自己。陛下委臣以郡守之任,复又谆谆教诲,砺臣之性,虽待亲子,无过于此。臣心下感念,岂敢不与陛下同心同德,匡扶天下?方今刘贤大兵压境,臣观蒲津防务,十分严密,只是敌众我寡,长期下去,恐难以持久。臣愿回长安,清点户籍,为陛下征调兵马民夫,必不使陛下有兵马钱粮缺乏之忧。”

    刘备沉吟片刻,道:“我身边有习帧、何宗、杨仪等人筹划,长安那边只有正在养伤的云长,此外还有糜竺、糜芳、王连、王谋等人大力庶务,征调的钱粮倒是还能按时到达,但征调的兵马民夫却始终不能按期聚齐。你能勇于任事,去长安协助他们也好。”

    当下刘备写了诏书,任命彭为侍中,回长安协助糜竺理事。

    此时,张飞在上雒左等汉军不来,右等汉军不来,又听说蒲坂方向双方打得火热,顿时心痒难耐,眼见汉军久久不至,当下暴烈的脾气发作,复又鞭打身旁的亲卫取乐。几个亲卫熬不过,索性劝张飞道:“张将军神威盖世,武关的敌军想必是怕了将军,故此不敢来上雒送死。不过敌军不来,将军何不领兵前去武关之下挑战?想必百般辱骂之下,汉军受不过激,定会出战。”

    张飞闻言一愣,随即大笑道:“此言有理!他既不来,我宁不往?”

    当下张飞点起五千兵马急匆匆地来到武关之下,对着关上的守军挑战。霍峻坚守不出,张飞当即便在关下大声辱骂,从早自晚,骂的口干舌燥,关上守军却只是不理。张飞心中烦躁,索性便在关下饮酒,随后命帐下健卒相扑为乐,做出一副藐视关上守军的模样。

    霍峻凝神看着张飞耍乐,索性搬了个小榻放在关上,也领着几个亲兵在关上看的津津有味,见蜀军健卒斗到精彩处,还大声喝彩。

    张飞见状,愤恨不已,喵的,合着我在关下这番表演是让你看戏呢!

    当下张飞收了兵马,亲自手提丈八蛇矛来到关下,对霍峻喝道:“霍峻,看小兵打斗有什么意思?何不领兵下关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霍峻笑道:“我正看猴戏,你何故叫停?张飞,做你的士卒可真是苦啊!除了要为你卖命打仗,还得受你鞭打,表演猴戏让你开心。”说着,霍峻转头大声地对蜀军士卒道:“蜀军的将士们,我大汉地方万里,带甲百万,君明臣贤,国强民富,兵精粮足,如今百万大军五路西征,讨伐刘备,必将得胜,一统天下。尔等都是大汉子民,何不弃暗投明,归附我军?也免得在张飞这等暴虐之将麾下受苦,凭白的被人鞭打取乐,折辱了自己这副同样是爹生娘养的身体。我大汉无论将军还是士兵,都是荣辱与共,同甘共苦的,绝不会有折辱士卒的情况发生。你们投过来,日后凭本事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岂不强过在张飞麾下献媚于人?”

    此言一出,张飞忽觉心惊肉跳,急忙转头看向自己麾下士卒,随后转头对着武关之上暴喝一声,道:“霍峻,卑鄙无耻的小人,快快下关来大战三百回合。”

    霍峻看着张飞变得越发暴躁,当下含笑不语。

    当夜霍峻收到了刘贤送来的书信,便即叹了口气,问送信来的信使道:“罗侯的家人何在?”

    信使道:“已经带来了,就在关外。”

    当下霍峻亲自出关将罗侯一家请了进来,随后请罗侯写了一封亲笔信给刘封,派了一名机灵的斥候带着罗侯府中的一名小厮一起趁夜出武关,往关去向刘封送信。

    此时张飞正在帐内喝闷酒,因白日里霍峻的一番话说得张飞心烦气躁,故而也没有心思鞭打士卒了,只抱着酒缸狂饮。正饮的畅快,忽听斥候来报,说抓住了发现了两名荆州军细作,其中一人十分机警,趁着夜色逃走了,另一人被生擒活捉。

    张飞闻言大喜,当即下令将细作押进来,亲自审问。那细作对武关之上的军情一问三不知,只连声叫着自己不是细作。张飞按捺火气,伸手在细作身上搜了一下,很快搜出一封信来,当即喝问道:“你说你不是细作,那这又是什么?”

    那细作道:“此乃我家侯爷送给公子的信。”

    张飞问道:“你家侯爷是谁?”

    细作道:“是罗侯寇铭。”

    张飞闻言,沉吟了一下,忽然大惊,道:“罗侯寇铭?他全家不是当年已经被刘贤给杀了吗?何以如今又突然冒出来了?唔,不对,这是罗侯送给他儿子的信?莫非这信是送给刘封的?”

    当下张飞拆开书信,看了一遍,随后怒喝道:“好哇!好个刘封,居然吃里扒外,暗中与刘贤勾结!若是被你与武关之兵联络上,我岂不是腹背受敌?长安也不可保了!”

