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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靖儿打量了下萧翎的神色,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不免拉了拉苏玉衡的袖子,提醒她说错了话。
苏玉衡瞄了一眼萧翎,暗暗撇撇嘴,不是吧,她刚刚可是认真的,《九州风物志》真的比较合适萧翎读,《九域志》不是打仗之人,是不需要读的,而且不是兼济天下的人,也没有兴趣读下去。
不过再想想他多次襄助自己,便无奈地说道:“萧七公子,你没生气吧,我是真心给你推荐风物志的,没有别的意思!”
萧翎暗暗叹了一口气,温润如水的目光朝她投来,“苏姑娘说得极是,在下怎会生气呢!”
独孤靖儿见他笑容真切不像生气的,才略略放心下来。
只是正巧这时,马车似被什么东西阻了一般,忽然刹住,外头斑马嗷鸣的同时,马车内几人身子往前一倾,
“啊!”
“小姐!”
苏玉衡自有武力毫不犹豫地去扶住差点歪倒的独孤靖儿,而与此同时,另一双手却也下意识地朝她扶来。
萧翎本能地去扶她的手臂怕她摔下去,只可惜苏玉衡身子朝对面的独孤靖儿倾去,这么一来,萧翎伸出去的手竟是扶住了她的腰间。
苏玉衡将惊呼一声身形不稳的独孤靖儿揽住,独孤靖儿身子一偏差点撞到了苏玉衡怀中。
而苏玉衡却惊愕地感受到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腰!
手掌的温度透过衣衫猛然袭来,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几分!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男子揽住腰身,苏玉衡扭头不解地看着萧翎,小脸霎时通红。
马车很快就稳了下来,这一切发生在极端的瞬间,萧翎在扶住她那一刻,意识到不妥,瞬间收了手,没有去看她的眼神。
明明是本能地出手,怕她摔着,这下倒好,他倒像个登徒子般,轻薄了她,他萧七公子活了二十岁,头一回与一个姑娘有肌肤触碰,破天荒主动正面来关心体贴一个姑娘,结果却遇到了这么尴尬的事!
萧翎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可无论内心多懊恼苦笑,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腰间温度霎时抽离,那抹微妙的摩擦感立即消失,苏玉衡觉得脸上有些辣辣的,再去看萧翎,见他垂目不言面庞平静。
接触几次,她自然不会认为萧翎是个轻薄女子的男人,也看出他是洁身自好之人,刚刚应该是想扶她怕她摔下去。可纳闷的是,他明知道自己有功夫,他不去扶楚楚柔弱的独孤靖儿,却来扶自己,不去管自己表妹却怕她摔着?
脑子没病吧。
不过苏玉衡没有多想,她把这定义为萧公子情急之下判断的失误。
她扶稳独孤靖儿后,又坐回了小杌上,独孤靖儿刚刚撞在她身上,被她扶住,压根没看到萧翎的动作。
她自然也没怪表哥没有出手,出手的是苏玉衡,一边在侍女的扶持下坐下来,一边感慨苏玉衡有着男儿的豪爽,无半点女人家的惺惺之态,是个霁月风光之人,心下对她更为赞赏。
“谢谢妹妹!”独孤靖儿朝苏玉衡一笑,又暗暗瞅了一眼萧翎,
“表哥没事吧!”独孤靖儿轻声问道,从萧家对他的紧张程度看来,萧翎可是个玻璃般的人物,些许一不小心他就犯病了。虽然每次看见他,便觉得让人无比安心,可偏偏又忍不住去担心他。
“无碍!”萧翎没有抬眉,还是那般慵雅,
苏玉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其实萧翎不发病的时候,看着就是个俊逸的公子,应该不是那么虚弱的人。
只是人家独孤靖儿差点摔了,他没去扶人家,人家反过来关心他时,他还一副冷淡的样子,苏玉衡就有些不懂了。心里暗暗腹诽,萧翎这个表哥可太不称职了,想当年韩彦筠对她那可是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能弄来的都给弄来。
即便他毫无功夫,可最关键的时刻,他总会挡在她面前。
这么一想,苏玉衡对萧翎竟然生出了一点鄙夷之色,对自己妹妹不好的人,还能对谁好?难怪一年到头,萧宸都见不到他。
今日拿到匕首后,还是远离他为妙!
