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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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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连抱怨都没处抱怨的杯具!贾宝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惊呆了——我单知道说话写字的时候爹娘的名字是要避讳的,没想到连做个官儿也要避讳啊!亲天啊!我说呢,为啥有人敢叫“史万岁”,为啥有人敢叫“郭女王”……天杀的!我只知道李贺是“诗鬼”,哪知道他还是个“倒霉鬼”。 贾宝玉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早知如此,老子拼死拉活读个什么劲儿啊?!趁早当和尚了账!其实曹公不让贾宝玉认真读书,是有这个原因的,对吧?于是看着书也烦,看着笔也烦,想要请假休息吧,又怕被人说。

    旁人哪有心思说他呀?贾母心疼孙子的前程都来不及了,贾宝玉虽是认真可毕竟读书的时日尚浅,更可心疼的是贾珠,拼死拼活拼了个功名期间还累得快要病死,临了败在了贾政的名字上,还不能说贾政这个名字不好。虽说是孝道使然,然而毕竟是件闹心的事儿。难道贾珠要一直顶着进士的名头混吃等死?更担心家中因此事生了芥蒂,要是父子相怨就不好了,贾母忧郁了,没心情叫晚辈到跟前来说笑了。她不高兴,底下如风行草偃,个个低头做人。

    贾政自己正在满头包,他也不想自己的名字成了儿子们上进的障碍啊,眼看着长子中了进士,虽说是最后一名的进士吧,可听着也不错啊。再由亲家略活动一下,勉强考入个翰林也没问题的,简直是康庄大道由着走了,谁料半道杀出个挖坑埋人的!最要命的是他的名字是他爹给起的,已经用了好有五十年了,现改都来不及了。前两天还一脸恭喜与羡慕的同僚此时看了他全改为同情了……他如今也没脸端起架子来教训儿子“不自弃”,也没心情与清客相公说笑了,自己在书房里生闷气。更有一点愧疚,怕见贾珠,也不大愿意见贾宝玉了。

    王夫人胸口发闷,好容易盼着大儿子出息了,二儿子如无意外也是走的这样路,现在却是竹篮打水。

    若在平时,赵姨娘少不得到贾政跟前说一回贾宝玉不认真读书了,逃学在家什么的。这一回她也没有这个兴趣——贾环也是贾政的儿子啊!为了贾环,赵姨娘可以在贾政面前说贾珠、贾宝玉的坏话,也可以为了贾环去巴结进士娘子李纨。这一回赵姨娘是真的悲苦得顾不上别人了,贾珠贾宝玉再不能做官,王夫人的私房还丰厚着呢,又是嫡子,贾宝玉也缺不了一个好媳妇,可是贾环要怎么办?

    荣国府一片哀戚,弄得隔了一条巷子的宁国府也不安了起来,又不好过来说“避讳啊没啥大不了的……”只有隔墙相望。

    王夫人闷了便要诉说,薛姨妈正在近处,姐妹俩自可说说悄悄话。孰料薛姨妈当不了解语花,她也遇上了麻烦事儿——薛宝钗应选的事情黄了!姐妹两个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王夫人指望儿子,儿子前程受阻;薛姨妈盼女儿争气,女儿落选。两人哭了一回,弄得薛宝钗躲在内室不敢出来,隔着帘子听到最后自己也面壁垂泪了。

    既然姐妹不能解闷,两人又都遇上了事儿,一个是寡妇指望不上夫家,一个摊上了个没什么用的丈夫也指望不上,两人一合计,一块儿写信送给娘家兄弟王子腾——好歹拿个主意,给姐姐妹妹指条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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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宝玉在家学里也有些心不在焉,恰逢春夏之交,代儒又病了,他便借故躲回了家里,跑到外书房里一通乱翻,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关于避讳的细节来看有没有可以钻的空子。最后一拍脑袋,跑到贾珠那里去寻会典、职官志一类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出个不带“政”字的官名来。

