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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过官吏和乡绅两会后,淄州的建设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了。
重中之重当然还是土地问题,四县原有官吏在刺史特派员的监督指导下划定开垦或复耕区域,与乡绅的良田严格分开,互不干扰。
虽然乡绅名下的良田占了四县的大多数,但划入屯保的田亩数也着实不少,毕竟乡绅受到人力限制,家有万亩良田一般就到了极限。
只要极少数累世官宦之家才能达到数万亩、甚至十万亩以上,其中的缘由也多是家中世代传承繁衍的家生子足够多,这是一般乡绅所不具备的。
暗卫也没闲着,他们充分发挥了自己情报工作的优势,在周边州县偷偷地传播、散布着淄州广招流民的消息。
“老乡,听说了吗?淄州新上任的王刺史正在开荒,还给起了个名,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屯保,据说政策很优惠,好多人都为了一口饱饭投奔淄州去了。”
“这个假不了,我有一个远方兄弟,他家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早在半月前就去了淄州,昨天让人给我捎回话,说都是真的,而且除了正常的两税外就没有任何盘剥了,真是一个好去处啊!”
“嗯,我也听说了,王刺史三令五申不许敲诈勒索百姓,前段时间有几个胆大的恶吏全然没当回事,依旧和平常一样,没事就下乡搜刮,让王刺史抓了典型,全都法办了,杀头啊!”
“对,这事动静可闹的不小,听说此事之后淄州官吏彻底被镇住了,没人再敢扰民了,王刺史真是个好官啊!”
“你们这消息都落后了,听说最新的消息了吗?王刺史说了,保民被选入保丁,可免除劳役,从保丁被选入县兵,可多分田五十亩,收成都是咱们的。
要是幸运的被选入破浪军,不仅多分田一百亩,还有优厚的抚恤待遇呢!
这事我可没跟别人说,就咱们兄弟几个知道,不瞒你们,我明儿就去淄州投奔王刺史,你们也得抓紧了,等地分完了可就没机会了!”
“李兄,我听你的,明儿也去淄州。”
“我也去,投奔王刺史去。”
“算我一个,不如咱们都去,还能做个伴儿,以后也能互相照应。”
“对,同去,好日子就在眼前,谁不去就是脑袋有毛病。”
......
淄州四县本地的农民,有很多把自家的田地上交官府,也带着一家老小加入到屯保之中。
田地虽是他们的命根子,但他们被恶吏盘剥得狠了,即使手中有地也吃不上一口饱饭,倒不如索性加入屯保,有王刺史撑腰,兴许能过得好点儿。
四县乡绅家中的佃户倒是没有多大波动,一则乡绅们依约让出五成收成,二则佃户也在观望。
不过,这都在王师范的意料之中,他也没去鼓动佃户加入屯保,因为他现在并不想与乡绅们闹出不愉快,反而有与其和平相处,在保证他们原有利益的前提下,取得对自己的支持。
就算如此,轰轰烈烈的大建屯保浪潮,也交上了一份让诸人瞠目结舌的答卷。
“四县竟然屯田达到两百余万亩!”连向来谨慎的杜荀鹤都大大地惊讶着说。
“是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虽然没有动乡绅手中的田地,不过,淄州平原多,且多水流,实际上能开垦的田亩数本就超过官府账册中所掌握的情况。
倒是竟有如此之多的州外百姓前来投奔,让我颇感意外。”以理财见长的张文蔚,关注点却有些不同。
“这也不奇怪,我从长安出发,途经汴州,后被刺史盛情邀来淄州,一路走来横跨三千余里。
从西到东,所见无不是一片民生凋敝,到处恶吏横行,官军亦有劫掠,刺史施行如此惠民之政,岂能不一呼百应?”敬翔感叹着。
“如今我们手中掌握的田地总数达到近三百万亩,就算明年的收成一般,也能从保民手中买回足够的秋粮,故本刺史欲再次扩军,杜师和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王师范目视三人,而眼角余光却瞥了一眼西方,那是大唐都城长安所在。
“属下同意,如今地盘大了,如果没有一支规模与其匹配的军队,那我们就是别人眼中的羔羊,现在的百姓安居、官绅和谐的局面亦不能长久。文蔚,财政上有问题吗?”
杜荀鹤支持王师范的扩军主张,只是想从张文蔚口中确定淄州的财力,是否能够支撑起庞大的军需。
“应该尚有余力,粮食方面肯定没问题,就算出现最坏的收成,以我们现在的存粮,亦够十万大军用上三年!
