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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玉拉着厉长生快步走远, 拐了个弯子,这才停下来, 探头探脑的回头瞧了一眼。
“呼——宛阳郡主没追上来……”
荆白玉叹息一声。
厉长生笑着说道:“宛阳郡主可是什么猛虎野兽?再者说了,陛下也不怕猛虎不是?”
荆白玉不是怕,就是占有欲作祟,不想让厉长生与宛阳郡主过多的接触罢了。
荆白玉轻轻咳嗽一声,改变了话题,道:“你怎么起的那么早?我一睁眼便不见了人影。”
厉长生道:“我去寻了那妇人, 还以为结束的早,可以回去找小白,没想到小白已然来了。”
“你……”荆白玉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和那妇人谈的怎么样了?”
厉长生道:“还能如何?但凡是个明白人, 都应当知道怎么做才好。”
青荇苦了一辈子,非常希望自己能重新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而且她惜命的很,自然不可能为了报仇与荆白玉鱼死网破。
况且荆白玉其实并非他的报仇对象,康下泉与她昔日的主子娘娘,早已经去世,何必为了一口气搭上后半辈子的运气。
厉长生笑着说:“小白放心, 陆家这次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荆白玉点了点头, 道:“既然事情办完了, 那我们回宫去罢。”
回了宫便能摆脱宛阳郡主这个□□烦。
厉长生未有拒绝, 道:“好,我们走。”
宫门才开不久,翘首以盼的灵雨便瞧见陛下与厉太傅回来了, 可把灵雨给高兴的不成模样。
灵雨急匆匆上前,说道:“陛下,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荆白玉问道:“可是有什么大臣为难了你?”
“为难……倒是没有的。”灵雨有些欲言又止,明明回答的是荆白玉的话,却总是瞥着旁边的厉长生瞧。
厉长生挑了挑眉头,灵雨的目光躲躲藏藏,却逃不过厉长生的注目。
厉长生问:“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
“是……”灵雨垂着头低声说道:“婢子听说,各国使臣已然来的差不多了,有不少国家携带了美人朝贺……”
“美人……”荆白玉一听,顿时头疼的厉害,怪不得灵雨说的时候支支吾吾,一副有所顾虑的模样。
荆白玉刚刚登基,大荆周边的附属国使臣,自然要前来朝贺,带上美人美物,进献给新皇荆白玉,用以表达诚意。
荆白玉身为新皇,并未有一个妃子,皇后之位空缺,各位美人真是削尖脑袋,均想要获得新皇的青睐,甚至想要独宠后宫。
这不是,昨儿个荆白玉不在的时候,便有几位美人争先恐后的入了皇宫,打着陪伴太皇太后说话的机会,其实皆是想来宫中偶遇新皇。
这新皇已然去世,反而是荆白玉的祖母,虽然身子骨一直病怏怏的,但好歹还有一口气儿,这许多年了,也就这么过的,基本不怎么从宫殿出来,也不需要旁人经常去问安。
众人催促荆白玉充实后宫被驳,便想到了太皇太后这突破口,最近几日,许多人跑去太皇太后面前进言,基本都是为了皇后之位。
昔日里太皇太后的确喜爱管理朝政相关,窦家外戚十足不可小觑。然而如今太皇太后身子骨不硬朗,每日里喝药就够她烦恼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管理外戚,窦家也便随着一点点衰败,后来被皇后的陆家外戚所取代。
灵雨说罢了,又连忙道:“婢子还打听到,昨儿个陆家的人也去见了太皇太后。”
“哦?”荆白玉皱了皱眉头,道:“看来陆家的人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
厉长生笑着道:“无妨,怕只怕他们迷途知返,那可就没意思了。”
陆家外戚去寻太皇太后,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恐怕是想要请太皇太后出山来镇住新皇荆白玉。到时候他们再抓来青荇,指不定就可以一举扳倒荆白玉,重新振兴他们陆家。
厉长生道:“陆家的事情无需着急,叫他们先高兴一阵子。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宫宴的事情。”
灵雨连忙说道:“厉太傅请放心,宫宴已经在准备,定然是排场最大的一次。”
新皇登基,外臣朝拜,这宫宴自然要盛大无比,不可叫那些个附属国瞧了笑话。
附属国来了许多特使,均住在驿馆之中,眼看着宫宴日子临近,驿馆里也是越来越热闹。
这些天荆白玉有些个后悔,厉长生作为太傅也实在是太忙了,白天晚上的寻不到他人影,反倒是荆白玉最不想瞧见的姜王姜笙钰,有事儿没事儿的往荆白玉眼前晃悠。
“怎么又是你啊。”荆白玉不敢置信的瞧着姜笙钰。
姜笙钰冷笑一声,道:“我也不想来拜见陛下的,不过是叔叔叫我来陪陪你罢了。”
“厉长生叫你来陪朕?”荆白玉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厉长生怕不是想要姜笙钰气死自己罢?