    贾珠正望着桌子上的《讳辩》发呆呢。因有人说到李贺之事,贾珠反应也快,回去就翻了韩愈为李贺辩护的这个文章来研读,以期找到一线生机。不看还好,看完了,心先凉了一半儿,因韩愈的《讳辩》里明明白白证明的情况与贾珠有所不同,只有反证可用了。《讳辩》所言之“不偏讳”“不讳嫌名”之理,用到贾珠这里是行不通的。不偏讳,是指如果父母的名字是双字的,只要不是两字并称,都不用避讳——贾政的名字是单字;不讳嫌名,是指只避讳名字中的那个字,而不避讳同单、近音字。想来想去,也只有“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一句可用,可这又有些诡辩,人家说的是官称,又不是名词。

    贾宝玉小心地道:“还有旁的官名呢……”贾珠苦笑着摇头道:“你道我没想到么?只是这种事情只要有人提了,为了避嫌我都得有所表示……”

    兄弟相对无言,又有贾政的小厮过来请贾珠:“亲家老爷来了,要见老爷与大爷,老爷叫大爷过去呢。”贾珠只得一整衣服,去见李守中。贾宝玉卷了要找的东西回去准备细看——本来贾珠看这些东西是为了熟悉朝廷制度的,不想先做了这个用处,想了想,又卷本朝刑律回去。

    贾宝玉回到房里看了一回,官名倒找了一堆,诸如太常寺等处,只议礼不议政,官名也没啥好避讳的,倒是可以的,心里才好过了一点儿。林黛玉看着他的脸色不似前几日难看,心道莫不是想开了?林黛玉的心里,做人总不要老看着“做官”、“发达”一类,虽则不可无能猥琐,也很不必这样自苦。初接到消息的时候,林黛玉也为表兄难过,但贾宝玉失魂落魄的样子未必叫林黛玉觉得他功利了些——不就是不能做官么?也不是不能考试,下场照样能显出自己的本事来,做不做官的,倒在其次了——到了贾家这样几代积累下来的贵族之家,难道要用一二实职来显本事么?

    贾宝玉正色道:“我还真是为这事儿闹的,我本是个俗人,总觉着男人丈夫要有点儿担当才好。譬如姑父,若不是当朝探花,又领着差使,纵使祖上传下的家业够享用了,也未必保得住呢?我不是唬你,这世上多有家中有些东西的人,被有权有势者看上必要巧取豪夺的,最终弄得家破人亡也不稀奇。”

    林黛玉一怔,她还真没听说过这事儿,目前听到过的最残忍的事情不过是薛蟠买丫头打死人而已。才想到这一节,贾宝玉又悄声道:“说句心理话,你道薛大哥哥打死的是个什么人?也是乡绅之子小有家产的人……”说着一摇头,“如今这府里人口渐多,我虽是老太太的孙子,却不是长房,总要分出去住的,便是天子脚下少凶徒……后街上那些亲戚可都是姓贾的,难道日后也要叫家里人这般进府来奉承琏二嫂子不成?”

    林黛玉低眉思量。贾宝玉有些担心,要是把世外仙姝拐成个死鱼眼珠可怎么好?又释怀——仙子是还眼泪的,自己已不是原版,白让仙子哭一场算个什么事儿?那边林黛玉也觉得得贾宝玉说得可怕,却不是没影的事儿,心里想什么却无人知道了。

    贾宝玉这头先按下,却说贾珠去见了父亲岳父。李守中憋屈着呢,女婿争气,谁不赞他眼光好?谁料出个搅局的人,把个喜事的心情扫了个七七八八。李守中于礼仪上头非常重视,他的学问也好,一听到流言就反映过来——这事并不严重,诸官职里可供选择的范围实在太大,除掉避讳的字眼,还有不少可选——前提是皇帝想让贾珠出仕!这是最难把握的一条。

