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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凌晨一点到六点,整整五个小时,我和包子作为旁观者,亲眼目睹了天堂殡仪公司狂风浪涛般的攻势。
他们依次以白门的藏魂术、引阴术、起茅法、走鬼观花法等等手段,想要扰乱丧礼。
然而面对这些,钱老头几乎每次都能料敌先机,化险为夷。
惊人的是,在双方你来我往之间,灵堂中一直都风平浪静。死者赵成的家属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两个人在此间斗法。
这里就像是风暴的中心,非常宁静。
这一整夜下来,其中最危险一次是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
那时候钱老头已经应付了好几波攻势,疲惫尽显。
我和包子还想着让他休息一下,但对方根本不给机会,又动手了。
这次出问题的是赵成的尸体,他额头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抹黑痕。
黑痕非常浅,再加上尸体化过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最早发现异常的是包子,他立马汇报给了钱老头。
钱老头听罢脸色变得铁青,低声念了一句造孽。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黑痕是要起尸的征兆!
动死者尸体在殡葬行当的比试中是大忌,毕竟都是‘白事知宾’。白事知宾的‘知’是指的知礼,动尸体无疑是无礼的行为。
而且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串马起尸’,是赶尸人用的招数。
每个赶尸人身边都带着一个或几个信物。将信物放到尸体上,然后在外开坛立法,将赶尸人本身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混着死者的贴身衣物一起烧了。等全部烧完,赶尸人将灰烬抹自己的额头上,那么死者的额头也会神奇般跟着渐渐变黑。
等到死者额头上的黑色完全浮现,便会起尸。
又因为尸体上带着赶尸人的信物,所以尸体会追着赶尸人的气息往前走。
这就有点像是在赶路的时候,在马匹前头不远处挂一串胡萝卜,让马闻着胡萝卜的味道往前跑,所以被叫做串马起尸。
至于为什么不是‘串驴’,据说是叫驴不好听,怕被死者家属揍。
说起来这串马起尸是用在赶尸上的,不算歪门邪道。
但在丧礼上这么一用就显得恶心了。
要破解也简单,直接把赶尸人的信物拿出来扔了,那尸体自然就躺回去了。
然而谁知道那信物是什么?这信物又没个准儿,可能是戒指,也可能是项链,也可能是一块玉佩,谁知道是啥?
再说给死者洗完身体之后,一些戒指啊、项链啊之类的遗物都是死者家属带上去的,东西太多,不好排查。
这种情况下,总不能把人聚集起来一个一个询问吧?倒时候难免会暴露。
我和包子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心里想着干脆把外面那人拎出来揍一顿,管他什么赶尸人、赶牛人、赶马人的,揍完了他总不能再搞什么起尸了吧?
钱老头却铁青着脸让我们不要动手。
他非常重规矩,天堂殡仪公司的人不讲规矩,拿死者的尸体开刀,这让钱老头不爽。
这不道义!
钱老头一语不发,让包子帮忙倒一杯清水来,并且仔细叮嘱他,让他在水里加一小块碱石。
在包子去倒水的这段时间,钱老头悄悄摸摸跑到厨房把晚上做丧宴剩下的生姜切了两片,趁大家不注意,赛到了死者的鞋子里。
我咋咋呼呼问:“放生姜干嘛?红烧?”
钱老头白我一眼,告诉我,尸身阴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起尸,串马起尸的时候,尸体额头上的黑色痕迹就是说明阴气正在积累。
生姜大阳,在死者脚底板放两块,可以有效遏制阴气的积累。
果然,随着生姜放入鞋子中之后,赵成尸体额头上的黑色都变淡了一些。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不到十分钟,那黑色痕迹又变深了,尸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我吓一大跳,幸好这一情景没被人看见。
钱老头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上前,装作检查长明灯的样子,偷偷按住了尸体不断发抖的腿。
尸体抖动的力量逐渐加大,到了后来我竟然有点按不住了。
我冷汗直冒,如果待会这尸体真蹦起来了,任凭我们有千般说辞也解释不清楚啊。
钱老头眉头一皱,偷偷穿上了一身寿衣,再在外面套上黑衣黑褂把寿衣盖住。随后把自己的右手心划破一道口子,用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着赵成的手。
钱老头告诉我们,这叫‘李代桃僵’,既然他们要用‘串马起尸’起赵成的尸体,那么钱老头就干脆‘代替’赵成,让人‘起尸’!