    当下张飞连夜弃了营垒,领兵悄悄往关而去。为免刘封生疑,张飞一路隐忍不发,对谁都没有说刘封之事,心下盘算着:罗侯虽然活着,但刘封却已经做了陛下的义子十多年,仅凭一封书信不能十足的定他反叛之罪。我且领兵回去,吓一下他,看他如何应对!不过,却也须防着霍峻趁我镇压刘封之时,出兵前来袭我之后。唔,刘封是知道上雒城的地道已经被我知道了的。我且先回上雒,看霍峻来不来攻打。若是霍峻到来之后,不从地道进攻,那就表明刘封早已暗中将地道之事泄露给了霍峻,那么刘封反叛也就有证据了。

    当下张飞领兵一路撤到了上雒。

    却说霍峻次日得知张飞撤军,当即领兵出关追击,一路小心翼翼地追到了上雒,随后建立营垒,并不进攻。

    霍峻麾下有向宠所部五千人,申仪所部三千人,以及自己亲领的南四郡兵马一万二千人,总共二万大军。其中六千人在后运粮,在上雒城下的总共有一万四千兵马,战兵人数是张飞的两倍。

    张飞虽然自恃武勇,不惧单挑,但也不愿意与霍峻凭消耗,当下按捺心情,等待霍峻进攻。然而霍峻却一直在整修营垒,做出一副与张飞长期对峙的架势,半点进攻的意思也没有。

    当下张飞等了几天,不见霍峻来攻,又听斥候传报,说每天汉军营寨之中都有信使出营往返于关。张飞闻言,心中焦躁,道:“此必是罗侯在与刘封联络父子之情,一旦说动刘封,我军将成瓮中之鳖也。”

    当下张飞领数百精兵出城来到霍峻营前挑战,激霍峻道:“你身为刘贤麾下大将,何以如此懦弱!上雒城就在这里,你领大兵到来,却不敢出战,既然如此,便该乖乖回去学妇人绣花,何必前来厮杀!”

    霍峻闻言,似乎被激怒了一下,冲口道:“张飞,你也不必激我。你自恃知道了我军在上雒城的布置,因此急于想要以此来大胜我军。却不知此事早已被你左右之人暗中告诉于我了。哼,我身为大将,明知有陷阱,岂肯上当?”

    张飞大惊,当即领兵退回城中,因知道一番布置已经成空,当下命人堵塞了地道,修补了城墙,随后暗思道:霍峻已经知道地道之事,可见必是刘封泄的密。当下思前想后,决定派出信使向长安告急,请刘备分兵前来增援自己。

    随后张飞遍视左右,唯有长子张苞最得信任,当下唤来张苞,将刘封之事说了一遍,随后道:“事关重大,未免被刘封察觉,我就不写信了。你回到长安之后,将情况口述给留守长安的糜竺,叫他仔细堤防刘封造反。然后再去蒲津前线面见陛下,请陛下发兵前来支应。”

    张苞得令,当即骑马出城,赶到关,与刘封虚与委蛇了一阵,谎称是去长安催要钱粮援兵。刘封不疑有他,当即放行。

    张苞赶到长安,将情况说与关羽、糜竺等人知道,二人闻言,当即大惊。当下就听关羽道:“翼德既然知道刘封有不臣之心,便该果断将之拿下,何必耗时费力地禀报长安?”

    张苞道:“如今霍峻大军兵临上雒城下,家父也是担心万一我军内部不稳,反会给了敌军可趁之机。”

    关羽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可立即前往蒲津面见陛下,请圣旨诛杀刘封逆贼!我们则秘密调集长安之兵,往蓝田、关靠近,等到陛下圣旨到后,便即一举发动,出其不意收押刘封、孟达,夺取二人之兵。”

    糜竺道:“刘封有不臣之心,为何又要收孟达之兵?”

    关羽道:“刘封、孟达防区相近,一向过从甚密。刘封有不臣之心,以孟达之精明,必定早有察觉。他却一直不曾告发,即便不是同谋,也必定心怀叵测。”

    糜竺闻言,这才点头。

    当下二人商议定,因关羽在养伤,无法主事,于是糜竺先去见了太子刘禅,在调兵文书上盖了监国太子之印,随后便命糜芳、王谋二人将长安巡军一千二百人,并各衙署差役集中起来,凑足了三千人,出城往武关方向而去。

    此时彭正在检视户籍,征调民夫,闻听长安城中兵马调动,当即大惊,急忙来寻糜竺道:“长安周边何处有警?为何调动兵马?”

    糜竺于权变谲诈之道不算精通,加之彭又是刘备新进晋封之人,糜竺对其并无怀疑,当下将刘封、孟达有反叛之心的事情说了一遍。

    彭闻言大惊,心知自己与刘封、孟达早有书信往来,一旦二人被抓,自己也将暴露,到时候便是斩首之罪。当下回到家中,便即写了书信,将情况告知刘封、孟达,叫二人立即起兵赶到长安来,自己则为内应,里应外合,夺取长安。然后监禁刘禅、关羽、糜竺等人,逼迫还在前线的刘备废掉刘禅,改立刘封为监国太子。

    此时刘贤大军压境,刘备若知刘封控制了长安,为了大局考虑,想必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刘封的地位。

    书信写好,当下彭即命亲信带着,趁夜出城,往蓝田、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