    又因李守中是个守礼的人,认为事情闹到这样,贾珠最好避嫌,主动要求不要考试了。说穿了,这是一个表明立场的问题。如果这事发生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贾珠还能为其辩护,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只有闭嘴,否则就是把仕途看得比孝道更高,要为物议所讥的。就如前朝丞相一旦遭御史弹劾,为表清白和不贪权位,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上折自辩,而是先辞职。

    李守中说了出了贾政不大好意思说得出口的话:“君子不器,不自弃!照旧读你的书就是了!因一事而颓废岂是我辈的做法?若圣上要召你应对,你这几天颓丧得把书也忘了、字也丢下了,倒叫圣上怎么看你?”李守中的本意或许是叫贾珠不要颓丧,做不了官也要做个有学问的人。

    然而贾琏对他叔叔和堂兄解释道:“论说亲家老爷要避嫌,可他老人家同榜皆在朝,门生遍天下的……难道就没人会为大哥哥一辩么?要避老爷的讳,学差避了也就罢了,哪有论事也要讳的?远的不说,现今我那舅兄还叫王仁呢?内侄、内侄女还要不要活了?”

    他这一解,贾家又觉得义气足了些。

    果然,次日就有人反应了过来,跟李守中关系不错的人便有出来一辩的。韩愈的《讳辩》也被拿来说事儿,因有“提督学政”这一明确官职,学差被忽略过了,但是其他的许多官职可没有明确地提到这个字啊!又有“周公作诗不讳”,只要官职名称无此一字,哪有什么好避讳的?推而广之,世人都不要说话写字做官做事了……

    所谓世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也不只是一家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岂是一句玩笑话?眼看与贾府相关这家,竟是渐衰者多,谁不愿贾家出一个顶用的?不几日,王子腾也出手了,如果说李守中代表着知识份子的学究考据,那王子腾就是代表着实权一派的意见了。王子腾不是一般人,不说他现在的官职如何显赫了,单说他先前的职位——京营节度使,掌京中兵权之人,非皇帝信任不能得此职。皇帝自有考量。

    其实所谓皇权与世家门阀的斗争,皇帝恨世家势力太大威胁自己要对他们下手之类纯粹是乱猜。史上公认的门阀最强的魏晋六朝之时,皇帝都羡慕着世家,以与世家联姻为荣,直到唐代皇室也是艳羡与嫉妒共存,虽然压着旧世家却也以努力把自己、自己的亲信打造成新门阀为已任的。且贾家与本朝同兴,本是心腹——贾敬之父乃是上一辈的京营节度使——还真谈不上防范二字,算来还是与皇家一样的既得利益者呢。

    皇帝恨世家子越来越不争气倒是真的!皇帝也想要名声啊!“不能容旧臣”可不怎么好听,更难听一点的是“过河拆桥”“人走茶凉”“看人家爷爷死了就欺负人家孙子”……可是这些东西,就没几个能拿出手的,想扶都扶不起来,皇帝能不着急么?皇帝也是人啊,皇家也觉得知根知底的臣子用起来顺手啊,皇帝也不想真当个孤家寡人啊。皇家接触最多的,当然还是一同起家的世家。一旦有个肯上进的,皇家也乐于展示一下君臣的和谐关系,瞧瞧只要跟着皇帝他们家混子孙都有好日子过,对不对?大家要团结在以皇帝为核心的朝廷周围不动摇啊~

    眼见这些世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把孩子养得软趴趴且只会吃喝享乐,皇帝急得要命,好容易年轻一辈出来了一个看着还行的,皇帝可不乐意就这样放过一个苦力——你们家连着亲戚都还白领着朕的俸禄不当差呢!怎么着也要抓一个顺眼的来做工抵债!譬如林家的林如海,说实话,光看林如海推崇的贾雨村,就知道这位探花郎识人不清,把个贪酷的脏官弄来给闺女当老师……实在算不得是天下第三能人。然而肯上进又有些才气,立马点了个探花郎,后又点了盐政的肥缺。皇帝都急成啥样了?