姜笙钰点点头,道:“叔叔太忙了,说是这两日没时间陪着你,所以叫我多陪陪你,以免你得了空闲,会被莫名其妙的女人给缠住。”
“女人,朕没瞧见,莫名其妙的人,朕眼前倒是有一个。”荆白玉面无表情的说道。
姜笙钰抱臂道:“你以为我喜欢来见你啊,我本来跟着师父在配药呢,我也是很忙的。”
“师父?”荆白玉听得一愣,道:“什么师父?”
姜笙钰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道:“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拜了个师父啊,医术可好的不得了。”
荆白玉心中忽然有个不太好的感觉……
就听姜笙钰继续说:“我师父就是冯陟厘啊。”
荆白玉一听,心里只剩下“果然”两个字,道:“师父他……他怎么这么想不开,为何要收你为徒?”
“你什么意思?”姜笙钰顿时不干了,道:“别以为你当了皇帝,我便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荆白玉学着姜笙钰的模样,也抱臂胸前,冷笑着说道:“朕就算不是皇帝,你能把朕怎么样?厉长生知道了,定然会责难于你的,你可要想好了。”
“你……你……你好啊你!”姜笙钰被压了一个头等,顿时气得脸上青了红红了青。
荆白玉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道:“朕可没有姜王这么闲,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这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姜笙钰立刻开口,道:“走了你可是会后悔的。”
荆白玉步子不停,总觉得自己留下来才会后悔,定然会被姜笙钰给气死。
“我叔叔!”姜笙钰见他不利自己,只好大声喊着说:“我叔叔这会儿正和几位姑娘有说有笑的幽会呢,陛下不想去瞧瞧吗?”
荆白玉离开的步子……
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目光不善的回头去去瞧姜笙钰。
姜笙钰终于扳回一局,道:“你不信?方才我来的时候,那几个姑娘就围着叔叔呢,不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瞧瞧啊。”
“朕不想瞧。”荆白玉面无表情的说。
“那好罢,我自己去寻叔叔了。”姜笙钰笑着转头便走。
荆白玉欲言又止,最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暗搓搓的跟在了姜笙钰身后。
厉长生这些日子忙的很,太傅一职凌驾于所有朝臣之上,虽然并无丞相俸禄多,但丞相但凡有些什么事情,仍然是需要经过太傅之手,才能转呈陛下的。
厉长生忙的不可开交,陪伴荆白玉的时间自然少了,他怕荆白玉不欢心,一个人过于寂寞无聊,便找了姜笙钰去陪一陪荆白玉。虽然姜笙钰与荆白玉看起来八字不合,一见面便吵架,说到底都无什么真的坏心眼,可以放心。
厉长生处理好一沓子奏本,从政事堂出来,寻思着今儿个未有天黑,能早点回去陪一陪荆白玉,这好几日下来,不只是荆白玉对他思念的厉害,厉长生心中也颇是想念。
厉长生从涤川园路过,放眼便瞧见一群花花绿绿的妙龄女子,不用说,定然是来偶遇新皇荆白玉的各国美人。
众位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涤川园中,一个个翘首以盼,就等着新皇荆白玉从旁走过,好对自己一见钟情。
只可惜荆白玉向来很少来涤川园,以前荆白玉的确喜欢独自前来涤川园的画阁,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厉长生再次出现之后,荆白玉已经很少往画阁去。
美人们空等了一整日,似乎都有些个疲惫,不过皆是不愿意离去,谁也不愿意将大好的机会让给旁人。
厉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酸溜溜的。
他这个人最喜欢运筹帷幄,不论遇到什么看起来都处事不惊。但厉长生发现,自己与荆白玉在一起之后,就变得感性了许多,很容易吃醋,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这样可不对劲儿……”厉长生感叹了一声。
他说罢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冲着那些个美人走了过去。
美人们大多都是随着使团进入都城的附属国之人,所以多数并不认识厉长生这个风云人物。
只是有人瞧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走过来,不由多看几眼罢了。
不过厉长生长得再高大英俊,再俊美无俦,亦是无有用处,大家心心念念的还是那素未谋面的一国之君,天下之主!
