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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檄定郓州遇彦章(又见五千大章,投票、收藏、推荐好友!)

作者:南楼逍遥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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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全晸在六县尉为首的诸将簇拥下,来到崔君裕府邸前,此刻崔府已尽去血腥之气,大红灯笼挂两旁,无声昭示着胜利的喜悦。

    王师范早就命人将崔府收拾妥当,以为曹全晸临时行营驻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小戏骨王师范不只有时“小坏”,细心周到亦是其过硬的职业基本功,要不曾经哪能成长为剧团的台柱子,还有幸演上了“王师范”这个角色呢。

    其实,一想到这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台词呢!”心中嘶嚎不止,哎,伤害是多么难以忘记,即使穿越,没挥衣袖,依然带走那不堪回首的半边云彩,“噗!”男人哭吧不是罪,吐血三升补血肠,改日再吐!

    随同曹全晸入城的六县之兵,被破浪都专人引导进入城中军营以加犒赏,仅留亲兵拱卫临时帅府。

    诸将随曹全晸迈步跨进帅府,只是出征之初的六县尉,此刻仅余五人,唯独缺了济阳县尉。不是因故缺席,而是于昨夜两军阵前不幸壮烈殉国。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战争历来都是残酷的,不是请客吃饭,曲终人自散,而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即使忠义无双勇盖世的武圣关羽,也难逃败走麦城,斩于临沮的宿命。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从军,是一种选择,它的背后或许是封侯拜将耀门楣,青史留名传佳话,但总有一根看不见的命运丝线,在另一端连接着死亡,斩不断、避不开、逃不掉!

    选择走上军旅路,早已抛却红尘恋。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曹全晸等人久居军旅,身边的部下、幕僚不知更换几多,早已习以为常,麻木不觉,内心或许能激起一朵浪花,但却难成波涛,更无泪雨。

    王师范年齿虽幼,却有千年阅历。看尽沧桑,唯有接受,唯有无声接受世间的一切,或美好,或离别,这才是真正的坚强,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故未提济阳县尉只言片语,不是无情,而是选择坚强的面对,战争容不得半点脆弱!

    在曹全晸一番慷慨激昂地歌功许诺后,庆功宴拉开了斗酒十千恣欢谑的帷幕。

    推杯换盏间宣泄着压抑在生死之间的战场愁绪,恣意轻狂、斗酒行令是紧绷神经的舒缓良方,情绪纵有万丈高,不离生死与功名!

    吴忠得到了曹全晸的封官许诺,心情自是舒畅,遂与平卢镇诸将喝得火热,毫无故主离世的忧伤,亲妹丧夫的惆怅,人情冷暖不及酒一杯!

    曹家三兄弟于此战之中,见识到王师范的帷幄之谋、临机之智、沙场之勇、善后之谨,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加上两家交厚,四人相互敬酒,喝得好不热闹,交情浓郁更胜美酒。

    曹翔这位王师范的诗粉,酒到高处诗兴起,却非自己应景赋诗,而是粉丝痴情爬上心头,鼓噪起哄让王师范这“杯酒和五词,信步唱六绝”的平卢才子即兴赋诗。

    虽是少年心性,一时戏言,却无心之中击中曹全晸的兴奋点,自从上巳节亲耳闻听王师范佳作连连,久久难以忘怀,今日又逢建功,岂能错过!

    “贤侄诗名可谓横压平卢同辈,今日又恰逢我等为国破贼建功,就莫要谦虚了,好男儿自应当仁不让!”

    其余诸将有些发红的脸上也尽是期待之色,一时激起王师范心中豪气,站起,将杯中之酒仰头一饮而尽,抱拳周礼。

    “既如此,末将就舞剑赋诗以助酒兴!”

    在一片喝彩声中,王师范站定天井,调匀气息,长剑缓缓出鞘,折射日光寒星点点。

    将要离鞘之际,身形骤然灵动,长剑弃徐就捷,上下翻飞间,画面静极而动。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剑势转而厚重凝实,压迫众人大气不敢稍喘。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忽又迅捷如飞,寒光照四野。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剑势直冲云端,欲破苍穹,笼盖四野,俯视苍生,如君临天下!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剑停词歇。

    “末将献丑!”

    一语惊醒众人,从那沙场征战搏功名,只为了却君王事的意境中怅然走出。

    “当为此诗浮一大白!”豪爽的曹翊斟满酒杯,一口气痛饮而下。

    “当效曹将军!”余者纷纷满酒,喝至涓滴不剩。

    “来,贤侄,本帅与你同饮一杯!”曹全晸亦是有感于诗境,道出军旅之人的辛酸血泪。

    夕阳西下,黄昏余晖红透天际,宾主尽欢,庆功宴曲终人散。

    偏厅之中,曹全晸父子和王师范五人散坐,把玩玉盏,喝着醒酒茶汤。

    茶汤入腹,酒意渐消,曹全晸开口言道:“崔君裕首恶已除,想来郓州其余八县传檄可定,这种白捡的功劳当然自家人优先,你们每人先挑一县,余者在派他人接收。”

    曹氏三兄弟略一考虑,分别选了须昌、阳谷、钜野三县。此三县皆为望县,人口众多,经济富裕,功劳远在余县之上,且油水颇多。

    像破浪都进东平县那般与民秋毫不犯,实属异数。近年国势如江河日下,诸多军镇拥兵自重,骄兵悍将越发跋扈,即使节帅也不能严肃军纪,只能对劫掠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上至节帅,下至士卒,皆习以为常。故每遇攻伐,皆抢富庶之地。

    曹氏父子见王师范久久不语,本能认为其余五县皆为紧县,地窄民穷,王师范可能心有不满。

    “也是,油水都让你曹家得了,人家怎能没意见?”