他换上寿衣,划破手心,握住赵成的手也是这个原因。
他要代替赵成承受这些!
我和包子越看越惊奇。
只见到钱老头握住赵成的手之后,他脸上也渐渐呈现出了一股黑灰色,非常吓人。
每次钱老头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就拿起那杯放了一小块碱石的水抿一口。
一直熬了半个小时,天堂殡仪公司的人见到没有效果才悻悻然收手。
其实这时候钱老头已经不太扛得住了,我们都看到他喝水的时候吐出了一小口黑血。但他依然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才唬住了他人。
外表上看,刚才灵堂中,一直风平浪静。实际上,钱老头忍受了阴气冲身的巨大痛楚,才把这招应付下来。
再之后,天堂殡仪公司的人可能良心发现,也可能是觉得这么多同行在围观,总之是没有再拿死者的尸体做文章了。
不玩下三滥的手段,天堂殡仪公司那里是钱老头的对手。
什么藏魂术、引阴术在钱老头眼里跟儿戏似的,轻描淡写就接了下来。
到了早上六点,太阳升起,外头便再也没了声息。
日出不拆灵棚,这是道上规矩,天堂殡仪公司折腾了一晚上没成,灰溜溜走了!
我和包子回味着昨晚双方的斗法,都忍不住在心里头叫了好。
有时候只有实际处在双方争斗的中心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神奇。
钱老头淡淡笑了笑:“他们吃亏就吃亏在,我在天堂殡仪公司工作了二十年,他们要做什么我太了解了。”
他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
他这话的潜在意思其实是,我在天堂殡仪公司干了二十多年,但公司却对我一点都不了解。
说来也是,如果他们对钱老头能多一点了解,知道他有这么大本事,能放任李昂对他如此不敬吗?
第一天的‘拆灵棚’应付下来之后,按照道上规矩,便再也没人来打扰了。
之后就轻松了许多。
钱老头在这次丧礼上花了很多心思,棺材都选的金丝楠木棺材,是南郊打磨厂万益祥木场的货。
上头三道大漆,挂金边,头顶福字,脚踩莲花。
真是好货!
出殡那天,早晨九点便出堂发引。先放三声铁炮,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先由杠夫将经棺请出门外,杠夫满都是红缨帽、绿架衣、剃头、洗澡、穿靴子,一个个是满穿套裤,摆开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威风凛凛。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紧跟着就是纸人纸马。
非常气派!
这丧礼办的王艳家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倍儿有面子。
当然,后来把尸体拖到火葬场火化的时候,难免受到了点刁难,不过这哪难得住钱老头啊,三下五除二就全都搞定了。
事情办完,王艳家把钱一结,非常高兴的给了小五千的小费,说下次还找咱们。
我连连摆手:“你们长命百岁才好,希望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你们。”
王艳才笑着送走我们。
事儿办完,我们回到公司。
将奖金发给了哭丧妇等人,才找到机会和钱老头正式坐下来谈话。
“龙爷!”这声龙爷我喊得心服口服。
钱老头非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叫我钱老头吧,你这样我不习惯。”
我说:“不行,这辈分还是要守的。”
包子也忙从旁倒了一杯茶过来:“您喝,您喝,别渴着了。”
钱老头的本事太厉害了,以后这殡仪公司就全仰仗他了。
我将公司以后的打算跟钱老头说了,说以后咱们主要是要和天堂殡仪公司抢生意。
钱老头听完,眉头皱了皱眉,想了会才说:“这个策略错了,你们抢不到的。”
我和包子都啊了一声,异口同声道:“不可能啊,您本身这么大,怎么可能抢不到。”
钱老头无奈道:“你以为本事大就有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