厉长生满面微笑,走过那些美人的时候,佯装不小心,将一物掉在了地上,他连忙低头便去捡起。
美人们正用余光瞥斜着厉长生,对这样俊美无俦的皮相,谁不想要多看几眼,这一下子便都瞧见了地上那奇奇怪怪的顽意。
一个年轻美人,实在是忍耐不住,发问道:“你等一等,你手里的东西,是何物?”
厉长生甚是温和模样,道:“这东西叫做蒸汽眼罩。”
“什么?”年轻美人未有听清楚,道:“蒸什么?”
涤川园中的这些个美人们,可都是各个国家最美丽的女子,她们不只是漂亮,而且身份高贵,不是公主便是郡主,从小锦衣玉食,皆是掌上明珠,哪里有她们以前未见过的东西。
大家听厉长生这么一说,顿时都来了兴致。
一个性子急的问道:“那是什么?莫不是用来做菜的?”
厉长生表情仍然温和的厉害,叫人瞧见了便想要亲近一番,与他多说两句话。
厉长生笑着道:“这位使者误会了,这并非是做菜用的,而是日常护肤保养之用。”
“什么?”
这一下子更多的美人来了兴致,她们皆是自持美貌动人,每日里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护肤保养,一个个可谓是个中高手。如今却有她们从未听说过的护肤东西,岂不叫人好生好奇?
厉长生将蒸汽眼罩拿在手中,道:“这东西可以发热,戴在眼睛上,可以让眼周的血液流通更顺畅,起到放松和活血化瘀的效果,有利于黑眼圈的消减。”
“黑眼圈?”
“真的假的?”
“哎呀,我这几日未有睡好,黑眼圈就相当严重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间四起,不少先前不感兴趣的美人也都围了过来,众星捧月一般圈着厉长生。
厉长生道:“若是各位使者不信,一试便知,可亲自试验一番。”
各位美人远道而来,有的有些个水土不服,有的则是因着换了环境,所以夜间无法入睡,不少人都被黑眼圈这个问题困扰着。每日每日里都需要在眼下眼周拍上许多的底妆遮掩。
这底妆和遮瑕上的多了,就会让肌肤看起来不通透。如今天气又冷了起来,大风一吹,眼底很容易开始干裂浮粉,瞧着仿佛十天半月未有洗脸,满脸粗糙扎皮的模样,简直比不上妆还要尴尬狼狈。
但若是不仔细遮掩黑眼圈,远远的一瞧,真是有种大白天见鬼的感觉。不论皮肤再白,气色再好,这黑眼圈大的厉害,浓得厉害,也是一朝毁所有,瞧上去至少老了十岁。
治疗疲惫缺觉产生的黑眼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促进血液流通,以活血化瘀来减少黑眼圈的程度。适当的按摩和热敷,都是可以非常有效减少黑眼圈的。
厉长生手中拿的蒸汽眼罩,就是减轻黑眼圈的一项有效办法。
蒸汽眼罩使用起来颇为方便,只需要闭着眼睛,将自发热眼罩佩戴好便可,不需要再做其他事情,懒人亦是可以使用。
每次佩戴二十分钟左右,一片蒸汽眼罩的价格便宜的只需两三元,的确是实惠又有效果的办法。
诸位美人止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大家皆是心知肚明,自己现在的黑眼圈有多严重,对着厉长生手中的蒸汽眼罩,简直蠢蠢欲动。
厉长生颇为善解人意,立刻从系统商城之中,一口气购买了十数个蒸汽眼罩。
“各位使者若是不嫌弃,卑臣这里还有不少此物,使者们拿去尝试便是。”
“真的给我们?”年轻美人兴高采烈,生怕厉长生会反齿,一把接过厉长生手中的蒸汽眼罩,紧紧的攥在手心中。
这等稀罕顽意,以前从未见过,美人一听,顿时争先恐后的,全都跑过来找厉长生要蒸汽眼罩。
那面荆白玉跟着姜笙钰来寻厉长生,心中七上八下的。荆白玉自然知道,厉长生那张脸是有多惹人喜爱。
别说旁人了,就是荆白玉也抵挡不住厉长生微微一笑的魅力,每次都头晕脑胀毫无原则,也不知道多少次,都是这般叫厉长生钻了空子。
若是有女子不对厉长生一见钟情的,恐怕在看到厉长生温柔一笑之后,也要沉迷不已。
荆白玉心中酸溜溜的,心想着若是厉长生敢沾花惹草,自己就……
“看!果然在那里罢!真的好多美人。”
姜笙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荆白玉气愤难当。
荆白玉顺着姜笙钰手指的方向一瞧,就瞧见涤川园中,厉长生正站在一群美人之内,被团团环绕着,当真艳福不浅的模样。
“厉长生!”