    曹全晸老脸有些发红,佯装生气,呵斥无辜的曹翔,“你小子此战寸功未立,得一紧县已然应知足,岂能占阳谷县?换其它县!”

    转头带着几分尴尬对王师范言道:“贤侄此战居功甚伟,阳谷这等望县理应由你去接收,阿翔不懂事,莫要介怀才好。”

    王师范回过神来,发现曹氏父子误会自己了,忙笑着摇头解释。

    “伯父勿恼,正因翔弟尚无寸功,才需阳谷这等望县以增其功。

    小侄好儒,向来知足常乐,岂能与翔弟争功?

    方才只是在想哪个县城风光秀丽,游览一番已助诗兴。”

    闻听此言,曹全晸心头一松,知道这是王师范深得进退之道,且善于为人处世,不觉更高看一眼,至于风光、游览一说只当托词,全然没放在心上。

    遂就坡下驴,顺着王师范的思路说道:“那贤侄相中了哪县风光,伯父无有不准。”

    “寿张县南,有山名曰梁山,古已有名,乃行围打猎之妙地,小侄贪心,愿往寿张,望伯父成全!”

    曹全晸哪能不准,见王师范如此懂事,自是投桃报李,“就依贤侄之意,寿张县由你接收。另外,给朝廷的捷报中定会为你多多美言,封官赐赏自是少不了的!”

    “多谢伯父!”

    众人各得所需,皆大欢喜,气氛融洽,交情愈深。

    王师范并未给自己找处府邸,而是与破浪都弟兄们同住军营。

    回到军营与弟兄们痛饮几碗,以示慰问,就独自去休息了。

    说是休息,实则是整理思绪。

    其实,王师范选择寿张县是有自己的深入思考的。

    首先,寿张县近郓州核心,可阻东来之敌,日后欲夺郓州,寿张县首当其冲!其次,县南有梁山以为险峻,且距县城仅三十五里,可互为犄角之势。

    趁这次接收详查地形,以掌地利;收买人心,以减他日阻力;秋毫不犯,再传美名,示诸镇以迂腐,示朝廷以忠心;而且不争抢功劳,还能博得曹氏父子好感,结此外援。

    如此一箭四雕,岂不妙哉!

    翌日,三月二十六日,东平县军营。

    众军已列阵整齐,曹全晸吩咐亲兵将昨夜准备好的讨贼檄文给诸将人手一份,命诸将独自领兵,凭檄文定郓州八县,竟讨贼平叛之全功。

    一番豪言激励,各军按计划奔赴各自接收目标。

    王师范的破浪都此行目标寿张县,位于东平县西南四十五里,故出南门。

    路上,破浪都依旧保持着严整军阵,哨探四散以张目,毫无胜局已定的懈怠。

    一路无事,边考察周边地形,边行军操演,虽不及全力赶路速度之半,仍于午时初刻到达寿张县城东门。

    百余天平镇牙军早已列阵以待,只是兵器、战甲弃于阵前,以示投诚之意。

    其中都头模样的将领手捧降表,前出跪呈。王师范伸手接过降表,略一扫视,取出檄文,当众宣读,其中大意自是首恶已除,余者不罪,以此安诸军之心,免得节外生枝。

    果然,闻听不罪,原本还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天平镇牙军,头也抬起来了,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随后,在前方引路,引导破浪众人进入寿张县城。

    与这群牙军的散漫形成鲜明对比,破浪都众人列阵而行,步伐整齐,弓步骑层次分明,人人盔明甲亮,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给寿张县百姓带来强烈震撼,等到安民告示张贴于街角巷尾,一队队纪律严明的破浪巡逻队散布城中,穿街过巷,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与民秋毫不犯,那就不止震撼,而是敬若神明。

    王师范自己也便装走上街头,体察民情。时而步入酒馆,与小厮闲聊几句,听听风评;时而假借赶路一时口渴,敲开民居柴扉,求水闲聊,以得民情。

    对于百姓生活中的困顿,王师范并没有权利去改变或减免税赋,也没有权利去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只是短暂的接收更没有时间去发展经济给予百姓福祉。

    胸怀仁者之心的王师范却亦不能什么都不做,对百姓的困顿无动于衷。

    闲暇时,破浪都的政治思想教育又有了新的内容,那就是“诉苦大会”。

    让每一个破浪兄弟将家中的困苦倾诉而出,彼此情感交融中,不仅增强了凝聚力,还生发出对弱者的同情,一种发自肺腑的感同身受。

    有了这般基础,当王师范号召大家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百姓时,破浪都人人奋勇。

    一时间,寿张城中,多了为百姓打水、劈柴、修房的军汉,非但不劫掠百姓,反而自掏腰包给无米度日的百姓送去救命之粮。

    这彻底颠覆了百姓对晚唐军队的认知,那群天平镇牙军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破浪都。