傲娇的霄云郡主腹诽时,浑然忘了那日在水泊上是谁救了她,谁给她解了围,可怜的萧七公子要知道苏玉衡打着再也不想见他的主意时,心里该有多懊恼伤心。
萧翎自然没有注意到苏玉衡滴溜着个眼神腹诽他的神色,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靠在软榻上闭目小憩。
独孤靖儿当萧翎不舒服,再也没有开口了。
这时,外头传来侍卫请罪的声音,原来刚刚一边一个挑着一箩筐鸡的贩夫不小心摔倒了,几只鸡扑哧扑哧朝路中扑来,惊到了马儿。
萧翎没说什么,只让继续赶车。
几人一路到萧府,才下了马车来。一旁萧家进出都从侧门出入,可萧七公子回府向来走正门,于是独孤靖儿和苏玉衡便随他一道从正门进了府。
府里人听说他回来了,一个个又惊讶又惊喜的,躺在病床上的老夫人听到萧翎回来了,眼神瞬间就亮了,抬着手虚弱道:“去…快去给他做好吃的”
一旁服侍的三个儿媳以及侍疾的独孤夫人哭笑不得,只得应着她。
几人被管家引到了老夫人起居的安仁院,萧翎回府探望祖母,独孤靖儿探望外祖母,苏玉衡自然不太好跟着进去。
在院子外时,萧翎便吩咐人领着苏玉衡去他四房的院子等他。他和独孤靖儿一前一后步入了安仁院。
很快二人在一众家人簇拥下进了老夫人住的东梢间。
萧翎实在是在哪都是显眼之人,任何时候,只要他出现,老夫人一眼就瞧到了他。萧翎还没来得及跟一屋子的长辈哥哥嫂嫂们见礼,便见老夫人朝他招手,他立即走了过去,坐在了塌沿。
“奶奶…”他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见她面上虽挂着笑容,可十分虚弱,
老夫人一见到他便眉开眼笑,精神都好了几分,喘着气,艰难地说:“翎儿…”
萧翎亲手扶着她坐了起来,给她安置了一个迎枕,又坐回她面前,看着她一脸担忧。
“我没事,就是着了凉,大夫开了方子,吃个两天就好了!”老夫人还在宽慰萧翎,怕宝贝孙儿担心。
萧翎含笑,将她额前一丝银发搁在她耳后,“好,我不担心!”眼里是孺慕之情,知道她怕他担心,可他也知道老人家一旦生病好得可没那么容易。
祖孙俩太过爱护对方,很多话不说,便知道对方心意。
萧翎朝身后一侍从看了一眼,那侍从便将一个盒子躬身递了过来,他接过盒子,递给服侍老夫人的一个老嬷嬷,“这药丸每日睡前给祖母服上一颗!”
那嬷嬷恭敬应下。
老夫人看着他满眼地笑,越看越觉得自己孙儿好看,不由情不自禁道:“还是我们家翎儿好看,天底下最好看的!”
萧翎愕然,摇头失笑。
一屋子人习惯了老夫人对萧翎的溢美之词,一个个附和。倒是独孤靖儿眸光潋滟,闪闪瞅着萧翎的侧脸,一颗心慌乱不堪。
虽然移不开眼,可老夫人还是推了推他,“快去自己院子歇着,奶奶身上有病气,怕沾染给了你!”
萧翎闻言眼眶不禁一酸,有些难以自持,这么多年来,这个祖母对他可是恨不得割下肉来给他吃,这样的亲情他怎么不撼动。
萧翎起身来,倒不是真的怕染了病气,而是独孤靖儿还站在他身后呢。
独孤靖儿连忙红着眼眶坐了过去,握紧了老夫人的手,焦心道:“外祖母,靖儿来晚了,要不是路上遇到表哥,还不知道您病下了。”
老夫人慈善地看着她,“靖儿,你跟翎儿一道来的?”
独孤靖儿闻言脸色霎时一红,低着头应了一声。
老夫人年纪虽大看着是个糊涂之人,可绝不糊涂,她眸光细细眯了眯,不由朝萧翎瞄了一眼,却见他神情平静清朗,老夫人微微吁了一口气,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