荆白玉气得要死,感觉胸口一团火气,差点爆炸开来。
但这么多人在场,荆白玉也不好不给厉长生面子,所以只是磨着牙低声念了一句他的名字,并未有大声呼喊他。
荆白玉气哼哼的大步走上去,想要将流连花丛的厉长生带走。
只不过荆白玉这才走过去,顿时有点子发懵。
厉长生站在众多美人之间不假,而这些个美人也着实太奇怪,一个个脸上都戴着奇怪的东西,挡住了大半张脸不说,眼睛还都蒙着。
美人们根本不知荆白玉已然就在跟前,还沉浸在蒸汽眼罩的惊喜之中。
“哎呀,真的好神奇呢。”
“热乎乎的。”
“等敷完了眼睛,黑眼圈是不是就没了?”
荆白玉忘了生气吃醋,一脸迷茫的模样。
“这是……”在做什么?
厉长生瞧见荆白玉,立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荆白玉乖乖的未有说话,目询的瞧着他。
厉长生侧身从蒙着眼睛的美人们中间穿过,走到荆白玉面前,又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住荆白玉的手,悄无声息的便溜了。
诸位美人都在兴高采烈的做蒸汽眼罩护理眼部,而她们心心念念的陛下荆白玉,已然被厉长生带走,瞬间不翼而飞。
厉长生带着荆白玉离开很远,这才松了口气,笑了一声。
“你还笑。”荆白玉一脸严肃的瞪着他,道:“不是说很忙吗?忙的没时间跟我一起用膳,怎么还有时间陪那么多美人聊天?”
“陛下冤枉卑臣了。”厉长生颇为委屈的模样,道:“陛下有所不知,卑臣全是为了陛下。那些个美人日日都在涤川园守着陛下,就盼着能巧遇陛下。虽说陛下不常来涤川园,但是万一哪一日陛下过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这是什么比喻?”荆白玉眼皮一跳,道:“我怎么就是小羊羔了?”
厉长生笑着道:“陛下可比小羊羔还要鲜美的多。”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荆白玉咳嗽一声道。
厉长生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卑臣便给那些个美人找了些事情做,让她们能分散分散注意力。”
厉长生可是下了不少血本的,不只是给了那些个女子一些蒸汽眼罩,还给了她们一些指甲油和美甲贴,这些可都是消耗时间的东西,让她们找到事情做,恐怕就没时间再来守着荆白玉。
厉长生道:“卑臣为了陛下,可是用心良苦。”
荆白玉一听,心中总算是舒服多了,道:“这个姜笙钰,朕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眼。”
“钰儿又怎么了?”厉长生问。
荆白玉回头瞪了厉长生一眼,道:“不许叫他钰儿,我才是玉儿。”
“是是是,玉儿。”厉长生俯身在荆白玉耳边低声道:“那日后我是叫陛下小白好?还是玉儿好?”
荆白玉感觉耳朵苏苏麻麻的,紧跟着心坎里也苏苏麻麻的,赶忙咳嗽一声,道:“都是姜笙钰,他骗人,说你已经乐不思蜀。”
厉长生哭笑不得,看来姜笙钰的确是越来越皮实了,以前只不过是恶整荆白玉罢了,如今连叔叔也开始整。
厉长生道:“看来,也只有冯先生可以制得住姜笙钰了。”
姜笙钰将荆白玉引到涤川园去,自己便一个转身,溜之大吉跑了。
他脸上洋溢着偷腥般的笑容,才一转头,“咚”的一声,便撞在了“墙上”,撞得他是鼻子酸眼睛酸,差点子流泪。
“冯陟厘,你是鬼吗?怎么总是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姜笙钰气愤的道。
冯陟厘一脸面瘫,道:“应当叫师父。”
“切……”姜笙钰不屑的抱臂看他,道:“什么师父,你都教不会我,还让孤叫你师父呢,不叫。”
冯陟厘甚是无有诚意的挑了挑嘴唇,道:“你这么笨,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说谁笨呢?”姜笙钰瞪着眼睛,道:“是你教的太不好了。”
冯陟厘淡淡的道:“我也是这般教导玉儿,玉儿能懂,你却不懂,是不是你笨?”
