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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婚宴平安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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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还是那个夏天,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是这次见面却不如以前那样什么都能说一点了。相顾无言是当下的真实写照,不过放心,没有出现泪千行的情形。默默对坐着,直坐到大夏天里茶都变温了还没一个主动说话的。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都飞了,怎么也张不开嘴。

    贾宝玉心里苦笑,两人还真是像呢,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了,大概,已经全明白了吧。确实也不用说什么了,事到如今,也只有道一声珍重了,以后的日子里或许见面的时候心底有一块不一样的地方,也许什么都让时间给抹平了。终有一别呢,贾宝玉抬手捧着茶盏静静地喝着。徒忻也拿起茶来缓啜了一口,然后放下:“帝女为公主,帝姐妹为长为此主,皇姑为大长公主。十四妹是长公主,你这驸马辈份倒是不低了……”一长一短地解说。顺便把如今宫中情势也说了一回,宫中要办三件大喜事儿,徒忻的、十二长公主的、十四长公主的。徒忻把自己的事儿省去不说,单说两个妹妹,十二长公主也选定了驸马,皇太后妥协了——圣旨得皇帝下,甭管上头一串原因里写着奉太上皇、皇太后命,那最后签发人还是皇帝。总不能不叫闺女嫁人吧?那可真成笑话了,皇太后没这个怄气的底气。皇帝也是开头赌气,想刺激一下皇太后,并不能真叫妹妹先嫁倒把姐姐扔一边儿,他也丢不起这个脸。皇帝另拿一宗室女填给了皇太后的侄孙,算是抹平了这件事儿。

    太上皇对于十六儿子给他挑的十四女婿非常满意,对于十二女婿就有点非议了,不过生气抱怨的话都让皇太后说了,太上皇自己倒消了气。甚而至于,皇太后又念叨的时候,太上皇还对徒忻抱怨嫌烦,皇太后受了夹板气,在徒忻进宫请安的时候不免又念叨了,十二驸马是未来要袭爵的人只好说不知道为人如何,十四的驸马贾宝玉在这方面却是硬伤在皇太后迁怒的时候就要挑剔一下了。徒忻淡淡一句:“辈份儿合适,没乱伦常。”把皇太后噎得不行。她中意娘家侄孙做长公主驸马,皇太后家族为皇帝出了不少力,但是皇帝却觉得这十多年来也还够了,再要跟他要好处,他不耐烦。虽说皇室婚姻里的辈份纯粹就是个渣,完全不用理会的东西,但是徒忻提出来的时候也戳了皇太后一下,皇太后讪讪的不说话了。

    贾宝玉静静听着,临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都接受了事实,憋屈也只能憋在心里了。只有临别时道一声珍重而已。然而还是手痒,忍不住会写各种短笺,写完揉了,扔到地上还想踩两脚,最后捡起来烧掉。烧完了又赌气,接着默写出来,装到匣子里了。

    出了房门儿还得装成没事人一般,衙门里要接受同事们的道贺,出门要被亲朋好友恭喜,便是在家里,贾母、王夫人等把全家都发动起来了,给贾宝玉量体裁衣,收拾各种用具——驸马不与长辈住在一起,或者说是公主驸马两口子过日子单有公主的府邸,公主住内院,驸马住前院,这简直不是娶媳妇而是嫁儿子了!荣国府还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个时代的人也只能把这个当成荣耀,贾宝玉只能摇头了。

    没两天宫里果然派了人来,一路都是熟的,收了红包之后只有说好话的份。旨意下来了,徒忻他十二妹妹封号是寿昌长公主赐婚给了永平侯的嫡长子靳源,十四妹妹封号为永嘉长公主丈夫就是贾宝玉了。然后就是进宫谢恩,一家子都得去,皇帝那里谢完了还得到太上皇那里再磕一回头。宫里又颁出赏来,同时派人过来给贾宝玉量体裁办置办驸马的各色礼服朝服等,又遣人过来教导各种礼仪,主要学习者:贾宝玉。

