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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可是当年与她祖父齐名的人物,一个是文盛甲天下,一个是算无遗策千奇百怪。
萧衍这时也看了过来,二人目光在空气中撞上,一个矍铄深沉,一个锐利如霜。
即便萧衍那眼眸里翻滚着千军万马的敖腾之势,一双眼睛如火炬般炯炯烫人,可苏玉衡却是昂着头冷傲如霜,眸光犀利如利剑,毫不避让。
这便是冰与火的际会!
短短一瞬眸光交锋,锋芒绽现,转眼一个眉宇里是赞赏和惊叹,一个是如迎立风雪卓然清绝。
真不愧是霄云郡主!
如果先前他还真是为宽慰萧翎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此刻他断定这个女子便是霄云郡主!试问时间谁还有如此笑睨天下的光芒。
“苏姑娘,劳烦你跑这一趟了!”萧衍缓缓起身,如一个温和的长者。
苏玉衡暗暗吸了一口气,朝萧衍屈膝一拜,“小女子苏玉衡给太傅请安!”
如果不是刚刚与他眸光对视,这个萧衍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平常人家的老头子,丝毫看不出任何锋芒,这样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真正可怕。
“还请姑娘给老夫孙儿看病吧!”萧衍目光落在萧翎身上,语气沉缓担忧。
苏玉衡瞬间收敛住气势,快步走上塌去,坐在了萧翎的塌沿,她探头一瞧,却见萧翎面色苍白,虽然这位萧七公子昏迷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还是感觉到他虚弱的呼吸声。
苏玉衡先将他手拿了出来,也不顾及什么男女之防,此刻她是大夫,便直接将手覆上去给他探脉。
觉察到他脉息紊乱,体内热火与冷气在相互焦灼,苏玉衡意识他又急火攻心,有吐血之状,不由眉头皱起,深深担忧。
约莫半刻中后,苏玉衡起身,向萧衍问道:“我需要施针,可有银针?”
“有!”萧衍朝庆之示意,庆之立马去把周老大夫留在萧家的银针给拿了来。
苏玉衡净了手,将布针打开,又对萧衍道:“我需要一个人给他推息过脉,将他体内那股冷气给抑制住!”
“我来!”庆之连忙站在了塌沿,等着苏玉衡吩咐。
随即苏玉衡让他扶起萧翎,先给萧翎过了一阵真气,随即才让萧翎躺下,苏玉衡开始给他施针。
苏玉衡施针的过程继续耗了整整一个上午,等到她全身大汗淋漓,方才把针施完,一旁的萧衍可是目不转睛一直盯着她一举一动看着的。
等到苏玉衡收针后,萧衍却是问道:“苏姑娘,你这招行的可是险军呀!”他有些担心萧翎的身子。
苏玉衡闻言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看着他疲惫笑道:“形势不明时,行险军才有机会获胜!”
她喜欢别人用行军布阵的行话来跟她交流,这个萧老爷子看来不像别人眼中那般只懂经学文赋,也是个通兵略的。
萧衍微微颔首,“虽然老夫放心不下,可既然把翎儿交给了你,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多谢!”苏玉衡施了一礼,跟这样坦荡的人交流还真是她最为欢喜的,前世便是这样。
这一下,苏玉衡对萧老爷子心生好感。
“快去给苏姑娘在西厢房收拾一间屋子,让姑娘歇息一会!”萧衍对庆之吩咐道,
庆之应声带着苏玉衡下去了。
明悟阁这边等着苏玉衡行针时,明悟阁外的萧家人简直都担心坏了,不消说三个叔伯和一帮兄嫂担心萧翎出事,便是那独孤靖儿也等在萧宸的院子里,她和萧宸在水榭里坐立不安。
“宸妹妹,怎么会请玉衡妹妹来给表哥治病呢?外祖父不是这样病急乱投医的人呀!”独孤靖儿捏着个手帕在水榭里走来走去。
萧宸起身看着她道:“我也不知,便是爹爹和娘亲也十分纳闷,可祖父做了决定,谁都不敢说什么。”
“宸妹妹,会不会是表哥病得太重,无计可施呀!”独孤靖儿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按说她一个表妹这么关心表哥实在是不合礼节,可她真的顾不上什么了,她一大早来看外祖母,听说萧翎昏迷不醒,自己都快吓瘫软了。
萧宸何尝不担心,握着她的手,也闪出泪花,“不知道,表姐,哥哥最凶险的是三年前得病那日,到底是何故,我们都不得而知,唯有祖父在他身边,也是如今日这般,不准任何人探望打扰,我们都只能干巴巴着急。”
一想起萧翎在萧家时不时惊心动魄一阵,萧宸就大大喘了几口气,可心里还是堵得慌。
这一会,午时日头最盛,两个姑娘都担心出了一身汗,压根都没心思吃饭。
派去接苏玉衡的萧宸那丫头跑过来道:“小姐,表小姐,苏姑娘已经施完针了!”