    再者同样的话也要看是谁说出来的,如果是当代大儒说的,皇帝也要掂掂这其中的份量,如果是当朝重臣说的,皇帝也要给说话者几分颜面,如果是个落榜考生说的……除了当事人,就没人把这个当回事儿。就是当事人,经过劝解又听闻有份量的人为他说话,也放心读他的书去了。

    于是流言制造者被定性为嫉妒的腐儒,皇帝亲自解释了有关避讳的规定,不但同意了韩愈有观点,还引用了《吕氏春秋》“故狗似玃,玃似母猴,母猴似人,人之与狗则远矣。”避讳一事,与流言一样,很不必要扩大打击面。贾珠照样被点进了翰林,做他的庶吉士去了。(ps:贾宝玉为此还拜读了一回《吕氏春秋》)

    同时为了安抚,贾政也升成了郎中,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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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府这下欢天喜地了,然因有前面流言,这回倒是低调了许多。任谁兴头上被泼了一盆凉水也欢喜不起来啊,贾母道:“虽是讨嫌的闹出事儿来,到底是提了个醒儿,总比要授官的时候闹出来强。”

    贾宝玉只模糊地知道了个结果,中间过程完全不了解——贾府上下,怕也只有贾珠、贾琏是全部知道的了。贾政又恢复了过来,督促着另两个儿子读书,态度却是好了不少,也不整天喊打喊杀的了。贾珠成了庶吉士,仍要继续读书,只是读书的地点又换了一回。李纨为他打点行装的时候却显出怀孕的征状来,请来太医一号脉,确有此事,真是双喜临门,家中诸人又道一回喜。唯王熙凤人面道喜,背后心急——她如今只养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是道致命伤,再不想想办法,怕贾琏要起别的心思了,不免把贾琏再看紧几分,把贾琏憋得着急上火。

    贾宝玉抛开万事,又读回他的书了,因考试要用的标准教材已经背完了,代儒便开始教他作文章。贾宝玉原以为八股文者,文分八段,必得极长的,不料代儒一分讲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八股文的八股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来字,这字数是规定好的,多一字不行,少一字也不行——比让自由发挥“不少于五千字”的作文还要难!

    代儒还说:“先时叫你读韵习对,也是为了作这一篇文章。”叫他一面读《四书章句集注》一面练习写作文。自此贾宝玉就开始了与对仗排比打交道的日子,逢贾珠从翰林院回来,又要向他请教。贾珠自是不吝啬,指点了许多‘内幕’:“字是头一样要紧的东西,许是你平日写得不坏,老爷与太爷没特特地说你,我在翰林还遇着了今科主考,听他的口气,字是极重要的。现今考试,先有抄写的把卷抄了,才叫考官看,这是防着舞弊的,然批完了卷一解糊名,必要看原卷的,字迹太差保不齐就要被黜了。再者做文章,要四平八稳才好,万不可淘气。”又把李守中当日与他说的,一一讲与贾宝玉听。

    贾宝玉记在心里,回去琢磨他的作文去了。琢磨来琢磨去,倒让他琢磨出来一些门道——天下作文一个调,无非是总述、分述、总结而已,先是立意,再是分析,最后收尾。贾宝玉还知道,八股取士与朝廷的风向是相关的,皇帝喜稳那文章就不能作得激进,国家需要热血青年你就不能发表曲线救国的言论。

    如是过了两个月,连代儒都说贾宝玉的文章作得像个样子了。贾宝玉心里便活络开了,明年他就十一周岁了,这里是算虚岁的,十二岁不算小了,他还真想下场考一回试。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是县试、府试,后年参加院试。有了秀才的功名,后年秋天就能试一把乡试,转年又是春闱了,一点也不耽误事儿。

    贾宝玉的心思活络开了,反正又不想做状元,哪怕殿试最后一名,好歹在荣国府有了发言权。李纨又怀孕了,她与贾珠的小院子已经住不下了,王夫人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安排越来越多的孙子了,不用两年,府中人口必是越来越多的,到时自己也能说得上话了,分家正是时候。