    贾宝玉弄得郁闷极了,一种掉进女尊坑里的错觉油然而生。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一旁准备要娶媳妇了。

    公主府要现造,虽然材料都是现成的,人工却要费些时日,更兼临近秋忙,不好大肆张扬,进度就要慢些。徒忻的府邸却是现成的,故而婚期定在了八月里,日子比较紧,不但南皮侯家里忙得底朝天,徒忻这里也不得安生,布置新房、安排人手、拟定各种宴请……一派繁忙地度过了整个七月。

    八月里,荣国府热烈地庆祝了中秋,宫中元妃又赐出瓜果月饼等物,要说贡上的石榴就是比外头的好吃些。贾宝玉被贾母叫到她那里与女眷们一桌:“往后我要见你的时候就少了,今年且多陪我一会子罢。”说得众人一阵心酸。大节下的王熙凤连忙活跃气氛:“宝玉也长大了,不是好事么?”又说起八卦来引贾母开心,“今年与咱们家走礼的人家比往年多了三年,家业是越来越兴旺了。”话题慢慢转开,王夫人又问贾宝玉:“恭王爷大婚的日子过了节没几天了罢?”

    贾宝玉漫应了一声:“嗯。”

    王熙凤又问要送什么礼,然后一拍巴掌:“说来咱们家也得为宝玉的婚事预备着了罢?衣服鞋袜倒好说,摆设等却要看公主府屋子的样子去配,只可惜钦天监还没定下日子,也不知道公主府什么时候能成……”

    真是个糟糕的节日,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撇开一切不提,光是这种谈到未来要寄人篱下的话题就够让人讨厌的了,真不知道‘嫁’的是谁。怪不得不少公主和驸马的感觉都不好,男人的自尊心被踩了不说,娶个媳妇过年都不能跟自己家人一起过——公主过年要进宫(携带驸马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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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徒忻成亲这一天,各路宾客云集,贾宝玉也带着贺礼踏进了恭王府的门槛,照例被赵长史接着送到了总管太监那里,好好地安排了座席。位子比较靠前,谁也说不了什么,摆明了一家人,谁又能不服气呢?旁边坐着未来的连襟靳源,两人原先的交情并不深,虽然都算是世家子弟,但是各人的圈子还不是完全一样的,平心而论,靳源的圈子档次似乎还略高一些,只是靳源没走科举路,他爹又还活着,因要尚主,先赏了个都尉的虚衔。当下两人打了招呼,从天气说起,渐渐说到了各自的婚事,有无消息何时放定一类。

    给公主的聘礼却是礼仪上规定好的,刚开国那会儿条件艰苦看起来标准挺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聘礼要求比起寻常人家攀比斗富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公主的嫁妆除了府邸之外还有田庄、奴仆、店铺、银两、属官,完全不用驸马操心。贾宝玉与靳源相视苦笑,有种当倒插门女婿的错觉哩。真是心中甘苦自知,对男子汉的尊严是一种变相的蹂躏。旁边是一些已经尚主的人,也有神色恬淡的,也有一脸懒惫的。

    新郎官今天很忙,他家同姓的亲戚除了要镇在宫里的其余都来捧场了,徒忻身边带着一群人挡酒却不好不给这些人面子,挨个喝了一回。等他巡到贾宝玉这一桌的时候,已经带了醉意了,与姐夫妹夫侄女婿们喝酒就可以放肆一些了,徒忻一杯敬了全桌,亮了杯底儿。驸马们不如千岁们底气足,看他脸上泛红倒不敢再狠灌,纵使有心,旁边还有一个徒愉,这位的架势是要护他哥哥到底了

    徒忻往前走了两步,没忍往,回来往贾宝玉身边一坐:“今儿人多,你别不自在,”亲自给两人斟满了杯,“总该跟我喝一盅儿。”贾宝玉的嘴角往上弯了弯,看着他:“好。”

