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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虽产生了疑问,却也不便采取新的行动,一切只能等待报信之人带回的最新指示,而自己仍然隐于暗处,一边保护着王惠母女,一边监视朱温、谢瞳的一举一动。
这次的任务虽然也很重要,但毕竟不是国都陷落那般耸人听闻,故李云特意嘱咐信使将情报交到大统领王灵之手,不可直接去寻大帅。
因为他明白,自己虽有越级上报的特权,但这种权力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动用的,毕竟自己的直接上级是大统领王灵。
深明此理的李云也只是在国都陷落一事上越级上报,此后凡事都是上报给王灵,这也是他仍然还是长安分部统领的原因,而王师范最看重他的地方亦在于此,这是一个极其懂事之人。
王灵得到情报后,按照他的习惯须得做出自己的分析意见,他不会将有头无尾、不清不楚的情报送到主公那里,这是其尽职尽责的地方。
王灵盯着写有情报的纸条沉思半晌,反复推算下来,发现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一种可能,有了结论他立刻就去帅帐汇报了。
“主公,李云传信来了,王惠母女的安全问题无虞了,只是情况有些变化,王重荣的使者与朱温谋主谢瞳会面后,谢瞳就去向朱温献策,显然二人达成了默契。
但谢瞳所献之策却是让朱温明媒正娶王惠,而朱温也同意了,属下据此猜测王重荣必是许下厚利,有招降朱温的企图,这结亲可算作王重荣的投名状。”
王灵见军师敬翔也在,但并未回避,直言情报及自己分析所得。
“嗯?这倒是有趣,军师怎么看此事?”
王师范想听听敬翔的看法,与自己所想互相印证一二。
敬翔仍旧老样子,先是摇动羽扇,后智珠在握般说道:“王大统领所言不差,但翔以为,这只是可能之一,还有另一个可能。”
此话听在王灵耳中却格外惊诧,自己也算有些机谋,但听军师之言只是算中一半,遂求教道:“烦请军师指点。”
敬翔知道主公对王灵很是器重,也不卖关子,继续解释道。
“凡事皆有两面,既然可以是王重荣招降朱温,那就也可以是王重荣投靠朱温!
虽然我等对战局有所预判,但毕竟此时局势尚未明朗,贼军在兵力上仍然占优,孰胜孰负岂是寻常之人可以勘破。
若我是王重荣,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与朱温结盟,若大唐胜,则朱温投王重荣,若伪齐胜,则王重荣投朱温,如此二人皆立于不败之地,最是容易达成密约。”
王灵恍然,王师范亦点头赞道:“军师所言,思虑周全,虽不中亦不远矣,看来这王重荣是想骑墙观望了。”
“确是如此,这对于他是最有利的,毕竟两军交战难免实力受损,王重荣必是动了保存实力的心思,由此可推知,此人有自立之心,野心不小啊!”
敬翔继续深入剖析,鞭辟入里。
“如此只要我军实力尚在,与岳父的义武军互为犄角,晾他王重荣也不敢反戈相向!”
王师范顺着敬翔的思路分析自身的安危。
“按此人的行事风格,应该是如此,然万事无绝对,我们还是暗中盯紧他,小心为妙。”
敬翔看似极为相信自己的谋略,但真到行动的关键时刻还是会留下后手,足见其老成之处。
“好!就依军师之言。”王师范深有体会,遂应道。
“主公,那这桩婚事我们是否阻止?”王灵问出现在唯一未决之事。
“嗯,还是不要阻止,顺其自然,毕竟如此一来王惠母女的安全就不成问题了,对暄娘也算有所交代。”王师范表明态度。
“那属下就给李云传信,令其静观其变。”王灵说出自己的下一步安排,也有询问王师范之意。
“好,你安排就是。”王师范直接授权王灵。
中和二年二月,正是初春时节,困扰人们整个冬天的寒冷渐渐远去,结冰河水消融之势加速了,冰层下的鱼儿迫不及待跃出水面,青草也从解冻的泥土中露出了头,遥遥望去,草色青翠,走近了却又了无芳踪。万物复苏、蠢蠢欲动。
而此刻的同州城却不止是初春带来的朝气,更有人间喜事,朱温与王惠大婚之礼亦如那鱼儿、青草,匆匆办了起来,显得有些急切。
得知王惠的婚事后,暄娘悬着的心终于安然回位了,“惠姐姐这回也算因祸得福了,虽不知那朱温为人如何,但以惠姐姐二婚之身能再嫁于一镇大将也算门当户对的良缘了,只是朱温贼军的身份始终让我放心不下。”
暄娘为王惠的再婚而高兴,却也有着另一层担忧。
“暄娘尽可放心,朱温虽草莽出身,但能有如今这般权势,必是靠着一身本事所得,能于此乱世出头者,哪有等闲之辈?