    贾宝玉觉得自己盘算得挺美,拐弯没角地打听考试的事儿,消息传到王夫人耳朵里,把他叫过去一顿说:“没得打听这个做什么?你大哥哥考试时吃了多少苦你是不知道的,秀才要考三场呢,虽比春、秋闱松泛许多,考的日子也少,到底也伤身子。我的儿,你还小,很不用受这个罪,都说三元及第,里头可没秀才,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索性捐个监生,不受这个罪,直在京中乡试也就罢了。”

    贾宝玉默然,半晌方道:“好歹试过一回,知道自己的深浅才好。不然没考过就捐,听着也不好听。太太说的,我也知道些儿,咱们家怎会花不起这个钱?只是我丢不起这个脸罢了。”高价生可不是什么好名头,一般人的印象里总是学习不好才要花钱买个名额的。王夫人也默,过了一阵儿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火的,你大哥哥也是十四岁中的秀才,你养好了身子是正经。”贾宝玉情知这一条是行不通的,再说自己壮得像头熊,王夫人也不忍十一岁的儿子跑去号房里熬过一场又一场。

    此路不通。

    某日贾珠又得假回家,贾宝玉捧自己的文章叫他点评。贾珠接过来一看:“比前些日子越发进愈了,字也更好了,论起来你这笔字如今放到翰林里也算不得差了——只还要更仔细,笔力仍有些嫩了。文章倒也平稳……”

    贾宝玉忙问:“要是下场,能过县试府试么?”贾珠看他急切的样子,又训了他一通:“怎地如此心急?急进于学无益,你这文章作得,要求选中也只是勉强,秀才亦分等,你如今能做到‘增生’就是运气了!要我实说,不过是‘附生’一流,万不可急于求成。”

    贾宝玉唯唯听了,心思仍不熄,他仍然是那个看法——我只是想混个功名而已,又不是要争第一名!于是继续埋头去看朱熹的四书集注,依旧练字写作文,累了就拿些杂书作调节也算是增长见闻。隔段时间便拿文章去与代儒、贾珠看,贾珠偶也拿他的文章去翰林院请同学或者师长点评一二,看的人比较中肯的评价是——水平不断见长。

    也对,好歹是应试教育积威之下培养出来的,应付起考试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只要让他知道了规则、摸到了门道,又肯下功夫,那进步自是很快。贾宝玉趁代儒心情好,又细问考试流程,代儒道:“是想上进了?于你倒也不难,童生要考试,县试须有一廪生作保,至府试则要两个廪生共保才成。今你哥哥也是有功名的人,必有相识的,这保人倒也好找……”

    贾宝玉登时蔫了,大哥不让他马上考试。贾珠说:“多读一年,一鼓作气做个廪生多好,钱粮虽不多,听着却体面。倘能做了‘案首’也是一桩美谈,到时你也不过十三,也很年轻。”这与当年李守中的想法是一个道理。贾珠还有一个想法没明说:庶吉士要在翰林院混三年才能进行考试选拔授官,贾宝玉略迟一迟,他便能得一官职,且熟悉了任上,等贾宝玉再次参加考试……嗯……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有人好考试。做为一个兄长,贾珠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弟弟,为他规划一下未来,多多少少总要帮上一点忙才好。

    贾宝玉无语问苍天……继续发奋写作文去,希望能够在明年写保书之前得到贾珠的认同,争取让贾珠同意他考试——除了贾珠,贾宝玉也没认识几个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明显的王夫人不同意他马上考,贾母、贾政也是这个意思,贾宝玉觉得现在能帮他的只有贾珠了。

    有事做的事情时间便过得分外的快,转眼已是入秋,九月初一贾敬生日又到,贾宝玉少不得跑去东府晃一圈,虽然贾敬本人并不在府中,也是全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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