    小小的酒杯碰到一起,溅出两滴透明的液体在手上,凉凉的,一扬脖顺喉而下。

    徒忻按着贾宝玉的肩膀站了起来,贾宝玉左肩微沉,低声道:“你少喝些,别醉了。”徒忻没回答,只是在他的肩膀上又捏了两下。

    徒忻还没巡完桌,府里小太监过来了,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徒忻的酒顿时化成冷汗从背上出来了。缓缓点头,使个眼色,小太监自去请贾宝玉离席。贾宝玉听说是宫中来人宣他,犹自莫名其妙,心知必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然不至于在徒忻的婚宴上把客人拽走。到了徒忻外书房,宫中太监传了口谕,兵部尚书、侍郎并职方司郎中、锦衣卫的人、京营节度使都在——都是来喝喜酒的这回叫一窝端了,大家相互看了一回,都道不妙——大家都是国家暴力机器的一份子啊,还是暴力机器里最暴力的那一部分。

    果不其然,旨意是火速入宫有紧急军务,又抚慰徒忻,叫他安心娶媳妇。

    几个人都喝了点小酒,这会儿酒劲儿也都惊没了,多少年没打过仗了,这一回真有点不好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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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宫里,几个在喜宴上说不胜酒力让年轻人自行热闹故而提前退席的学士居然都在。皇帝正沉着脸,几人叩拜未毕皇帝就道:“这会子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看这个。”

    六百里加急,平安州出乱子了!还不是平安州节度使走兵部的路子递的求援,他还想瞒着,没想到邻境的人受到战乱波,及有游民、盗匪越境,他们先受不了了,报到巡抚那里。巡抚一看,你们惹祸,给我弄来治安问题影响考评,找死!他直接捅了上去了。

    因有徒忻婚礼,且皇帝不乐意在他任期内‘太平盛世’的年代出兵祸,这件事情目前还在最小的范围内流传。皇帝没接触过这样行军打仗的事儿,甚至太上皇治下后十几年都没有,他摸不着门道,只好把这些人叫来商量。

    兵部尚书、侍郎参加婚礼去了,本来应该他们最先看到的加急文书底下人不敢耽误直接送进宫了,如今在皇帝这里看到了军报,两人先出了一头汗了,更兼没有想到平安州这里居然会出事儿,一时答不上来,在他们印象里平安州已经平安了好多年了。锦衣卫也不顶事儿,他们立国之初的时候对动乱还比较在意也兼些刺探军情的任务,现在么,对内监管抓人还行,军事上的事情已经渐渐不管了。贾宝玉的太阳穴直抽抽,职方司有一条是管军事情报的,但是太平了半个世纪了,军事情报这一片已经荒废了不少,他又刚接手这里不久,能把京中的司内下属调动起来已经不错了,至于在各地京中的信息网络完全不受他控制。然而这事毕竟名义上他有负一定责任,贾宝玉的额上也开始冒汗了,好在他对这地方算是比较关注的,倒还知道一点情况。

    真相就是,这个国家原则上是有这么个军事机构,但是专门的高层次的全局性的专业军事人才数目估计一个巴掌数得来,而且,目前在这间屋子里的数目为零。

    皇帝怒了:“都说话! ”

    兵部尚书一擦汗,不能说不知道,只能先说不要紧的:“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剿匪盗,平乱之后再抚黎庶、究源由。”这谁都知道,问题是,怎么平?承平日久,将军士兵都不是血火里历练出来的,谁行谁不行?

    皇帝心烦,一指贾宝玉:“你是职方司的,说说平安州是个什么情形。”

    他算是问对人了,贾宝玉道:“回陛下,平安州……”从地理、人文开始说到了物产、平安州平而复叛等等等等。皇帝手里有贾宝玉写的参考资料,只是从没把这地方放在心上,如今出了事才认真听着。等贾宝玉择要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说完了,最后还加上一句:“职方司的人手本就不多,于平安州的具体情形还是得参详着当地报上的条陈才好说,只是已经许久没收到有用的消息了。”皇帝勉强点头,眼风扫过地下一干臣子问:“何策可平?”

    职方司也兼着参谋部的责任,被问的人里,自然包括了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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