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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与夏氏,从姻亲来看是一家子人,按理来说应当是同仇敌忾的。但从二人自身来看,她们是姑嫂,自古以来姑嫂之间总是不太能合得来的。因此见夏氏将刘嫣的事圆了过去,刘氏心中便有些不愉,开口佯装关系地问道:“既然如此,那……锦儿呢?”
周沐蓁听了这个名字,心中一动。刘树的大女儿和二女儿是嫡出,再往下的便都是庶出了。而这个刘锦,正是刘树的嫡次女。
如今,袁家还不是恒康伯,而是侯爵。前世,刘嫣嫁过去不久,恒康侯便因贪污受贿而差点被抄家,幸好他们的亲家刘树是吏部侍郎,周转了几番,拿了不少人出来背锅,这才被免了死罪。只不过,侯爵便是被降为伯爵了——听起来还是贵胄之家,但在这金陵城中的脸面,可已经是丢尽了。
也正因为这样,她周沐蓁作为国公府的庶长女,嫁给伯府的病秧子嫡长子,倒是成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幸好,后来刘锦嫁入东宫成了太子侧妃。最后更是将太子妃苏落晴逼死,将苏家彻底斩草除根,自己成了东宫的太子妃。这样,恒康伯府才算是重新开始起步,在贵族中重新占有了一席之地。前世,周沐蓁出嫁前便听说,不久之后刘树便要升任吏部尚书了。
“嫣儿独自回去终究不太好看,锦儿便陪她一同回去了。我便在这儿,来跟苏夫人赔个不是。我的两个女儿是太娇宠了些,现在竟是不分尊卑、没大没小了。”夏氏回道。
苏夫人听着,面色也是不太好看。这话看着是责怪自家闺女没有规矩,但加上她之前的话,那意思不就是说苏落晴无理取闹、以势压人、毫无气度吗?果真是落魄的凤凰被犬欺,连这么个侍郎夫人都敢要讽刺当朝太子妃了。
旁边的人们听着,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出口来偏帮谁还是假装什么都听不懂。苏夫人心中生气,但嘴上却是不说话——不是害怕夏氏,而是恐怕她们临走了还给苏落晴惹上个仇家、惹上一桩麻烦。
“母亲身子不好,不愿理会这些烦心事。你的道歉,本宫接受了就是。”门外,清冷的声音传来,正是苏落晴。
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乌黑的眸子似乎比方才跟刘嫣说话时更暗了几分。她将目光锁定在夏氏身上,道:“多谢刘夫人前来。只是,如今天色渐晚,刘府又与这有一段距离,还是尽快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家中人担心不说,恐怕……”
这样的逐客令倒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夏氏白了脸色,毕竟当朝太子妃站在面前,她也是得罪不起的。旁边的人都一言不发,毕竟,夏氏专门跑到松鹤堂来败坏太子妃的名声是事实。更何况,刘嫣是因为说了苏尚书身死这样的话才被苏落晴教训的,若是苏老夫人和苏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在戳她们的心窝子?
“……恐怕,大小姐房中的金玉瓷器都要碎完了呢。”苏落晴继续道。这样,便是将刘嫣刁蛮无理的罪名彻底定下了,再加上前面说她的水性杨花,而且还被太子妃赶回了府中。这可是对刘嫣的名声极为不利的。
虽然听了这话的没有几人,但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若是将今日的事传出去的话,那便很容易满城皆知了。夏氏想到这,心中凉了五六分,连忙告辞,只想着赶快赶回家去,跟刘侍郎好好商量商量,该如何把流言压制住。
既然如此,其余的夫人们也相继告辞。毕竟人家家中在办丧事,她们没有一直往上凑的道理,苏落晴也欣然同意,礼数周全地派人将她们都妥当送出了府门。周沐蓁一直跟在刘氏后面,冷眼瞧着这场她前世错过的丧礼,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
不过,她倒是很意外,因为苏落晴其实处事极为妥当,跟她曾见过几次的那种怯懦样子并不是太相像。莫非她那样是因为被刘媛压制的太狠了?周沐蓁坐在马车上,看着挂着白绸的苏府牌匾,内心这样想着。却随即轻笑着摇摇头,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刚刚回到北苑,佩霜便来禀报道:“平姨娘那儿想请您过去呢,已经派人来问了好几趟了。”由于苏府是丧礼,不宜带太多人去,因此周沐蓁就只带了佩雪一个人去。听到这消息,周沐蓁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便去探望了平姨娘。
天已经黑下来了,平姨娘得知她才从苏府回来便来了她这儿,连忙叫人去准备了些晚饭来。周沐蓁跟她聊着,倒是哄的一直没什么食欲的平姨娘又用了半碗粥。
饭后,平姨娘将周沐蓁的手攥在自己的手中,一直拉着她聊天。见她精神很好,又想到之前府医说过的话,周沐蓁便也觉得这是好转的迹象,便也很高兴地陪她说话。
“姨娘可还想吃些什么?丫鬟说您中午胃口也很好,这么看来,是要大好了。”周沐蓁笑眯眯地道。
“不必了,中午久违的吃了些大鱼大肉,胃里本就腻的慌。方才又喝了粥,倒是吃的有些撑了呢。”平姨娘摇摇头,将靠枕和被褥往一边丢了丢,挪的离周沐蓁更近了些,道:“我已经叫人去泡了荷叶茶来,去去口中的甜腻。”
听了此话,周沐蓁便亲自去端了杯温水来,道:“喝粥都没用?看来是太久不沾荤腥的缘故。茶估计还得等一会儿,那就多喝些水吧。府医说您身体不好,就算去腻,也不要喝太多茶了。”
“唉,这荷叶茶是我最喜欢的,如今就希望再回味一下这些个花茶的味道。想来,我还能再喝几回啊。”平姨娘坐在床沿,轻轻地叹道。
“姨娘可别这么说,您不是已经开始好转了吗?病好之后啊,便是可以将桂花茶、金银花茶、苦荞茶等,从甜到苦,从香到涩,日日换着花样的喝。每天喝它个十两八两都可以!”
平姨娘被周沐蓁逗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目中含笑地看了她一会儿,道:“蓁儿……我知道这是逾矩了。但是,你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