    一次、二次或许是做戏标买人心,但一直这样做,换来的是百姓真心的拥护,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报德以德,还是大部分善良百姓的选择。

    一连三日,破浪都一边维护着城中治安,一边力所能及地帮助着百姓。

    城中秩序井然,百姓难得过上两天消停日子,破浪都仁义之名,王师范君子之声,遍传乡野。

    三日后,见城中安定,王师范遂带领一众骑兵奔城南梁山而去,留下刘鄩暂代守城之职。

    一路纵马驰骋,不及辰时已近山脚。山脚之下,湖水环绕,荷叶已张,如擎雨盖,遮掩湖面。

    小荷犹自含苞欲放,虽无映日荷花别样红,却早有蜻蜓立上头。

    一片盎然诗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道老套得毫无新意的打劫专业宣传语,打碎了湖面的宁静。

    只见一标准山东大汉,手擎碗口粗的铁枪,身着破衣烂衫,赤脚无靴,拦于众人马前,犹自底气十足。

    笑声不带丝毫掩饰蔓延开来,王灵有意逗弄此人,“那大汉,你脑子没坏掉吧,是要打劫我们吗?”

    “正是,别废话!”

    “哎呀,不巧啊,你今天遇到同行了,我们兄弟正发愁找不着人呢,你就蹦跶出来了。虽然穷点,不过那铁枪看着不错,嘿嘿。”

    王灵这话一出口,王猛和牛存节这两位不善言辞、表情木讷的门神也是一时没憋住,哈哈笑出声来。

    这下可惹恼了那大汉,手指王灵,“小贼,过来受死!”

    王灵怎能被他吓住,平日里功夫不曾落下,虽不及王猛,却也是十足骁将。

    纵马上前,挺枪急刺,只听“哐啷”一声,枪脱手而出,飞出数丈之远,王灵虎口酸麻,鲜血直流,只一招就分胜负。

    王灵见此人非己能敌,也不恋战,调转马头回到众人之中,那大汉也无追赶之意,只是大撇嘴角,一副傲视群雄之姿。

    王师范是知道王灵斤两的,见此人一招败王灵,绝非常人,顿生爱将之心。只是此前还想试试他的能耐到底有多大,遂向牛存节使了一个眼色,牛存节会意而出。

    “某来会你一会!”

    不待回应,已下马前冲,枪出如游龙,虚实不定,暗藏机锋。

    大汉还是一力降十会,铁枪似无章法,却尽破虚招,欲以神力见分晓。

    牛存节也是猛将一员,身具九牛之力,在力气上更是不曾服人,遂毫不闪躲,横枪硬接。

    电光火石间,连接三枪,身形连退十数步,才勉强稳住后退之势。

    一试方知此人神力远在自己之上,不可力敌,心中却仍是不服,欲以枪法胜之,遂挺枪再上。

    闪转腾挪间,发现大汉不止神力,枪法也火候精深,十招下来牛存节已是汗流浃背,险象环生。

    王猛见老牛已显颓势,心中焦急,遂下马双战大汉。

    三人如同走马灯般,一招接着一招,不见停顿,好似打铁,声震四野。

    五十回合,王牛二将已是气喘吁吁,那大汉额头也布满了汗水,显然也并不轻松,但占据上风却是事实。

    眼见两员爱将要支撑不过二十招了,王师范跳下黑风,果断加入战团。

    一来王师范此时正值全盛,力气充足,二来其枪法造诣犹在牛存节之上,胜过王猛镔铁棍不止一筹,局面立时改观。

    然大汉亦是全力爆发,尽显功底,四人大战百余合仍不分胜负!

    王师范见差不多了,知道大汉乃是万夫不当之超级猛将,遂收招喊停,“英雄,不知尊姓大名?”

    “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王,名彦章。”大汉对王师范三人也是发自心底佩服,毕竟能与自己打成平手之人已然多年未见。

    “某家平卢王师范是也,现为博昌县尉,平叛至此,不知壮士可愿入我军中,他日搏功觅侯!”王师范也不啰嗦,单刀直入,说出招揽之意。

    “可是三日前接收寿张县的王师范?”大汉语气之中有了少见的急切。

    “正是!”

    “王县尉仁义爱民之名,近日灌满双耳,彦章虽落草,却只劫富济贫,不曾为难贫苦百姓,也实为生活所迫。今遇明主,如蒙不弃,愿誓死追随!”

    王彦章铁塔般的汉子单膝跪地,尽诉以往,表投效之意。

    王师范自是喜不胜收,满面含笑,亲自上前扶起王彦章。王猛、牛存节二人也来到其身前,一拳锤在王彦章胸膛之上,大笑道:“咱们以后都是兄弟了!”

    正是:三英联手斗彦章,他日名将终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