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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出出兵南下的决定后,王师范等人乘着浓浓夜色,连夜返回济阳县。
王敬武亦派人连夜将心腹邵播传来,“师范即将率军南下剿贼,在外人看来正是济阳县空虚之际,恐有人趁火打劫,你明日就将本部人马带去济阳县,在济阳县外通往益都县的必经之路上安营扎寨,没有我的手令,任何前往济阳县的军队皆不可通过!”
邵播为人向来谨慎,有他坐镇济阳县,王敬武是放心的,而且特意强调“打劫、任何”二词,此中所防之人相信邵播会明白的。
“兄长放心,不管是安师儒的命令,还是张霸先的牙军,没有您的准许,谁也别想进济阳县一步!”
邵播作为王敬武的心腹,自然知道在这平卢镇只有张霸先是将军的死敌,安师儒虽无动将军之心,也没这个胆子,却是耳软心活,易被奸人蛊惑。
“你看着办就行,至于济阳县内,就交给师范的部下自行处理吧,留守主将是阿忠的大儿子王猛,如果他们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会去向你求援的,到时你再出手不迟。
你到了济阳县后,派人和阿猛先联系上,让他知道我们的部署。”王敬武表达了信任。
“好,有事我会配合阿猛的。”说完邵播就回军营准备去了。
天亮后,王师范等人乘着朝阳飞马入济阳,直奔县衙,同时命人召集诸将和老师杜荀鹤到二堂议事。
众人已然知道县令所为何事,面对如此大事自是不敢稍有耽搁,接令后立刻敢来。
王师范洗了一把脸的功夫,众人就已纷纷赶到,而且这次还多召一人,就是新任县尉许威,他正式走入了王师范的核心班底。
“此次召集所为何事,大家心里都是知晓的,我和阿爷已经达成共识,现在本县有了决定,决定出兵南下战黄巢!”
一时激起千层浪!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
破浪诸将闻战则喜。
而杜荀鹤却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忧虑道:“县令,如今黄贼势大,天下皆知,曹副都统麾下又明显兵力不足,就算加上我们破浪营,也不过万余人,如何可挡二十万贼寇?!”
“杜师,命我出征之事,现已查证是出自孙礼之的主意,此人向来狡诈,这次用的又是阳谋,我身为当今陛下义弟怎能不为国分忧?此时已成骑虎难下之势,愿不愿意都只能出兵!
但他却小瞧了我王师范,也小觑了我破浪营!
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兄弟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战场亦是望眼欲穿!所以,我决定将计就计,出兵南下,用黄贼的贼子贼孙试我破浪营之刀锋利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尽显枭雄之姿。
“试锋!”
“试锋!”
“试锋!”
......
破浪诸将再次回应他们的统帅,简短而热血的回应中,充满了对战场的渴望。
见王师范主意已定,且非无脑武夫的鲁莽之举,一切自有打算,仙风道骨的杜荀鹤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弟子,默认了出征之举。
“此次出征本县只带亲兵两队、刘鄩和牛存节两都,共一千五百人,其余第二、第三、第四都留守济阳县,以王猛为主将,县兵和保丁不动,依职责行事即可。”
转头面向杜荀鹤,接着道:“县里的农耕、绢帛生产等政务就要有劳杜师了,有时间也去县学看看,毕竟那里培养的人才都是我们施政的宝贝,多接触,善引导,总是好的。”
“政务方面县令尽可放心,属下会紧盯着的,等你班师时,定会交上一份丰收!”杜荀鹤对于此还是有信心的。
“县令,此战能不能把我们也带上?兄弟们都有些技痒难耐了。”王铁和李献交换了一个眼神,由王铁代表说道。
“你俩还是和我一起好好留守吧,昨晚县令就已跟我晓以利害,这济阳县是咱们的根本之地,不容有失,必须留下精兵猛将坐镇。”王猛这留守主将也进入了角色。
“既然如此,好吧,我们留下。”二人选择了听令,因为王猛所言句句在理,而且就连王猛这般好战猛将都对留守没有意见,他们也只能暂压求战欲望。
“呵呵,阿铁、阿献都把头抬起来,别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现在各镇军马貌合神离,很难齐心对敌,本县预判此战绝难尽剿黄贼,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只能尽力挡敌东来,到时黄贼必将席卷中原,天下大乱不远矣,日后自有你们打不完的仗!”王师范抛出了他对战局的预判。
不同于王铁、李献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杜荀鹤满面愁容,不禁哀叹一声。
“杜师莫要伤感,‘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没有人天生就是好战的,但我们所期盼的和平,是需要强大军力去打下来,去守卫住,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杜荀鹤的眼中湿润了,“我等着!”