以我观之,他明媒正娶惠姐姐就已说明他有反正之意,别忘了惠姐姐的舅父可是河中镇的王帅,到时必少不了他们夫妻的富贵。”
王师范话只说了一半,却是让暄娘忧思去了大半。
“果能如王郎所言,那就最好不过了。”暄娘喜道。
此时,帐外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禀大帅,河中镇王帅和义武镇王老帅有紧急军情相请!”
王师范安抚下暄娘,转身出帐,“王郎小心”身后传来暄娘的关怀之音,“夫人放心就是”王师范一边回话一边跨上黑风直奔河中府城而去。
刚一进入河中府城,王师范就感到一股大战将至的味道,因为城中河中镇的士卒已经在集结了,城中百姓都纷纷赶回家,闭门紧缩在家里,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着战争的结果。
“师范贤弟来的好快!”
王师范刚到王重荣府中大堂之外,王重荣就迎了出来。
“重荣兄长有何紧急军情?”王师范急切问道。
“先入座,待我详说,”等进入堂内,众人落座,王重荣接着介绍道,“同州贼将朱温刚刚抢了我河中府四十余艘粮船,然贼军势众,故我急约贤弟与王老帅随我出城击贼!”
“重荣你就分兵吧,老夫与师范必当竭力相助!”早一步赶到的王处存知道军情如火,也不废话。
“那好,重荣冒昧了,我自提一万河中镇精兵于中游接敌,有劳王老帅率领义武镇精兵一万出兵上游,师范贤弟率领平卢镇精兵一万出兵下游,杀敌尚在其次,主要是抢回粮草!”
“好!咱们分头行动。”王处存招呼王师范就出府各自返回军营发兵。
王师范与岳父王处存来不及多说几句就在城门处分别,等他刚赶到侍卫亲军大营,王灵就迎了上来,焦急道:“主公可是要去拦阻贼将朱温?”
“正是!”
“末将有紧急情报!”
“进账再说!”
王师范听出王灵的情报必与劫粮一事有关,而且王灵欲言又止,必然其中有所隐情,不便公之于众,遂快步入帐。
而侍卫亲军众将自王师范离营后就早早赶了过来,此时已是不缺一人,“阿灵说吧,这里没外人。”坐上帅位,王师范立即吩咐王灵。
“据暗卫来报,这次贼军劫粮有些蹊跷,其一,贼军是如何得知粮船经过的准确时间?
其二,贼军赶到时正是粮船停靠补给之时,太过巧合。
其三,押运粮船的都是老弱之兵,且人数不多,远远看见贼军就弃船而逃,难道他们就不畏惧军法吗?”
王灵说出三点可疑之处。
“属实是劫得过于轻松,阿灵你的结论是?”王师范追问。
“末将怀疑这本就是王重荣与朱温作的一场戏!”王灵语出惊人。
帐下众将立刻就炸了锅,“这不是通敌吗?王重荣好大的胆!”王彦章脾气火爆,第一个开口道。
“王重荣刚才如何分兵?”刘鄩压下还欲宣泄的众将,询问王师范道。
“请我与岳父分击上、下游,他自断中游。”王师范如实说道。
“不好!王老帅恐遭不测!”刘鄩惊得立时站起,快速解说道,“既是暗通,贼将朱温何必带三万余大军前来?其必有他图!
而主公与王老帅分居上下游,支援不便,利于贼军各个击破!而且王重荣居中,不排除他突然发难的可能!”
刘鄩一连抛出三剂猛药。
王师范瞬间意识到刘鄩所言绝非妄言,直接问道:“阿兄可有破局之策?”
“鄩有一策,不如我军派一支偏师虚张声势去下游,而主力尾随王老帅而去,若贼军欲歼义武军,我军也好适时支援,合两军之力谅那贼将也讨不到便宜!”刘鄩急智献策。
“翔补充两点,其一我军要时刻关注王重荣所部,不可妄动,一旦出击,必是雷霆一击,迅速击退贼军,不给王重荣合围之机,令其不敢亦不能轻动。
其二将计就计,命偏师铁索拦河,河面撒满火油,待贼退却时以火箭击敌,咱们既要败贼军之兵,亦要尽毁此救命之粮,毕其功于一役,也省了日后许多麻烦!”
敬翔又添猛料,没了往日的故弄玄虚。
“好!就这么办!”
王师范嘴角扬起,握紧了拳头,果断下达军令,“近卫五营携本帅旗号佯装主力,前去下游,依计行事,其余众军随本帅半途折返,全速赶往上游,寻机歼敌!”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