“我……”姜笙钰无言以对,只好说道:“什么玉儿!你准叫旁人玉儿,我的名字才叫钰儿。”
冯陟厘目光仍然淡淡的,垂眼去看姜笙钰,道:“徒儿这是在向为师撒娇吗?”
“我才没有。”姜笙钰立刻反驳。
“走罢徒儿。”冯陟厘对他招招手,道:“回去,为师教你针灸。”
“什么?又针?”姜笙钰脸色大变,道:“我不学了,我学不会,我不想学了,我才不跟你走。你看看,我被你扎成了什么样子?喝口水都要漏的!”
姜笙钰撸起胳膊来,果然有不少红色的小血点,瞧着触目惊心。
冯陟厘回头,道:“不去?”
“不去!”姜笙钰坚定的说。
冯陟厘牵起一个微笑,道:“但由不得你。”
“怎么的,要动手吗?”姜笙钰拍着胸脯子道:“我的武功你可比不得,你……”
他一句话未有说完,就感觉膝盖放软,脑袋发沉,整个人踉跄着晃了几步。
“咕咚——”
姜笙钰保持不住平衡,一头载进了冯陟厘怀中。
冯陟厘动作行云流水,将人大头朝下的抗在肩头,“呵”的笑了一声,听起来仍旧毫无诚意。
“早知道徒儿不听话,所以为师给你下了药。”
“冯……冯陟厘……你……你这个……”
姜笙钰软绵绵的,话都要说不出,根本无法反抗。他气得差点厥过去,冯陟厘竟然对自己用这等卑鄙的手段。
冯陟厘道:“今天为师叫你如何无色无味的迷倒一个人,你可深有感触?”
“你……你等着……我会……我会报复你的……”姜笙钰说罢了这几个字,脑袋一垂,终于昏了过去。
那面厉长生与荆白玉正说着话,便瞧见冯陟厘从旁经过,不只是冯陟厘,还有昏迷着,犹如麻袋一般,挂在冯陟厘肩膀上的姜笙钰。
荆白玉一脸震惊,道:“师父,姜笙钰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像是晕过去了?”
冯陟厘淡淡的一笑,道:“无妨,一会儿就醒。”
厉长生一拱手,道:“有劳冯先生照顾姜笙钰了。”
“不劳。”冯陟厘言简意赅,道:“先走了。”
“好……”荆白玉怔愣的看着冯陟厘的背影,总觉得姜笙钰这模样,有点可怜……
冯陟厘背着姜笙钰回了太医署自己的房间,将人从肩膀上摘下来,露出一个心情极佳的笑容,道:“倒是挺有意思的。”
厉长生拍了拍荆白玉的肩膀,道:“别看了,我们回去,天要黑了。”
荆白玉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希望姜笙钰今儿个不会太惨。”
厉长生笑着说:“小白怎么还关心姜笙钰了?”