诸将亦感受到了县令胸怀天下的志向,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会议的许威,虽然从始到终都没说一句话,但内心深处追随王师范之心更加坚定。
会后,王师范派人去给曹全晸送信,言明自己就近前往泗水东岸布阵,为大军抢占有利地形,同时哨探敌情,期望曹帅早来汇合。
信使出发的同时,破浪营一千五百将士也于济阳县南门外集结完毕,只待誓师出征。
王师范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破浪营将士刀枪如林、盔明甲亮、战阵严整,犹如藏身剑鞘的利刃,杀气引而不发,只待自己一声令下,出剑破顽敌!
在澎湃激昂中,王师范拔剑指天,高声发令:“全营听令,即刻出发,南下战黄贼!”
“南下战黄贼!”
“南下战黄贼!”
“南下战黄贼!”
......
出征将士战意点燃,声嘶力竭般回应着他们的统帅、他们的战神!眼光炽热,士气可用!
收剑入鞘,王师范当先下城,骑上“黑风”,直出南门,出征各都主将紧随其后。
刘鄩因其机敏多智,被王师范任命为前军主将,搜索前进,为大军开路,同时选择适宜之地,安营扎寨。
牛存节以其稳重顽强,被王师范任命为后军主将,保大军退路,同时做好随时支援前方的准备。
王师范自领中军,王重师、王彦章护卫两翼,五百全副武装的骑兵是大军精华所在,随时应对前、后两军的突发情况。
哨探四散,大军以刘鄩第一都为前导直奔泗上而去。
王灵亲率暗卫骨干,已先于大军前往黄贼聚集之地滁、和二州埋下眼线,以窥敌动向,途径王师范预定为主战场所在的泗、徐两州之间、泗水两岸,也安排了得力干将。
郓州东平县城中的曹全晸,手中攥着安师儒的复函,怒不可遏,“安师儒匹夫欺人太甚!虽说往日对我多有打压,但老夫以大局为重,隐忍多年,也算对得起他,如今国难当头,他竟然又故伎重施,只派师范贤侄所部来援,完全不拿军令当回事,这分明是欲置我二人于死地!”话落已将复函撕碎。
“这安师儒太可恶了,要不父帅你就以违抗军令之名斩了此寮,我亲去益都县监斩!”长子曹翊愤恨怒喝,还是勇则有余,失之鲁莽。
其表兄曹存实连忙出声阻止,“阿翊莫要胡来!叔父虽为安师儒上官,但他毕竟是朝廷所任封疆大吏、一镇节度使,叔父无权斩他。
而且他也并未抗令,人虽少,但确实派来援军,这官司就是打到陛下那里,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哎,存实所说在理,阿翊莫要鲁莽,如今我们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曹全晸无奈道,隐隐有以身报国之意。
小儿子曹翔一言未发,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对诗词学问感兴趣,对即将面临的局面毫无察觉。
随着曹全晸的悲叹,厅中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亲兵进来禀告,“大帅,王县令的信使到了,他是连夜赶到的,有紧急军务上报!”
听到是王师范派来的人,曹全晸立即吩咐:“快把人带进来!”经过天平镇一役,曹全晸对其军事才华极为欣赏,故对其捎来的信函格外重视。
很快,信使就被带到厅中,只见其从被汗水湿透的怀中,取出有些发潮的信函,边呈上边说道:“启禀曹大帅,这是我家县令的信函。”
曹全晸亲自接过,展信速览,当即一拍大腿,转忧为喜,笑言道:“还是师范贤侄靠谱,他在信中言明,已带领一千五百人马前往泗上勘察地形、预设营盘,请命为我东路军先锋,好小子!”
“师范贤弟还是如前一般爽快,对我脾气!”曹翊跟着笑道,旁边的曹翔也来了兴趣,当然他的兴趣在于王师范的诗才。
“师范贤弟不是只有一营兵马吗?怎能一次调动一千五百人?”谨慎的曹存实疑惑道。
“呵呵,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毕竟我那贤弟手中掌管着平卢镇的二万五千大军,支援他儿子一千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就算曹全晸再看好王师范,也不认为这多出来的人马会是其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更别提这还只是王师范破浪营一半的兵力。
“那我们何不向王叔父求援,只要他麾下大军一到,我们岂非胜算大增。”曹翊急切道。
“不可能的!”曹全晸直接否了这个提议,接着道:“王贤弟毕竟居于安师儒之下,没有安师儒的命令岂敢调动大军,那样与谋反无异,他也是有苦衷的,眼下能调给师范一千人马,恐怕已经是他这个作父亲的极限了!”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总不能连师范那小子的胆魄都赶不上吧?出发!”曹全晸一扫心中阴霾,王师范的果决激起了他被官场龌龊遮掩的豪气。
九千人马直奔泗上,与王师范汇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