独孤靖儿和萧宸一下子神色亮了起来,独孤靖儿更是连忙问道:“那表哥可有醒来?”
“还没有!”丫头摇摇头,
萧宸见独孤靖儿一脸担忧恨不得要去明悟阁看望,便知她情绪太过激动了,连忙拉住她安慰道:“姐姐,你先别急,现在祖父定然是不准许任何人去看七哥的,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换洗下,再等着消息吧。”
“嗯嗯!”独孤靖儿只能含泪点头,她可从来不是这么浮躁的人,可今日那颗心真的是悬在了嗓子眼,她生怕萧翎出事。
这可是她才见过两面的男子呀!自见过他,她几乎就魂牵梦绕,脑子里挥不去他的身影,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是这样的,十六年来她的心便如古井无波,遇到什么事都不在意,可如今见了这萧翎,一颗心天天跟小鹿样乱撞,可偏偏要见萧翎一面难于登天。
想来她要去见皇帝,都没这么难。
当下失魂落魄的,跟着萧宸去沐浴更衣了。
苏玉衡出了一身汗,早有锦娆和侍女服侍她沐浴换了衣衫,她用了膳后,虽然觉得刚刚消耗太过,可也不放心萧翎,便没去歇息直接来到了萧翎的住处。
她进去时,里头还是只有萧老爷子和庆之以及一个书童。
苏玉衡对着萧衍轻轻一笑,施了一礼便过来看萧翎,见他额头已经隐隐渗出了细汗,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开始出汗了,这是好症状!”苏玉衡笑着跟萧衍道,这是让他宽心。
萧衍回了一个疲惫的笑容,却没说话,
苏玉衡看出了他眼眶的酸红,知道他十分疲惫便道:“太傅,您去歇会吧,我在这守着他,放心,他睡这一觉便可醒来!”
萧衍长长吁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反觉得眼睛干涩,他可是从凌晨便守在这,不看到萧翎安稳下来,他哪里合得下眼,不过他相信苏玉衡,当下也不强撑着,便由那书童从扶着出去了。
苏玉衡坐在萧翎塌旁的小杌上,靠在小案上撑着腮帮子看着萧翎,庆之呢,则守在阶下,反正萧翎不醒来,他是不会放心的。
苏玉衡静静地打量萧翎,才发现这个七公子连昏迷都没有显现任何狼狈,依旧安宁地跟一幅画一样。
只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刚刚施针消耗可不小,这会靠在小案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萧翎睁开眼睛时,已是下午申时初刻,他醒来得毫无预兆,便是那庆之一天一夜没合眼,可忍不住靠在窗户处打盹,苏玉衡早已如个小猫一样睡得恬静安详。
故而是无人得知。
萧翎睁开虚弱的双眼时,正看到塌旁小案上脸对着他睡着的苏玉衡。
不是做梦吧。
萧翎怔怔含笑,一醒来便看到小丫头了?她怎么可能在他的屋子呢?一定是在做梦,只是这样的梦也好享受,你瞧她那眼睫又黑又长,嘟着个嘴吧,跟个乖巧的小猫一样,趴在案桌上。
只可惜,他全身虚乏无力,不然好想去抱抱她。