“唉,”荆白玉道:“你不知道,姜笙钰方才说,他拜了我师父为师。我师父教徒弟,可是狠辣的紧呢。我觉得姜笙钰被师父带走,明儿个可能会脱一层皮。”
两个人说着话,一道回了寝殿,灵雨已然在门口候着。
“可是有什么事情?”厉长生问道。
灵雨连忙上前,道:“是陆轻舟大人来了,想要求见陛下。”
“叫他进来罢。”荆白玉瞧了厉长生一眼,点了点头。
两个人入了殿去,很快灵雨便将陆轻舟带了过来。
陆轻舟连忙跪拜于地,行了大礼。
荆白玉摆摆手,道:“起来罢,不必如此。”
陆轻舟迟疑了一番,最后还是站起身来,道:“卑臣死罪。”
荆白玉道:“你跟着我这般多年,你的意思朕还能不知道?虽然都是姓陆,不过朕明白,你与陆家的人全不一样,朕不会搞混的。”
“陛下……”陆轻舟垂着头,嗓子中一阵哽噎,屈膝便要再行跪下。
厉长生就在旁边,伸手扶住陆轻舟,道:“陆大人不必如此,还是入席坐下说话罢。”
孟云深请城西的戏班子在府邸唱戏三日,随后戏班子回到园中,很快就有人传来消息,那妇人青荇不见了。
陆轻舟垂着头,道:“叔父他们,已然将青荇带回府中……”
陆家的人因着走投无路,所以暂住在陆轻舟府邸里。那面青荇才离开孟云深府邸,陆家的人总算是发现找错了人,重新找到了青荇。
陆家的人将青荇带回去,用意如何无需再说,谋反的意思已然不能再明显。
荆白玉瞧了陆轻舟一眼,道:“你盯住了他们便是,其他的莫要打草惊蛇。”
“卑臣明白。”陆轻舟道。
厉长生已然找过青荇,如今青荇的危险指数为0,显然并不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厉长生与青荇已然做好了一笔交易,若是陆家之人来寻青荇,叫青荇莫要反抗,答应与他们合作便是。
陆轻舟此次前来,便是特意来禀报青荇行踪的,如今青荇已经跟着陆家的人,秘密住进了陆轻舟的府邸。
厉长生笑着说道:“若是陆家的人,想要一举扳倒陛下,势必要在一个公开的场合,请青荇出面道出当年的事情。”
荆白玉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宫宴?”
“正是。”厉长生道:“正是如此。宫宴可谓是最好的时机,不只是满朝文武,和各地藩王,大荆的附属国也都有参与,可谓是齐聚一堂。若是在这些个人面前,公然揭露陛下您的身份……”
“哼,”荆白玉冷笑一声,道:“陆家人倒是想的简单便宜。”
厉长生道:“陛下放心,青荇那面决计不会有问题,陆家的人是讨不得好处的。等到宫宴之时,也可趁机借助陆家人之手,好好整顿一番朝廷。”
陆家人根本不是厉长生的目标,陆家之人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还能翻出什么浪头去?厉长生之所以此时还未对陆家人赶尽杀绝,便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新皇荆白玉刚刚登基,一切都未有稳固。朝臣们看似恭敬,附属国看似老实,其实皆是蠢蠢欲动,想要找个机会狠狠打击一番年轻的小皇帝。
荆白玉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作为一个君主,他着实过于年轻,不只是附属国不服气,就连朝中那些个老臣,也时常站住来倚老卖老。如此若是时间过长,恐怕会动摇荆白玉的威严。
荆白玉冷笑着说:“朕做太子的时候,一样管理朝政,也没见他们如此活络,最近仿佛惊蛰了一般,当真是叫人头疼。”
厉长生道:“可不是。那些个老臣,自命了解陛下您,哪里能不活络?都觉着自己乃是陛下您的大恩人,自然不如以前安分。”
不少朝臣乃是荆白玉做太子之时,辅佐荆白玉,在荆白玉手底下做事儿的。如今荆白玉登基,大家心中蠢蠢欲动,都觉得荆白玉能顺利登基,有自己一份功劳,皆是准备着升官发财。
若是荆白玉未能给予预期之内的官职,便都心存不满,想要给新皇荆白玉一些个下马威。
厉长生付之一笑,道:“便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的整顿一番,也并非坏事。”
陆轻舟禀报了陆家人的动向,随即离开陛下的寝宫。眼看着天色已黑宫门紧闭,他今儿个需要值夜,所以无需出宫,有气无力的往政事堂而去。
“陆大人!”
有人在背后叫陆轻舟,陆轻舟回头一瞧,道:“原来是窦将军。”
来人可不就是窦延亭窦将军?