绢帛的销路已经打开,而且一年来也闯出了名头,现在很多人都只认我们的货,尤其是周边各地的贵妇、乡绅。
济阳县的绢帛产量达到了每月绢二千匹、帛二万匹,基本已达上限,但随着其余四县绢帛工坊的陆续组建,产量还会再上一个大的台阶。
盐政方面(就是王师范卖的私盐),随着近期剿灭四县的私盐巨枭和一些小规模的私盐贩子,如今淄州盐政之利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而且又收缴了数个大型盐场,产量方面也有了保证,不仅能满足淄州内需,尚有充裕存货扩展淄州以外的销路,收益超过绢帛,为淄州之最。
铁政方面,淄州境内的铁矿皆收为官有,有些是我们自己派有经验的师傅找到的,有些是从乡绅手中买来的,按照主公的要求,给了乡绅足够的钱财,没有发生矛盾。
此外,州内的铁匠都被我们收入各大作坊,并给予了优厚待遇,而且还向周边州县发起了招募,故军器的产量和质量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以目前的情况,两月内就能武装起一万大军,随着有经验铁匠的招募和现有铁匠学徒逐步成长起来,未来足可支撑数万大军。”
张文蔚对自己掌管的盐铁、绢帛、储粮等事,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给王师范三人吃了一颗强力定心丸。
一直在思索的敬翔,见杜、张二人先后说完,方才摇着手中的羽扇,凝重说道。
“既然粮草、军器、军资方面都没问题,属下也同意扩军,而且要越快越好!
眼下黄贼大军直扑潼关而去,陕州、虢州相继陷落从贼,官军士气低至谷底,照这般进兵速度,恐潼关难保,长安危矣!
一旦长安有变,朝廷必下勤王之诏,属下建议主公进京勤王,于此危难之际建殊勋于阙下,领大义之名分,蒙朝廷嘉奖而得地方之实惠,丰满羽翼以待天下有变!”
说完,停住摇动的羽扇,目光炽烈地凝视王师范,双手成抱拳之状。
原本,敬翔是没有随身带着羽扇这个习惯的,皆是王师范的恶趣味所致。
因为在他心中,“手中不摇羽扇,那就不是诸葛亮”的观念可谓根深蒂固。
不只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还有自己曾在话剧中扮演过诸葛亮的经历,自我感觉羽扇就是智慧的化身。
故不管敬翔的无奈,硬是给他塞了一把羽扇,还鼓励他多多摇动,脑补一下冬日瑞雪中军师敬翔摇动羽扇的场景吧,当真醉了。
敬翔话音刚落,书房内的气氛骤然升温,王师范三人眼中闪亮,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不知汉朝黄巾起义故事?
汉朝中央的南北两军,在剿灭黄巾起义的过程中逐渐被消耗掉,而地方军阀的实力却渐渐扩充。
此消彼长之下终致头轻脚重,朝廷号令不行,地方各自为政。
当董卓出现时,大汉已经名存实亡,天下迈入群雄逐鹿进行时!
而大唐此刻所面临的形势,何其相似!
一旦黄贼攻破长安,早有异志的藩镇必以勤王之名行扩军之实,待到朝廷震慑天下诸镇的十六卫大军实力受损,甚至耗尽,谁会是下一个董卓尚不可知,但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之势必成!
想通此节,王师范对敬翔智谋之深远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起身,躬身行礼,郑重言道:“军师远虑,实乃我之子房,请受本刺史一拜!”
“主公如此,可是折煞属下。原本这谋划之事就是翔的本分,唯有竭智而为,然翔之智,远不及辅佐刘邦得天下的张良张子房,实在当不起主公赞誉。”敬翔侧身,尽显恭谨。
“哈哈,军师过谦了,在本刺史眼中,活敬翔可是远胜死张良呦。”王师范的幽默之语,又将书房中的气氛拉回了轻松之态。
“主公说得对,敬军师莫要妄自菲薄,你之智谋,以杜某之才亦自感望尘莫及啊!”杜荀鹤发自肺腑的称赞道。
“我与杜兄皆以政事、经济之道见长,在运筹帷幄上可是远不如敬兄的,文蔚亦有自知之明,愿与兄共辅主公成就大业!”张文蔚诚恳道。
“愿与二位兄长一道,共辅主公!”
“共辅主公!”
“共辅主公!”
三人转而一同向王师范表达起效忠之诚,尤其是作为老师的杜荀鹤亦口称主公,足见其心之诚、其情之深。
“杜师、二位先生,快快免礼,师范定不负厚望!”
主从四人,皆相视敞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