窦延亭大步走过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东西,仔细一瞧,原是一大坛子的酒。
陆轻舟有些惊讶,道:“窦将军你这是……”
窦延亭近前,笑着拍了拍酒坛子,道:“听说陆大人今儿个当值,左右也是无事,窦某人便来寻你喝酒了。”
“我是要当值啊,”陆轻舟有些个无奈,道:“不能喝酒的,你若是酒瘾犯了,寻旁人去,估摸着喻公子十足乐意与你喝酒。”
“那可不行。”窦延亭道:“若是喻公子喝醉了,我是要遭殃的。”
喻青崖每次喝醉,喻风酌都会十足不高兴,久而久之,旁人也不敢再找喻青崖喝酒。
“再说了,”窦延亭爽朗一笑,道:“这酒乃是厉太傅拿来的,说是让窦某人拿着一起去与陆大人分享。”
“厉太傅?”陆轻舟一听,当下有些惊讶,原来是厉长生叫窦延亭来找陆轻舟的,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厉长生就知陆轻舟会因着陆家的事情不欢心,陆轻舟向来与荆白玉关系要好,厉长生可不想自家小朋友跟着陆轻舟不欢心,所以特意想了点小办法。
“走罢。”窦延亭大咧咧上来搭住陆轻舟的肩膀,道:“走,我们那面喝酒去,今儿个不醉不归!”
“可……”陆轻舟还是有些个犹豫,道:“今儿个我当值啊,若是喝醉了,谁替我当值?”
“已经有人当值了。”窦延亭神神秘秘的说。
此时此刻,喻青崖托腮坐在席上,愤愤不平的模样,道:“今儿个我约了陵川王一同去听戏的!为什么叫我来顶替,唉……好困啊。”
“听戏?”有人幽幽的在背后问。
“嗬!”喻青崖吓了一跳,那鬼魅一般的声音,他再清楚不过,不用回头也知道,定然是喻风酌在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喻青崖惊讶的说。
喻风酌缓缓走过来,也坐在席间,道:“厉太傅叫我来的,说是你一个人当值恐怕不顶事。”
“什么?”喻青崖不敢置信,道:“叫我来顶班,竟然还嫌弃我不靠谱?”
喻风酌坦然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
“我,我真是……”喻青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喻风酌道:“最近附属国的使臣云集都城,的确万事都要小心一些,以免不留神叫人钻了空子。若是真丢了什么机密要件,怕是你的脑袋我也保不住。”
“越说越离谱了!”喻青崖不服气,道:“我明明很是靠谱。”
天色愈来愈黑,荆白玉难得与厉长生一同用了晚膳,虽然感觉周身疲惫,但仍然心情愉悦。
厉长生说道:“若是陛下困了,不如早些就寝。”
“不要。”荆白玉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明儿个一睁眼,你怕是又要没影了。”
厉长生不由得一笑,道:“明儿个陛下要上早朝,长生不会没影的,要跟着陛下一起去上朝。”
“差点忘了,明天要上早朝呢。”荆白玉道。
“所以陛下,还是早点就寝罢。”厉长生说着,拿出了一物放在荆白玉跟前,道:“不如陛下也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荆白玉奇怪的道:“怎么像是你糊弄那些个女子的小顽意。”
“是蒸汽眼罩。”厉长生道。
可不就是厉长生糊弄那些个女子的小顽意,用来转移她们注意力的东西。
厉长生道:“小白都有黑眼圈了,戴上这个,闭上眼睛,便好好的休息一番罢。”
“我才不要。”荆白玉道:“你给那些个女子的东西,我可不想要。”
“小白莫不是吃醋了?”厉长生问。
“才没有吃醋。”荆白玉瞥了厉长生一眼,又瞥了一眼那蒸汽眼罩,心中止不住好奇,犹豫了一下,一把抓过,自己研究去了。
“真的……真的热乎乎的……”荆白玉睁大眼睛,满面惊喜模样,道:“好像手炉一般。”
蒸汽眼罩一般四十度左右,不会过热伤害眼睛,用手摸着温暖又柔和。
厉长生叫荆白玉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让他闭上眼睛,这才将热乎乎的蒸汽眼罩戴在荆白玉的脸上。
荆白玉的脸小的十足让人羡慕,一个眼罩挡住,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嘴唇和弧度柔和的下颚来。
“真的很舒服啊,热乎乎的……”荆白玉感叹一声。
厉长生垂头瞧他,嘴角的弧度增加,笑的有几分诡异。
他未有出声,缓慢的低下头来,在荆白玉感叹声中,无声的亲在他的嘴唇上。
“嗬——”
荆白玉一愣,整个人顿时傻了眼。
他此时此刻戴着蒸汽眼罩,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也无法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罩热乎乎的,而唇瓣上的温度更为灼热非常。
“晚安,小白。”厉长生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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